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大勢!
第114章 大勢!
廣州!
外城!
天亮了,伴隨著東方的天際盡頭吐出了魚肚白,廣州清軍與天地會義軍之間的戰事再次打響。
方元指揮天地會的義軍,再一次向著巡撫衙門發起了猛攻。
喊殺聲響徹了整個廣州城!
清軍佔據街道,房屋,佔據每一棟建築,節節抵抗,企圖拖延時間至援兵抵達。
轟!轟轟!
天地會義軍自廣州武庫中繳獲的火炮被推到前線,進行火力投送。
炮聲隆隆響起,硝煙迅速瀰漫開來。
一棟木質建築的牆壁被炮彈砸出一個大洞。
天地會的義軍順勢撲了上去,從炮彈砸出的大洞中湧入,在炮擊的掩護下攻佔了這樣的一座建築。
躲藏在建築內負隅頑抗的清軍順勢崩潰!
被一擁而上的天地會義軍斬殺殆盡!
轟隆隆!轟隆隆!
炮聲不斷的響起。
清軍也是從他們所控制的城牆上取下來了一些火炮,同天地會義軍火炮對轟。
可惜的是,清軍和天地會義軍的炮戰,是最典型的菜雞互啄。
就憑雙方炮手的水準,讓他們用炮打一打固定靶,打一打那些建築房屋是不成問題的。
但要用炮來打人,那就是為難他們了。
廣州外城的炮聲隆隆的響了半天,可一看雙方的傷亡,卻是個位數。
雙方的操炮水準都很有限,放炮更多的就是聽個響。
真要決出勝負,還是得看刀槍長矛等冷兵器的捉對廝殺。
廣州城內的戰局開始逐漸分出勝負,天地會的義軍不斷向著巡撫衙門的方向推進。
清軍雖有心抵抗,但面對人數佔據絕對上風的天地會義軍,也只能是節節敗退。
幾乎要丟掉巡撫衙門這座最後的據點。
就在這關鍵的時候,廣州八旗的副都統阿爾泰所率的八旗兵在晝夜賓士之後,終於抵達了廣州南城的太平門外。
這也是現在清軍少數實控的幾座城門之一了。
看著廣州城內的一片亂象,阿爾泰一咬牙,當即下令八旗騎兵入城,加入了戰鬥。
「弟兄們隨我入城,殺會匪,保大清!」
阿爾泰一馬當先,穿過城門洞之後,在廣州城內寬闊的街道上賓士,縱馬揮刀,向著正在進攻巡撫衙門的天地會義軍衝去。
他就不信,自己等人打不過明賊也就罷了,還能打不過天地會的會匪?
在阿爾泰身後,一隊八旗騎兵縱馬飛馳,揮刀怪叫。
這些八旗兵由於搞不清楚現在廣州城內的戰況,以為正在被天地會義軍圍攻的是滿城。
一個個為了自己的家人,算是徹底豁出去了。
之前見敵便潰的他們,現在也是提起了勇氣,向著天地會義軍主動發起了決死衝鋒。
「殺啊!」
「殺會匪,保大清!」
「八旗天兵無敵,殺啊!」
「……」
戰馬賓士而過,阿爾泰手中的馬刀染血。
噗呲一聲,鮮血飈射而出,在戰馬賓士的速度的加持下,阿爾泰手中這把御賜的寶刀鋒銳至極,只是稍稍一帶,便將一名義軍士卒斬首。
溫熱的鮮血從無頭的腔子內衝天而去,噴了阿爾泰一臉。
阿爾泰抹了一把臉上溫熱的鮮血,露齒一笑,表情有些猙獰。
在手上沾染過敵人的鮮血之後,阿爾泰忽然發現,戰爭好像也沒有他想象中的那麼可怕。
八旗兵們縱馬在街道上奔過,憑藉著自己身上的棉甲,以及胯下的戰馬,外加突然襲擊,直接擊潰了一部天地會的義軍。
戰馬賓士,馬刀掠過,如同風吹麥浪般,清軍所過之處一片倒伏。
不少義軍士卒都是被飛馳的馬刀一劈兩半,內臟,鮮血流淌,場景觸目驚心。
一時間,廣州城內的天地會義軍被這些八旗兵打了個措手不及。
傷亡相當的慘重!
付金元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一個弟兄被賓士而過的八旗馬兵斬首,腦袋和身子只剩下一層皮相連,鮮血噴射的到處都是。
他瞬間便紅了眼睛。
「草他媽的狗韃子,還老子兄弟命來!」
付金元一邊大喊,一邊彎弓搭箭向著殺死他的兄弟后,又向他賓士而來的清軍射去。
崩的一聲,弓弦顫動,羽箭破空而去。
但很可惜,那名清軍身上穿著厚重的棉甲,付金元的這一箭射出,只是掛在了棉甲上,並未能夠成功破甲。
那名清軍八旗兵見此,當即馬鞭揮舞,繼續催馬奔來,並大聲喊啥。
「殺!」
付金元看著越來越近的馬刀,下意識的矮身躲避,險之又險的躲開了要害,但還是被順勢下壓的馬刀,在背上留下了一道狹長的傷口。
鮮血如同不要錢般湧出!
「大哥!」
「大哥你沒事吧!」
「小心啊,韃子騎兵又來了!」
「……」
付金元的幾個小弟上前來將他扶起,七手八腳的想要幫他處理傷口。
但幾名親兵才剛出口詢問,便見那名清軍八旗在街道上縱馬調頭,又向著他們殺來。
「他媽的,狗韃子!」
看著那名八旗兵馬身上甲衣上的鮮血,感受著背部傳來的劇痛,付金元忍不住一陣咬牙切齒。
再次彎弓搭箭,向著那名八旗兵射去。
馬背上的格木勒見此,眼神中閃過一絲不屑,繼續縱馬衝殺。
格木勒有些不能理解,剛剛的一箭都沒能破開自己的甲衣,這個尼堪哪裡來的底氣,敢再次對自己彎弓?
真當自己身上的棉甲是擺設嗎?
「不長記性的尼堪,看老子這次取你首級!」
格木勒嗤笑一聲,雙腿用力夾緊馬腹,繼續向前衝鋒。
回想著剛剛那種馬刀掠過脖頸,撕開皮肉,割裂血管,鮮血噴射的快感,格木勒的呼吸逐漸加劇。
他有些能夠理解,當初祖宗們進中原時,為什麼到處屠城了。
殺人,真的是一件讓人上癮的事情!
只是,格木勒臉上的笑容沒能持續多久,便見付金元鬆開了弓弦。
崩的一聲,羽箭再次飛射而出。
但這次卻並沒有設向格木勒本身,而是射向了他胯下的馬匹。
噗呲一聲,箭矢命中了戰馬的脖頸,鋒利的箭頭直接貫穿皮肉,深深的沒入了戰馬的脖頸內。
格木勒胯下的戰馬被箭矢命中,吃痛發出一聲痛苦的嘶鳴。
唏律律!
戰馬前蹄猛地抬起,人立而起,嘶鳴聲中,格木勒被甩落馬背。 付金元見此,大喝一聲。
「弟兄們上啊,給老子宰了那狗韃子!」
幾名天地會義軍見此,也是沒有猶豫,紅著眼睛,大聲喊殺著沖了上去。
「殺啊!」
「殺韃子為弟兄們報仇!」
「去你媽的狗韃子,殺啊!」
「……」
格木勒被戰馬從馬背上甩下來,差點摔的背過氣去。
但還不等他從地上爬起來,腦袋上邊挨了一記重擊,格木勒當前眼前一黑,直接失去了意識。
原是一名天地會義軍見格木勒身上的棉甲厚重堅固,不好破甲,乾脆抄起一塊石頭,往他的腦袋上砸去。
砰的一聲,格木勒的腦袋差點直接被砸開花,腦漿迸射而出。
幾名天地會的義軍上前去,拔掉格木勒身上的棉甲,然後將其亂刀分屍。
……
隨著阿爾泰所部的廣州八旗回援,廣州城內的戰局陡然一變。
天地會義軍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當即損失慘重。
甚至有一個香主級別的頭目都死在了戰場上,再往下的小頭目戰死的不在少數。
一時間,廣州城內的天地會義軍為之震怖。
幸而廣州城內的街道兩側便是密密麻麻的建築,天地會的義軍只要往建築房屋內一躲,清軍的騎兵也沒辦法追擊。
否則的,義軍的傷亡只會更加嚴重。
但是,很快隨著方元反應過來,指揮兵力圍堵阿爾泰所部。
八旗貪生怕死的本性再次暴露了出來。
終究是沒敢再次對天地會義軍發起衝鋒,而是向著巡撫衙門方向撤去。
廣東巡撫文泰見有援兵抵達,親自出門去迎接。
「都統大人,下官等伱等的好苦啊!」
「若是今日援兵再不抵達,那這廣州城可就真的要丟了。」
文泰遠遠的看到阿爾泰,便開口訴苦道。
他之所以現在向著阿爾泰訴苦,便是想要阿爾泰這個副都統下令滿城內的八旗兵出城增援戰事。
但是,剛剛回城的阿爾泰卻是沒聽懂文泰話語中的深意,只是開口應道。
「文撫台無需憂慮,援兵這不是到了嗎?」
「本都統所率的八旗還是第一批增援,隨後金軍門便會率提標趕到。」
「撫台放心,廣州無憂的!」
文泰聞言,這才鬆了口氣,隨即開口試探道。
「現在廣州城內戰局緊張,不知都統是否可以下令調滿城守軍出城助戰?」
阿爾泰聞言,想也沒想,直接搖頭拒絕道。
「不可!」
「滿城安危關乎大清社稷,比廣州更為重要,其駐軍絕不可輕動。」
從滿城內調兵,增援外城戰事這樣的事情阿爾泰無論如何也是無法答應的。
非但如此,他甚至還有要讓自己手底下的八旗返回滿城,增強滿城防禦,而不是繼續待在外城,幫助綠營兵戰鬥的想法。
只是暫時沒有說出來罷了!
文泰聞言,臉上的表情明顯一滯。
但就在這時候,外邊又有一名傳令兵跑了進來,開口彙報道
「急報!急報!」
「會匪又向巡撫衙門殺來了!」
傳令兵話音落下,文泰和阿爾泰的臉上都露出了驚容。
顯然他們都沒能想到,會匪竟然在這麼短的時間內,便又組織起了一次進攻。
……
巡撫衙門外,黑壓壓的天地會義軍向著巡撫衙門殺來。
此時的天地會義軍沒有別的,就是人多。
偌大的廣州城內,最少有一半的青壯都和天地會有著相當密切的關係。
方元等人發動起義之後,隨著時間的流逝,手頭的兵力是在不斷的增多的。
所以,阿爾泰率軍的這次突擊,對天地會義軍造成的打擊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大。
損失掉的兵力,他們很快就可以補充起來!
是故,在稍作修整,調整了一下兵力部署之後,天地會義軍便再次向著巡撫衙門殺去。
戰事緊張之時,文泰想要阿爾泰再次帶兵出擊,利用八旗的騎兵衝擊來退敵。
但阿爾泰卻是果斷拒絕了。
剛剛廣州八旗之所以能提起勇氣,對天地會義軍發起騎兵衝鋒,突擊義軍后陣,為巡撫衙門解圍。
那是因為他們不清楚廣州城內的戰況,擔心滿城內的家眷的安危。
為了自己的家眷,不少八旗兵都已經做好了拚命的打算。
準備即使拼掉自己這條命,也要為滿城打開一個逃生通道。
但是,現在他們卻是已經得知,滿城無恙!
既然家眷都沒事,那他們才不去拚命呢。
他們可是八旗大爺,是大清的國族,不比綠營漢兵命賤,要拚命也是綠營先拚命才對。
而八旗的畏戰怯戰,也是進一步影響到了綠營兵的士氣。
這天下是滿人的,八旗都不拚命去保了,那他們綠營還拼什麼命呢?
天地會義軍再次佔據了上風!
但是,就在天地會義軍即將攻佔巡撫衙門之時。
金榮所部趕到了廣州城!
兩千多敢打敢拼的提標精銳進入戰場之後,瞬間變扭轉了戰局。
但是,金榮所部並沒有來得及得意多長時間。
明軍的前鋒營追兵便緊隨而至!
一名名雖然穿著綠營號褂,但卻是剃了禿瓢,紅布包頭的明軍前鋒營殺入了戰場。
這些在清軍那邊時,表現的不堪一擊的綠營兵,在被大明收編,並安排老兵壓陣督戰之後,竟也表現出了不俗的戰鬥力。
他們赫然是在壓著金榮的提標打!
原因也很簡單,一是因為有督戰隊督戰,這些說好聽的叫前鋒營,說難聽點的便是戰俘的綠營兵只能拚命。
不拚命就得死!
二則是因為在成為明軍的一員后,這些綠營兵在對上以前的袍澤時,心中不由自主的便生出了一股優越感。
看以前的袍澤,就彷彿是在看土雞瓦狗!
彷彿只要他們打起大明的旗幟,就也能像是明軍本部精銳一樣,摧枯拉朽的消滅敢於擋在他們面前的敵人。
而這,就是大勢!
就是朱靖垵自東征以來,用一次次以少勝多,乾脆利落的大勝所打出來的大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