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猛踹瘸子那條壞腿
第95章 猛踹瘸子那條壞腿
因為,兩翼一但崩盤,最終一定會牽連導致戰線的全線崩潰。
楊景素臉上滿是焦急和憂慮,他是真沒想到,自己原以為手到擒來的平賊之事,竟然這般艱難……
他實在是想不通,明賊的戰鬥力這麼會這麼強呢?!
他們明明只是一群賊寇啊!
一群賊寇,怎麼就能做到壓著朝廷的經制之兵打呢?
看著右翼戰局的敗壞,楊景素只能是咬咬牙,從當前戰局情勢最好的正面戰線抽調部隊。
調了一隻督標精銳,用於增援側翼,挽回戰局。
但俗話說的好,備左則右寡,備右則左寡,備前則后寡,備后則前寡,無所不備,則無所不寡。
清軍既然調兵增援右翼,則其餘地方定然空虛!
朱靖垵看著清軍從正面戰線調兵,嘴角忍不住浮現出了一抹笑容。
當機立斷的開口說道。
「傳令下去,調我軍預備隊支援左翼戰事,全力進攻,儘快撕開清軍左翼陣列!」
傳令兵聞言,抱拳而去。
打仗打就是一個以多打少,以勢壓人。
既然清軍調兵增援了右翼,那其左翼和正面戰線自然空虛。
相比於戰況僵持的正面戰線,朱靖垵更偏向於在清軍本就落於下風的左翼完成突破。
說白了,也就是猛踹瘸子那條壞腿。
在調兵命令下達之後,明軍迅速調兵突擊清軍左翼,加強左翼的攻勢。
清軍的援兵才剛抵達右翼增援,才剛勉強靠著督標精銳穩住了戰局。
左翼便又告急了!
楊景素無可奈何之下,只能是繼續從正面戰線調兵,去增援左翼。
只是,這次調兵增援左翼之後,清軍原本還能勉強維持戰局,和明軍打的有來有回的正面戰線,便也顯露出了頹勢來。
朱靖垵見此。抽出了腰間的佩刀,騎在馬背上,大喝一聲道。
「全軍突擊!破敵!」
「殺啊!!」
話音落下,他便真的縱馬前沖,準備要指揮明軍於正面戰線發起猛攻,做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隨著朱靖垵的大纛開始前移,戰鼓聲越發急促,明軍上下都忍不住將目光投向了那名高高飄揚的大纛旗。
然後便看到了大纛旗下,穿著一身金漆魚鱗甲,披著猩紅披風,顯得相當招搖的朱靖垵。
「萬勝!」
「大明萬勝!」
「大都督萬歲!」
「……」
朱靖垵的這一身先士卒的沖陣,直接點燃了明軍上下的本就高昂的士氣。
主將帶頭衝鋒,不管在哪個時代,這都是一件相當振奮人心的事情。
明軍上下歡呼著,喊殺著,向著當面的清軍發起了衝鋒。
戴著紅頭巾的明軍如同一道翻騰的洪流,不斷的向前,摧毀一切擋在他前進道路上的東西。
「萬勝!萬勝!」
「大明萬勝!」
「……」
呼嘯聲中,以朱靖垵的親衛為箭頭,士氣沸騰的明軍直接在清軍的正面戰線上撕開一個口子。
這一瞬間,哪怕是那些前鋒營的士兵,也是忍不住歡呼出聲。
「大明萬勝!」
「大都督萬歲!」
「……」
數不清的明軍戰兵從清軍陣列上被撕開的口子中湧入,擴大著戰果。
而與此同時,朱靖垵也是悄然勒住了戰馬,從第一線退回到了二線的位置上。
他帶頭衝鋒,更多的是表達一個身先士卒的態度。
不可能真的說帶人殺入清軍的陣列中去!
一名將領,在戰場上最重要的事情是指揮作戰,而不是帶頭衝鋒。
一但將領帶頭衝鋒折在了戰場上,那後果不堪設想。
作為一個成熟的將領,朱靖垵自然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
他哪怕是帶頭衝鋒,也始終位於親衛的層層保護之中,真正沖在前面的,其實是他的親衛,而不是他本人。
他本人始終位於第一梯隊靠後些的位置上。
……
楊景素和永瑋看著戰場上的戰局敗壞,臉上的表情不斷的變換。
永瑋開口道。
「楊總督,我軍此戰受挫,敗局已定。」
「不若暫且退往新圩鎮,同高州鎮總兵王傑所部匯合,保存實力,固守待援吧!」
在永瑋看來,此戰清軍的陣列已經被撕開,敗局已定,實在是沒有再堅持下去的必要了。
再等下去,戰局只會越發敗壞!
楊景素聞言,咬咬牙說道。
「好!」
「傳令下去,大軍準備同明軍脫離接觸,撤往新圩鎮。」
思索一陣之後,楊景素又開口說道。
「各部兵馬輪流負責為大軍斷後,阻擊明賊追兵。」
楊景素知道,就目前這種戰況,若是無人斷後的話,大軍根本無法安然撤出戰場。
只是,他有些高估了清軍的韌性。
撤退的命令才剛下達,清軍各部便開始爭先恐後的逃跑了起來。
斷後的事情真的是誰愛做誰做,反正老子肯定不做!
戰場上,崩潰之後的清軍逃的非常快。
數不清的兵馬爭先恐後向著新圩鎮逃去。
跑在最前面的,就是騎著馬的清軍八旗。
這些八旗兵別的方面或許不行,但說起逃跑來,那肯定是一個比一個專業。
緊隨其後的就是楊景素的督標。
而其餘各部綠營兵,以及民團民夫則是跑的比較慢,被甩在了最後面,交由明軍吞吃。
想要藉此來拖住明軍的進攻步伐!
戰場上,喊殺聲響徹。
明軍氣勢如虹的攆在清軍潰兵後面,肆無忌憚的砍殺著潰兵,擴大著戰果。
……
新圩鎮!
主戰場的戰局越發激烈,進入了白熱化的程度。
這邊也是不遑多讓!
新圩鎮內的街頭巷尾,隨處可見明軍和清軍在激烈的搏殺。
一具具屍體橫陳,鮮血流淌的到處都是,匯聚在一起,形成了血窪。
明軍在火炮的掩護下,控制了好幾條進出鎮子的要道,靠著一次次衝鋒,攻佔了大半個鎮子。
清軍節節敗退,龜縮於剩下的小半個鎮子中,苟延殘喘。 雙方不斷的來回拉鋸,一名名勇敢的士兵,將自己的熱血潑灑在了戰場之上。
高州鎮總兵王傑手底下敢戰能戰的士兵死傷大半,剩下的人,已經不再具備同明軍肉搏的能力。
他現在所能做的,也只是將兵力收攏起來,躲在鎮內的建築中負隅頑抗。
但是,聽著外邊火炮的轟鳴。
以及重炮轟鳴之後,緊接著響起來的建築垮塌聲,王傑心中滿是無力感。
現在,他只能是指望清軍主力能於主戰場上取得突破,然後派兵前來增援新圩鎮。
否則的話,他是真想不到別的破局之法了。
王傑坐在一張椅子上,滿臉的灰土,身上的棉甲也是沾染著血跡,臉上滿是疲憊,以及發自內心的無力感。
就在這時候,外邊響起一陣雜亂的腳步聲,隨即王傑的一名親兵推門走了進來。
王傑抬頭,滿懷期待的詢問道。
「怎麼樣,總督大人那邊有消息了嗎?」
「有沒有說何時能派兵前來增援?」
親兵聞言,目光獃滯的搖搖頭,聲音沙啞干涉的開口說道。
「回……回軍門的話,沒……沒有支援了!」
「主戰場那邊,我軍敗了……」
「總督大人和將軍大人正在帶兵撤向新圩鎮,準備要同我部匯合,然後再在新圩鎮固守待援……」
王傑聞言,臉上的表情不斷的變化。
心下頓時一沉。
主戰場大清兵敗,可新圩鎮這邊清軍也不好受了。
明軍現在幾乎拿下了大半個新圩鎮,清軍主力即使能撤到新圩鎮來,又如何能固守待援呢?
這特么的,大局敗壞了啊!
王傑臉上的表情滿是憂慮。
只是,就在這時候,轟隆隆!轟隆隆!
接連一陣重炮的轟鳴聲響起。
一發發炮彈劃破長空,向著王傑藏身的小院射來。
一發炮彈砸穿院牆,撕碎了窗戶,轟的一聲命中了房屋的承重大梁。
剩下的幾發炮彈也是紛紛命中目標。
房屋的承重結構被破壞,瞬間磚石飛濺,垮塌了下來。
在炮聲響起的瞬間,王傑下意識的抱頭躲避。
等炮聲結束后,他抬頭張望,結果卻是看到了從天而降的房梁。
他還沒反應過來,被自己身邊的親兵捨命推開。
「軍門小心……」
王傑被推的撲倒在地,手上傳來一陣刺痛,應該是擦破了皮。
但他回過頭去,便眼睜睜的看著房梁砸中了自己親兵的腦袋,腦漿迸裂鮮血噴洒。
但還不等王傑感到慶幸,房梁在砸死他的那名親兵之後,又翻滾了一下,砸在了王傑的腰上。
咚的一聲,隨即便是一陣咔嚓骨裂,王傑瞬間感覺自己的下半身失去了知覺……
緊接著,數不清的磚石撲簌簌的墜落,將他和他身邊的幾名親兵都給埋在了廢墟下。
王傑和他的親兵被活埋。
隨後,新圩鎮上的清軍便失去了指揮。
然後,明軍的攻勢陡然變得順利了許多!
一陣陣的喊殺聲中,新圩鎮中最後一面清軍旗幟落下。
取而代之的,是一面面迎風獵獵的明字大旗!
……
當楊景素和永瑋所率的清軍抵達新圩鎮外之後,所看到的便是這樣的一幕。
看著眼前的新圩鎮上的明軍大旗,在看看身後緊追不捨的明軍追兵,兩人的臉色瞬間難看的像是死了親娘。
「如何是好,這可如何是好?!」
「我等若是兵敗,則廣東危矣!」
永瑋騎在馬背上,神情焦慮至極。
楊景素為了平賊,幾乎調動了廣東一省半數的兵力匯聚於肇慶。
如今戰局卻是要崩盤了!
一但明賊趁機向廣州進軍,這廣東局勢必將大壞。
他們兩個接下來沒辦法向朝廷交代的。
若皇帝因此而問責下來,楊景素不必說,作為一個漢人大員,大概率是死定了的。
而永瑋哪怕是宗室子弟,怕也免不了要去伊犁或者寧古塔走一遭,軍前效力。
楊景素被打擊的神情恍惚,愣愣出神。
片刻之後,楊景素又咬牙開口說道。
「新……新圩鎮是不能去了,我們撤往德慶州城!」
「德慶州方向有城牆為依,只要我軍能撤至德慶州,憑城據守,再召集廣東各鎮兵力來援,此戰便還有翻盤的機會……」
楊景素語罷,永瑋點頭表示認可。
兩人也不猶豫,徑直帶人縱馬向著德慶州城而去。
但是,明軍好不容易摧破清軍主力,又豈會這麼容易放清軍殘兵撤出戰場?
明軍追兵緊緊的跟在清軍逃兵後面,一路上不斷的追殺逃兵,抓捕戰俘,擴大戰果……
清軍的兵力數額斷崖式的減少著。
剛下令撤出戰場時,清軍雖然被明軍壓著打,但主力不損,兵力還有將近三萬出頭。
但當清軍逃至新圩鎮外的時候,三萬出頭的兵力就已經只剩下了兩萬人。
當楊景素和永瑋決議轉向德慶州的時候,清軍兵力便從兩萬,變成了一萬七八。
那麼多的兵力,有一部分是崩潰逃散了,但更多的是棄械投降,淪為了明軍的戰俘。
清軍這一戰的減員情況非常嚴重!
當他們一路潰逃到德慶州外時,清軍兵力已經進一步降低到了五千餘。
值得一提的事,各部綠營兵都已經全部逃散,現在還能維持建制,沒有崩潰的,只剩下了楊景素的督標,以及永瑋手底下的八旗兵。
德慶州知府見兩廣總督和廣州將軍大敗而歸,不敢有絲毫的遲疑,當即便打開了城門,迎清軍潰兵入城。
但是,城門才剛打開,明軍的追兵便殺至了。
浩浩蕩蕩的明軍追兵,也是尾隨著清軍潰兵,湧入了德慶州城內。
城內的守軍見此一幕,看著面前那些刀槍染血,殺氣騰騰的明軍追兵,壓根不敢抵抗。
德慶州城迅速淪陷於明軍之手!
而清軍殘兵這時候再想要出城逃跑,卻已經來不及了。
……
德慶州州衙內!
大堂上,楊景素命人取來清水梳洗。
梳洗完畢之後,又換了一身乾淨整潔的官袍之後,楊景素就這麼端坐在了州衙大堂上
而在他面前的案几上,則是擺著一壺鴆酒,一隻瓷杯。
永瑋身上穿著棉甲,眼神複雜的盯著楊景素看了一陣,隨即開口詢問道。
「楊總督……你,你真的決定好了嗎?」
楊景素聞言,苦笑一聲,點頭道。
「將軍大人儘快帶人突圍吧,本督率督標為您斷後,就不走了……」
求訂閱,求月票,求打賞,撲街作者各種跪求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