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激戰（22）
第103章 激戰（22）
砰！砰砰！
清脆的槍聲響起，一股股硝煙騰起。
清軍的水兵舉起裝填完畢的鳥槍，從船舷上探出頭來，借著己方船隻高大的優勢，居高臨下的瞄準小船上的明軍進行射擊。
扳機扣動，燃燒著的火繩引燃葯池裡的火藥，火藥爆燃，產生了大量的氣體。
這些火藥氣體推動著槍膛內的鐵砂，混著火光和硝煙從槍口中噴出，射在小艇上的明軍舉著的盾牌上。
近距離的抵近射擊之下，哪怕是打鐵砂的鳥槍，也依舊有著相當不俗的殺傷力。
明軍士卒舉在頭頂的圓盾一下子便被打穿了。
圓盾下的明軍士卒被鐵砂命中，臉上，身上被打出一個個血洞。
鮮血流淌！
慘叫著倒地。
一支支箭矢也是破空射來，在空中劃過一條弧線，然後向下落去。
篤！篤篤！篤篤篤！
箭矢貫穿圓盾，鋒利的箭頭從圓盾下穿出。
但箭桿卻是卡在了盾牌中，未能給下面的明軍造成有效殺傷。
只是有人被扎中了手臂，鮮血順著傷口湧出。
「頂住！頂住！」
「堅持住，快把傷兵給帶下去！」
明軍的基層軍官迅速指揮著戰鬥。
命人將傷兵給帶下去，然後叫人繼續補位，組成完整的盾陣。
與此同時，明軍的火槍手舉起火槍，瞄準探出頭來的清軍鳥槍手，然後扣動扳機，進行齊射。
弓箭手彎弓搭箭，瞄準清軍甲板，開始拋射箭矢。
雙方你來我往的射擊，但由於清軍佔據了有利地形，是故，哪怕明軍有盾牌防護，可他們的傷亡數字還是要比清軍多一些。
一時間，慘叫聲不絕。
而與此同時，盾牌下的明軍士卒正頂著槍林彈雨，將炸藥包給釘在了清軍船隻的側舷上。
等炸藥包被固定好了之後。
一名明軍士卒從懷中掏出一隻火摺子，吹燃，然後湊到炸藥包前的引線旁，點燃了引線。
呲呲的燃燒聲響起。
見此，明軍軍官當即大喝道。
「快！快！」
「快後撤，遠離，立即遠離！」
炸藥包爆炸的時候，可是不分敵我的。
現在，他們將炸藥包的引線點燃了，要是不快點躲遠點，待會兒是真的會連他們自己一起炸的。
很快，轟隆隆的爆炸聲響起。
猛烈的氣浪迅速擴散開來，在清軍的船隻側舷上撕開一個大口子。
木質的船殼被衝擊波撕裂，破碎的木屑崩飛的到處都是。
一團火光迅速膨脹開來，所過之處，一切都被摧毀。
這條船隻的清軍士卒都是感覺腳下猛然一震，隨即便是轟隆隆的爆炸聲。
船身猛烈的搖晃，隨即便是傾斜。
大量的江水倒灌船身，讓清軍的船隻開始下沉。
爆炸使得清軍戰船的龍骨裂開，斷成了兩節。
一道波浪湧來，撞擊在清軍的戰船上。
這條戰船頓時一陣左右搖晃，隨即在無數人的注視之下，斷成了兩節，然後各自緩緩沉沒。
船上的清軍士卒落在江水中，拚命的掙扎著。
隨即，江面上便響起了一陣又一陣，明軍士卒山呼海嘯般的歡呼聲。
「萬勝！萬勝！大明萬勝！」
「殺虜報國！」
「……」
而清軍那邊，在見此一幕之後，卻是忍不住氣勢一滯。
清軍廣東水師提督張本震臉上滿是驚詫，聲音有些哆嗦的開口說道。
「怎……怎會如此？」
「明賊的火藥怎麼這般厲害？」
張本震臉上的驚詫和錯愕相當的明顯，甚至額角都開始有冷汗冒出。
在他的印象中，火藥爆炸的威力應該遠不及如此才對。
但還不等他做出決斷。
戰場上，便又是幾團火光爆起……
他眼睜睜的看著幾條清軍戰船接連沉沒，變成了漂浮在水面上的碎木。
一些清軍士卒在水面上起伏撲騰，努力讓自己的口鼻露出水面。
戰場上頓時為之一靜！
張本震張了張嘴，強忍住心中的震驚，開口指揮戰鬥道。
「傳令，讓我軍船隻同明賊船隊拉開距離！」
「一定要拉開距離，不能再讓明賊貼上來了！」
炸藥包貼著船身炸，這種玩法，別說清軍現在的這些中小型廣船了。
哪怕是洋人的風帆戰列艦，照樣扛不住。
一炸就是一個大窟窿。
要是這個大窟窿開在水線上，那沉船也只是早晚的事情。
只是，清軍想要拉開同明軍戰船的距離，明軍又豈會叫他們如意？
緊緊的咬著清軍的船隻，並繼續使用炸藥包攻擊。
轟！轟轟！
爆炸聲響起，又是幾條清軍的船隻破損沉沒。
明軍的小船在江面上游曳，擊殺著飄在水面上的清軍士卒，擴大著戰果。
「進攻！進攻！繼續進攻！」
張河身先士卒，帶人登上了一條清軍戰船的甲板，揮刀劈倒一名清軍士卒，然後扯著嗓子大喊，招呼明軍士卒繼續向前，爭奪船隻的控制權。
面對跳幫之後，如同虎入羊群般的明軍水兵，清軍表現的依舊不堪。
幾乎是一觸即潰！
怯於肉搏的毛病，清軍中可不止步兵有，水師中的水兵其實也一樣。
面對衝殺上來要同他們肉搏的明軍，清軍上下完全是一觸即潰。
張本震這時候再想要指揮部隊做出應對，已經遲了。
「軍門，撤吧，弟兄們扛不住了。」
一名水師將領來到張本震身邊，開口勸說道。
其餘人聞言，也是開口說道。
「是啊軍門！弟兄們真扛不住了。」
「軍門，我們撤吧，下游不是還有一座炮台嗎？借炮台之力來封鎖水道就是。」
「……」
眾人七嘴八舌的勸說。
都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勸張本震撤兵。
因為他們是真的有點堅持不住了。
張本震見此，也只能是咬牙道。
「好，傳令下去，準備後撤吧！」
「隨後做好配合炮台作戰，阻擊明賊的準備。」
「……」
隨著張本震的命令下達，清軍開始後撤。 但明軍卻是順勢發起了追擊。
撤退的清軍，以及追擊的明軍混在一起，裹挾著向東而去。
清軍準備要退至炮台左近，借炮台之力退敵。
而明軍則準備要裹挾著撤退的清軍，穿過炮台的封鎖，然後擇機登陸，兜擊清軍側翼。
配合大軍取得突破！
……
聽著遠處江面上隱隱傳來的，越來越近的槍炮聲，以及接二連三響起的，爆炸的轟鳴，江勇一臉的忐忑。
「師傅，這炮聲眼瞅著是越來越近了，您說朝廷大軍這次能贏嗎？不會又敗了吧？」
旁邊，一個十七八歲的毛頭小子開口詢問道，臉上是隱隱可見的畏懼。
這小子名叫劉羽，是江勇的同鄉。
他能成為一名炮手，而不是去當普通的綠營兵，全靠江勇的提攜。
如果沒有江勇傳授他操炮，現在劉羽怕是已經被拉到戰場上去墊刀口，當炮灰了。
是故，劉羽對江勇相當的感激，經常是跟在江勇屁股後面，一口一個師傅的叫著。
江勇聞言，卻是十分沉重的嘆了口氣，然後搖搖頭說道。
「不好說啊！」
「兩廣總督，廣州將軍等大員都敗在了明賊手上，金軍門能不能打贏明賊，實在是不好說……」
說句實在的，江勇對於此戰朝廷能否獲勝，並不看好。
劉羽驚詫的啊了一聲，然後開口詢問道。
「那明賊不會打過來吧？要是明賊打過來了，我們怎麼辦啊！」
江勇聞言，撇了撇嘴說道。
「沒事！別瞎想那些有的沒的。」
「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投降，反正我們這些炮手在哪裡都吃香的很，去了誰家也得給我們一口飯吃。」
這年頭，炮手可都屬於是高級人才。
即使投降做了戰俘，那待遇也是最好的，虧不了他們。
誰家也不會捨得讓炮手去戰場上當炮灰的。
只是，江勇這邊話音才剛落，一旁的劉羽便發出了一聲驚叫。
「師……師傅，您，您快看啊，那邊好像是我大清的水師敗退下來了……」
劉羽指著江面的方向，一臉的震驚與難以置信。
江勇轉頭望去，便見見江面上大清的水師在前面逃著，打著明軍旗幟的小船緊隨其後。
一面面日月同輝旗高高飄揚！
兩隻水師一前一後，緊緊糾纏在一起，向著炮台方向而來。
江勇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恢復鎮定，扯著嗓子大喊道。
「示警，快去示警備戰！」
「明賊殺來了！」
一旁的劉羽見此，隨即扯著嗓子大喊道。
「明賊殺來了，備戰快備戰！」
一邊喊，他一邊向外跑去。
而炮台上也是隨即一陣騷亂，以訛傳訛之下，清軍士卒的呼喊示警越發離譜。
「明賊殺來了，朝廷大軍輸了！」
「金軍門也敗了，大家快跑啊！」
「金軍門被明賊給陣斬了，朝廷大軍全軍覆沒，快跑啊……」
「……」
炮台上的清軍開始望風而逃。
江勇原本的意思是，讓劉羽去向上官示警，並準備迎戰來犯的明軍。
卻是不成想，劉羽的示警被人曲解，並且越傳越離譜，從明賊來犯，變成了朝廷大軍戰敗。
甚至就連廣東提督金榮也是慘被戰死！
以訛傳訛之下，直接導致了炮台守軍的崩潰。
看著那一面面飄揚著的明字大旗，以及日月同輝旗，清軍盡皆驚懼，再也提不起抵抗的勇氣。
現在的廣東清軍，已經有些被明軍給打怕了！
明軍就這樣一路卷著清軍的水師，攻佔了東平水道中的炮台，並不斷的擴大著戰果。
……
而與此同時，金利鎮那邊的戰況也是越發激烈。
明軍各部爭先恐後的發起渡江作戰。
而清軍則是在西江東岸的灘頭上布置防禦，準備阻擊明軍登陸。
砰！砰砰！
清軍的鳥搶手在東岸的灘頭組成陣列，瞄準登錄西江的江面，按照軍官的命令，不斷的扣動扳機。
硝煙瀰漫，鳥槍打出的鐵砂霰彈四處亂飛。
準備發起登陸作戰的明軍士卒哪怕是舉著盾牌，用於遮擋要害，依舊是死傷一片。
慘叫聲不斷的響起！
而明軍火槍手的還擊，由於打不出齊射，是故，效果並不明顯。
清軍的陣列中，只是偶爾有那麼幾人倒地。
在這個數萬人交戰廝殺的戰場上，這樣零散的死傷，就如同是大海中的一朵浪花，絲毫也不起眼。
即使有明軍士卒能夠穿過清軍的火力封鎖，登陸到岸上，迎接他們的也不是勝利。
而是大量的清軍肉搏兵的圍攻！
下場可想而知。
雖然清軍上下普遍怯於肉搏，但如果雙方兵力相差實在懸殊的話，清軍還是能提起勇氣上前廝殺的。
面對那零零散散的明軍登陸部隊，清軍不至於一觸即潰。
而登陸成功的明軍，在清軍數倍數十倍兵力的圍剿之下，也只能是飲恨。
明軍即使能登陸成功，也只是在送人頭，徒增傷亡，在西江東岸根本站不住腳。
戰局一時間陷入了僵持！
朱靖垵放下了手中的望遠鏡，開口催促一旁的張進道。
「我軍的登陸部隊，急需火力支援！」
「炮擊什麼時候可以繼續展開，為我軍登陸部隊提供火力支援，壓制灘頭的清軍阻擊部隊？」
現在明軍於西江東岸所面臨的局勢，除去火炮開火支援，為登陸部隊提供火力掩護，以求破局之外，朱靖垵也沒有別的辦法。
張進聞言，面露難色的開口說道。
「回大都督的話，我軍的炮兵部隊剛剛派人來報，現在火炮的炮身已經明顯過熱了，急需冷卻降溫。」
「若是再繼續高強度的開火，那火炮隨時有可能炸膛……」
這是老皮特這個老炮兵的經驗之談。
他能夠看得出來，現在明軍的火炮已然到了炸膛的邊緣。
再打下去，後果不堪設想！
朱靖垵聞言，強忍住內心中的焦灼，深吸一口氣道。
「傳令下去，我軍渡江部隊放緩進攻節奏，等待炮火支援。」
朱靖垵雖然安排了曾遙，劉明佑等人率軍繞路突襲清軍側翼。
但戰爭的勝利不能光靠側擊！
必須得在正面戰場上，明軍也取得突破，大軍主力壓到西江東岸才行。
唯有正面戰場和側面戰場相互配合，明軍此戰才能贏的乾脆漂亮。
否則的話，曾遙，劉明佑他們就不是側擊清軍側翼，配合大軍取得正面突破。
而是自投羅網，自己突破層層阻礙，然後主動進入清軍的包圍圈送死了。
第二章，今天的八千字齊了，睡了睡了，大家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