第134章 八旗沖陣
第134章 八旗沖陣
福隆安的軍令下達，負責督戰的綠營兵開始拔刀督戰，逼迫民夫們繼續向前。
「繼續向前，不要停！」
「欽差大人有令，裹足不前者斬！」
「殺啊，殺明賊，保大清！」
「……」
隨著前排負責督戰的綠營兵拔刀斬殺了數十個民夫，民夫們也只能是頂著炮火繼續向前。
這也就是現在雙方陣列相隔尚遠，明軍這邊能進行火力投送的只有少量的重炮。
雖然威力較為駭人，但數量畢竟有限。
而射速較快，數量較多的野戰炮都還沒進入射界。
否則的話，那些民夫們早就被明軍的火炮集火給打崩了！
轟隆隆！轟隆隆！
隆隆的炮擊聲連成一片，彷彿是蒼天在怒吼，一發發炮彈呼嘯著天空中飛過，破空聲相當的明顯。
彈丸所過之處，一片披靡。
人體在裹挾著恐怖動能的炮彈面前，和紙糊的並沒有多大的區別。
碰著即死，挨著即殘！
朱靖垵一邊下令明軍繼續維持火力投送，一邊下令己方的前鋒營向前發起衝鋒。
準備迎擊清軍！
只是，這次明軍的前鋒營中，沖在最前面的卻並不是新降的戰俘。
而是一群頭髮鬍子都已經白了的老弱，這些老弱被明軍用刀槍驅趕著，跌跌撞撞的向前衝去。
一邊沖，還一邊哭嚎哀悼，形容凄慘。
不時的有人摔倒在地，但負責督戰的明軍士卒卻是對他們不會有絲毫的同情。
一但有人摔倒在地，想要裹足不前，迎接他們的就是兜頭一刀。
更顯眼的是，在這群老弱中，一面大旗高懸挂，上面寫著四個大字「廣州八旗」！
很明顯，這些人便是明軍在攻破廣州后所抓到的旗人。
那些旗人中，青壯都被當做苦役使用，現在大多被扔到礦場里進行勞改了。
適齡生育的女性都被發給了明軍士卒做老婆。
而剩下的那些老弱，朱靖垵也是找到了廢物利用的方法。
那就是將他們驅於陣前，用於掘壕填土，充當大軍攻堅的炮灰。
恰如當年滿清入關時，對漢人百姓所做的那樣。
更恰如現在福隆安對漢人民夫的所作所為。
而這一戰，便是這些八旗炮灰的第一次上戰場。
朱靖垵很好奇對面的清軍將領，要如何應對明軍的八旗沖陣。
是選擇打，然後成建製成建制的殺傷我大清的國族呢？
還是不打，就這麼放縱明軍驅趕著八旗在前，一口氣殺穿清軍的陣線呢？
朱靖垵真的很好奇。
……
福隆安滿是震驚的瞪大了眼睛，放下了手中的千里眼，他的手掌正在以一種肉眼可見的節奏，微微顫抖著。
震驚，茫然，無措，無所適從……這一系列的表情，如同走馬燈般，在他的臉上一一閃過。
「明賊……明賊怎麼敢的！」
「那可是八旗，可是大清國族啊，他怎麼敢將大清的國族和那些漢人賤民一樣驅趕上戰場的。」
他可以毫無心理壓力的將成千上萬的漢人民夫驅趕到戰場上做炮灰。
但面對朱靖垵將旗人驅趕上戰場的行為時，卻是感到了極大的憤怒。
但是，他即使再怎麼憤怒，也無法將朱靖垵怎麼樣的、。
他即使想要報復朱靖垵，也得等他能先過了眼前這關才行。
「大人，明賊要壓上來的，我等該如何是好？」
一旁的湖南提督翁召林開口詢問道。
臉上的表情滿是凝重。
「打還是不打，欽差大人得拿個主意啊！」
福隆安聞言，卻是滿臉的凝重，只是搖頭說道。
「打不得，打不得啊！」
「那可是我大清國族，若是大清國族因為我等的緣故而死傷過多了，那我等怕是都逃不過朝廷的責難……」
福隆安不敢想，要是自己下令一戰打死數千旗人老弱，那自己會是個什麼下場。
要知道，那些旗人可是大清國族，別看他們是廣州的駐防八旗，可一個個的在京城，在關外老家都是有親朋故舊的。
關係網絕對的盤根錯節！
甚至，對面說不定還有他福隆安的親戚呢。
他要是一戰打死數千旗人，那得罪的人可就太多了，朝堂上的唾沫星子怕是能淹死他。
貴州總兵張永聞言，開口說道。
「欽差大人，既然打不得，便請您儘快下令撤兵吧。」
「明賊快要趕著我大清的國族衝上來了！」
「若是被國族旗人衝散了我軍大陣，後果不堪設想。」
在這個時代，清軍依舊是冷兵器時代的作戰思維和戰法。
而在冷兵器時代，一但陣列被破，那就代表著此戰敗北。
廣西提督高升聞言也是開口附和道。
「是啊欽差大人，我軍還是後撤吧！」
作為一名對上明軍之後數次戰敗，已然是經驗豐富的敗將，高升現在已經再次嗅到了戰敗的味道。
知道這一戰怕是要遭，只想著儘快後撤，儘可能的保存實力。
福隆安看一看戰場上距離己方陣列越來越近的大清國族，再看一看四周諸將臉上的難色。
他知道這是大家都不想背上這個殺傷大清國族的黑鍋。
若福隆安不能當機立斷下令不要顧忌那些被俘的國族，直接向明軍發起進攻，那清軍眼下便只有後撤這一個選項了。
但是，福隆安現在卻是無論如何也下不定這個決心。
因為，他也擔不起大量殺傷大清國族的罪過。
最終，福隆安也只能是一咬牙下令道。
「傳令大軍，立即後撤，撤回至韶關關城前的連營內，準備布置防禦。」
福隆安一聲令下，清軍上下明顯都是鬆了一口氣。
開始下令大軍後撤，準備要固守營盤。
福隆安駐馬陣中，回望遠處嚴整的明軍陣列，依舊那些被明賊壓著，仍舊不斷的向前，不斷的向著清軍陣列而來的「大清國族」們。
眼神中滿是深深的無力感！
明賊此次所用之謀，擺明了就是陽謀。
要借著大清這邊不敢對旗人動手的心理，用那數千八旗老弱，來沖開清軍的陣列。
但是，福隆安即便是知道這一點，卻也無可奈何，只能是下令大軍後撤。
因為他擔不起殺傷數千旗人老弱的後果！
而這，便是陽謀的無解之處。
我要做什麼，你知道，阻止的方法你也知道。
能不能阻止的了我，同樣只有你知道。
福隆安現在的心情是真的快要憋屈死了。
看著清軍後撤，朱靖垵不屑的嗤笑一聲道。 「呵呵，這福隆安也是個沒擔當的。」
「此戰我軍勝了！」
這一次試探，算是讓朱靖垵看透了福隆安。
他或許很聰明，但卻是並沒有擔當，更沒有魄力。
明軍這次能通過驅趕旗人老弱在前，來迫使清軍不戰而後撤。
那他接下來就能以那些旗人為先導，拿下蓮花山，拿下芙蓉山，拿下北江，甚至是拿下韶關……
福隆安這次不敢對旗人老弱下手，選擇了不戰而後撤。
便算是給他定下了一個心理預期！
那等他下次再面對這樣的情況時，後撤的命令會下的更為果斷。
朱靖垵對此自然是心知肚明的。
呵呵冷笑一聲，朱靖垵下令道。
「傳令大軍，準備對蓮花山展開攻勢，奪取清虜架設在蓮花山上的炮群……」
既然清軍不戰而退了，那就別怪明軍選擇更進一步了。
朱靖垵的第一個目標便是蓮花山上的清軍炮兵陣地。
……
福隆安迅速帶人撤回了韶關城外的營盤。
但才剛剛回營安頓，甚至就連防務都還沒來得及安排，便接到了急報。
「報！報欽差大人，明賊進犯蓮花山，蓮花山戰況告急！」
福隆安聞言，臉上的表情明顯一滯，但還是開口詢問道。
「眼下戰況如何了？」
前來彙報的清軍士卒聲音略顯顫抖的開口說道。
「明……明賊驅我大清國族於陣前，蓮花山上的大炮皆不敢開火，蓮花山告急啊……」
福隆安聞言，只感覺眼前一黑，臉上的皮肉都在不斷的抽搐。
他的表情彷彿死了親娘一樣難看！
要知道，一但蓮花山失守，明軍就能在蓮花山上架炮，居高零下的轟擊清軍的連營。
一但此事成真的話，那韶關之戰也就不用打了。
福隆安有些焦躁的在大帳內踱步。
「如何是好，這可如何是好？」
就在這時候，一旁的老將翁召林忽然開口說道。
「大人，現在明賊正在將我大清國族用於蓮花山，則在正面戰場上便於我軍沒了挾制，我軍或許可以趁次機會，進攻明賊主力，試圖扭轉戰局。」
福隆安在對上大明之後，之所以放不開手腳，完全是因為明軍將旗人老弱給當做了炮灰使用。
可現在，明軍卻是將旗人老弱給用在了蓮花山。
如此的話，清軍在正面戰場上，也就不至於徹底放不開手腳了。
嗯，這一仗還有的打！
福隆安臉上的神情驟變，變得相當的凝重，轉頭對翁召林說道。
「老提督，本欽差將此重任託付給伱，望你能帶兵破敵，為此戰打開局面。」
翁召林聞言，用力點頭道。
「欽差大人放心！」
「報效朝廷，平滅逆賊，末將定將竭盡全力！」
福隆安見此，這才滿意的頷首。
……
蓮花山下，炮聲隆隆。
但傾瀉著火力的卻並不是山上的清軍炮陣，而是山下的明軍火炮。
清軍會因為害怕誤傷被明軍趕著沖在最前面的旗人，而不敢展開炮擊，但明軍這邊卻是完全沒用這方面的顧慮。
重炮不斷的轟鳴，炮彈的落點隨著那些被驅於陣前的旗人的前進，而不斷的前移。
很明顯，明軍則是在拿那些旗人練手，試驗著步炮協同中的徐進彈幕的玩法。
如果沖在最前面的時明軍的自己人，那還有害怕誤傷友軍的顧慮，可現在沖在最前面的是那些旗人炮灰，也就無所謂了。
那些旗人在滿清那邊是個寶，可在大明這邊，卻是還不如綠營戰俘值錢呢。
最起碼，綠營戰俘還能被改編成前鋒營。
而旗人炮灰，永遠只能做炮灰！
死光了為止！
朱靖垵放下了手中的望遠鏡，看著明軍迅速強佔蓮花山上的清軍炮兵陣地，臉上的表情鬆緩。
笑呵呵的開口說道。
「老皮特，讓我軍的炮兵做好準備工作。」
「一但我軍步兵主力奪下蓮花山，便在蓮花山上架炮，對清軍的連營展開炮擊。」
老皮特單手撫胸，表示明白。
然後便開始繼續指揮明軍的炮擊。
蓮花山上，清軍丟掉了大部分的陣地，殘部退入了韶陽樓的殘體內，想要憑此想要來阻擋明軍的攻勢。
而明軍也是將火炮向前位移，瞄準韶陽樓開始炮擊。
此時的韶陽樓早已廢棄多年，僅剩下了一片磚石結構的塔基，較為堅固，還能歷經風雨而一直保存著。
後世的那座韶陽樓是在原址的基礎上重建的，而並非是歷史古迹。
是故，明軍對韶陽樓的炮擊其實算不上損害古迹，最多只能算是古迹修復前的拆遷工作。
一發發實心炮彈向著韶陽樓低矮的塔基射去！
炮彈狠狠的命中韶陽樓的樓體，磚石木屑四濺。
樓內的清軍紛紛包頭鼠竄，躲避著從頭頂落下的磚木。
有人被磚木砸中，瞬間頭破血流，發出一陣慘嚎。
在明軍的重炮集火之下，韶陽樓殘餘的塔基很快便也坍塌了下來。
隨著韶陽樓塔基的坍塌，躲在塔基內的清軍殘兵也是蜂擁逃出。
明軍前鋒營將士大聲喊殺著壓上，為戰事收尾。
「萬勝！」
「萬勝」
「大明萬勝！」
「……」
伴隨著一陣陣萬勝的呼喝，屬於大明的日月同輝旗飄揚在了蓮花山上。
明軍迅速奪取了蓮花山的控制權，並開始將火炮向山上轉移。
而朱靖垵也是準備親自登上蓮花山，居高零下的指揮明軍的戰鬥。
而與此同時，湖南提督翁召林也是率部向明軍主陣殺去，想要趁著明軍主陣那邊沒有可挾制清軍的旗人炮灰可用，來擊破明軍。
朱靖垵見此，十分鎮定的指揮明軍迎戰。
最先被他派出去的，依舊是明軍中的前鋒營士卒。
清軍剛剛的那一退，便已經可以算是露了怯。
如今再衝上來，又有何用呢？
軍隊士氣沒了，還打什麼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