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石橋激戰（12）
第75章 石橋激戰（12）
朱靖垵隨即又將目光看向了張虎，開口交代道。
「張虎你也帶人備戰，做好若戰局危急，便出兵接應曾遙所部後撤的準備。」
說白了，朱靖垵準備要讓張虎來帶人來擔任預備隊的角色，以免前線出現什麼意外。
張虎聞言，雖然心中仍有些不甘，但還是抱拳道。
「末將領命！」
現在的明軍中，是沒有人能夠違背朱靖垵的命令的。
自從分田分地的政策被落實下去之後，朱靖垵父子對明軍的掌控力便到達了巔峰。
因為，明軍上下都知道是誰給他們分的田地！
而在這個時代的人們看來，你能給他們分田分地，那你就是他們的再生父母。
豁出命去報答伱的恩情也不為過。
上官算個屁啊，哪裡能有給他們分田的再生父母重要？
朱靖垵又接著說道。
「還有，即刻調五門65式野戰炮前往石橋一線，為曾遙所部提供火力支援！」
若非是怕嚇壞了清軍，以及石橋上道路狹窄，多了也施展不開，朱靖垵所調動的絕對不止五門65式野戰炮。
自從大明這邊解鎖了鐵模鑄炮的技術之後，65式野戰炮的產量便開始迅速爆發。
哪怕是刨除被留在紫荊山要塞中，被用於增強要塞防禦的那些。
光是朱靖垵此次出征，軍中就攜帶足足三十門65式野戰炮。
專門用於為前線部隊提供火力支援。
雖然說通過鐵模鑄炮法所生產出來的火炮質量有些堪憂，這是不爭的事實。
但要知道的是，現在明軍最需要的其實是數量，而不是質量。
反正清軍火器的質量懂得都懂，明軍用鐵模鑄炮法鑄造出來的火炮，哪怕是質量再怎麼拉胯，肯定也比我大清的火器強。
只要大明能利用火炮的數量優勢，在戰場上暫時壓過清軍，為自己打出生存空間，質量問題可以以後慢慢解決。
問題不大！
……
很快，隨著令旗招展，明軍開始調動。
曾遙帶人向著石橋前進。
五門野戰火炮也是被布置到位，炮口瞄準石橋的方向，隨時準備射擊。
在野戰火炮後方，是一隊隊的明軍士卒。
火槍手們排列出嚴整的陣列，端著明軍自造的14式燧發槍以及繳獲的鳥槍，槍口瞄準前方，隨時準備開火。
而在火槍手後方，則是明軍的長矛手與弓箭手。
刀盾兵依舊被布置於陣列兩側，準備隨時調上去增援。
清軍那邊見明軍於石橋南岸布防，也是加快了行軍速度。
何子敬舉起望遠鏡看了一眼明軍的陣列，嘴裡十分不屑的說道。
「呵，不成想明賊這陣列倒是頗有章法！」
「但這沒有用，他就算是列陣再有章法，也絕不會是我大清天兵的對手！」
「傳令下去，讓大軍壓上立刻著手攻佔石橋，為大軍主力渡河打開進攻通道。」
何子敬的命令下達，他麾下的左右兩協的副將便領兵殺向了石橋。
黑壓壓的清軍向著石橋殺去，大量的清軍鳥槍手甚至都沒列陣，而是乾脆大聲喊殺著衝上了石橋。
在很多人的印象中，綠營是一隻以冷兵器為主的武裝力量。
其實不然，從雍正年間開始，綠營的火器裝備率便已經達到了一個相當驚人的程度。
一個營的綠營兵編製中，有一半人的武器都是鳥槍。
除此之外，綠營兵還裝備有大量的抬槍，以及數量不少的重達百來斤的輕型鍛鐵火炮。
剩下的人才會去裝備長矛，刀劍，弓弩等冷兵器。
所以，這個時代的清軍的火器裝備率真的不低。
哪怕是放眼同時期的全世界，清軍的火器裝備率，絕對也是最頂尖的一撮玩家。
唯一的問題就是，清軍雖然火器裝備率不低，可火器的質量就……
嗯，懂得都懂了！
不懂的可以去問和大人！
所以，這次出現在戰場上的清軍廣西綠營所裝備的武器，幾乎有一大半都是鳥槍。
看著那黑壓壓湧上來的清軍鳥槍兵，明軍這邊並沒有畏懼。
各部都在按照命令，從容應對。
伴隨著中軍命令下達，明軍的五門65式野戰炮開火了。
轟隆隆！轟隆隆！
接連五聲炮響，空氣中硝煙味瀰漫。
濃密的硝煙幾乎遮蔽住了整個橋頭位置。
炮口噴吐出了大量的火光和硝煙，密匝匝的霰彈彈丸組成火力網，向著當面的清軍射去。
噗呲！噗呲！噗呲！
一時間，彈丸洞穿血肉的聲音不斷的響起。
那些衝上石橋清軍頓時撲倒了一片，血霧翻騰，血肉橫飛。
慘叫聲緊接著響起！
「啊……救命啊！」
「有炮，賊人有炮，不能再往前了，快退啊！」
「……」
前排的清軍吃了一輪炮擊，看著眼前硝煙瀰漫的戰場，發出一連串歇斯底里的驚叫。
臉上滿是發自肺腑的驚恐與畏懼……
但是，他們身後的袍澤卻並不會這麼想。
清軍的進攻部隊依舊在向前涌動，喊殺聲震天。
很顯然，現在明軍的火力投送還不足以擊退清軍的進攻。
此時的清軍就算是再爛，好歹也是一隻正規軍隊，不至於挨上一輪炮擊便立刻崩潰。
再加上，這些清軍士卒昨夜剛拿東安鎮的百姓開了刀，見了血，正是情緒亢奮的時候。
他們還是可以繼續堅持作戰的！
一陣微風吹來，吹散了戰場上的硝煙。
曾遙眼前的視線豁然開朗，神色鎮定的下令道。
「傳令下去，火炮保持原有射角不變，繼續裝填。」
「火槍手準備三輪齊射！」
「放！」
「……」
下一瞬間，火槍射擊聲響起。
砰！砰砰！砰砰砰！
一時間，明軍這邊的火槍射擊聲響做一團。
明軍的火槍手肆無忌憚的打著齊射，有序進行輪換。
前排火槍手扣動扳機，完成射擊之後迅速後退繼續裝填。
第二排火槍上前，同樣選擇扣動扳機，同樣的打完後退。
緊接著便是第三排火槍手上前，重複之前的操作。
接連三輪齊射之後，擁擠在石橋上向前衝鋒的清軍又被射倒了一大片。
朱靖垵騎在馬背上，眺望著石橋上的戰況，眼睛忍不住眯起。 心中卻是琢磨了起來。
就今日的戰況，明軍手上若能有一挺大慈大悲加特林菩薩可用於火力封鎖橋面，那清軍即便是死再多的人也沖不過來。
只可惜，現在還處於前裝火器時代。
大慈大悲加特林菩薩，還屬於是沒影的東西。
緊接著，在三輪火槍齊射之後，火炮也是開始再次開火。
隆隆的炮擊響徹原野，彷彿是平地起了驚雷。
硝煙瀰漫，霰彈橫飛，彈丸所過之處，肆無忌憚的收割著人命。
清軍又吃了一輪炮擊，屍橫遍野的同時，士氣明顯受挫。
緊接著，曾遙拔出腰間的佩刀，大喝一聲道。
「弟兄們，隨我殺敵，大明萬勝！」
喊殺聲響起的瞬間，隨之一同出現的是一陣接一陣的衝鋒號。
滴滴答！滴滴滴答滴！
曾遙所部明軍瞬間向著當面的敵人發起了反衝鋒。
鋒利的長矛反射著寒光，當長矛手列陣衝鋒時，給人的感覺就是彷彿一面長矛組成的牆壁在向自己推來。
數不清的長矛組成矛林，無人敢於攖鋒。
當然了，清軍即便是想要抵抗也做不到。
他們手中的武器多是鳥槍，還是沒刺刀的鳥槍，打完就成燒火棍了。
鳥槍可沒辦法和長矛大刀打肉搏。
自然是雙方剛一接觸，短兵相接的第一時間，清軍便順勢潰了下去，一路丟盔棄甲的被明軍給攆下了石橋，攆回了北岸。
幾十年後的太平天國起義，其實也是這樣。
使用大刀長矛的太平軍，靠著自己的悍不畏死，用肉搏廝殺一次又一次衝垮了清軍綠營兵的陣列。
一路攆著使用鳥槍的清軍綠營，攻下了南京城，橫掃了大半個天下。
很多時候，真正決定一場戰爭勝負的其實不是武器，而是使用武器的人。
畢竟，你總不能說太平軍的大刀長矛，比清軍綠營兵的鳥槍火炮更為先進吧？
明軍士卒士氣沸騰的追在清軍身後，長矛捅刺，戰刀劈砍，肆無忌憚的收割著清軍潰兵的性命。
整個石橋上，鮮血流淌的到處都是，一具具屍體倒伏，鮮血順著石橋的縫隙流淌，滴答到河水中。
將石橋下的這一段河流都給染成了紅色！
……
何子敬看著石橋上清軍的潰敗，臉色陰沉的嚇人。
「不成想，這明賊的火器竟然這般犀利！」
他感覺自己有些失算了，不該主動請命擔任前鋒的。
否則的話，如今也就不用陷於如此尷尬的境地了。
萬一他不能再大軍主力抵達之前，奪下石橋的控制權，那他今日可就算是在高升這位廣西提督面前現了大臉了。
低頭沉吟一陣，何子敬開口道。
「傳令大軍，立刻著手收攏潰兵。」
「然後向後方的主力大軍求援，就說我軍前鋒遭遇到明賊強力阻擊，明賊火器犀利，我軍進攻受阻。」
「請軍門發兵增援！」
說罷收攏潰兵和求援的事情，何子敬接著說道。
「命人立刻著手籌備第二次進攻，讓前後二協帶著抬槍和火炮頂上去，準備打擊明軍。」
「一定要攻下橋頭，打開局面。」
既然明軍火器犀利，他便也用火器來破敵。
何子敬對現在清軍所裝備的火器還是有信心的。
他不信一群賊人裝備的火器威力，還能超過朝廷官軍所裝備的火器！
……
清軍在潰敗下去之後，修整了小半個時辰便再次向著石橋發起了進攻。
砰！砰砰！
最先掀開戰爭帷幕的，依舊是接連幾聲炮響。
明軍這邊的火炮開火了，隆隆炮擊聲中，沖在最前面的清軍再次倒伏下去了一大片。
火炮打出的霰彈，對於呈現密集陣列衝鋒的步兵是有著極大的威脅的。
一輪炮擊下來，密集衝鋒的步兵的前排幾乎不會有活人。
數不清的清軍士卒被密集的彈丸擊中，被彈雨撕開身體，血肉橫飛。
腥臭的內臟潑灑的到處都是！
白花花的腦漿和紅色的鮮血混雜在一起流淌，場景駭人至極。
在明軍的炮擊下，那些當場死了的還好說，最起碼死了個痛快。
可那些被彈丸擊中，卻是一時未死的，可就真的是要遭老罪了。
甚至有不少人在慘叫中，被身後繼續向前涌動的袍澤給生生踩死，踩踏成了肉泥。
緊接著，清軍那邊的炮擊聲也響了起來。
轟！轟轟！
幾門百來斤的鍛鐵炮被清軍士卒拜在了陣前，點火瞄準，動作一氣呵成。
硝煙瀰漫間，同樣有彈丸向著石橋另一頭的明軍射去。
一發黑乎乎的彈丸貫穿陣列，接連斃殺三人，這才失去動能落在地上，滴溜溜的旋轉。
彈丸上依舊還沾著溫熱的鮮血！
清軍的炮擊使得明軍的這群新兵有些慌了，陣列明顯動搖。
但是，在軍官的約束下，他們依舊還是排著整齊的陣列，舉槍瞄準橋頭的方向準備齊射。
「都頂住，不許退！」
「你們這要是一退，朝廷分給你們的田就要被韃子兵給搶回去了，你們的家人親眷，都要淪為韃子兵的刀下亡魂，為了自己的田，為了自己的家人，我們一步也不能退。」
「殺韃子，復大明，死戰不退！」
「頂住，兄弟們頂住啊！反清復明，分田分地！」
「反清復明，分田分地！」
「……」
負責思教的軍官在前線的陣列中遊走，大聲喊著口號，鼓舞著士氣。
明軍上下或許是被反清復明的口號所觸動，或許是被分田分地的許諾所打動，也有可能是想要保護自己的家人和親眷……
很快，他們的士氣便重新恢復到了巔峰，陣列更是恢復嚴整。
轟！轟轟！
雙方的火炮對轟，間或夾雜著一聲聲凄厲的慘叫聲。
有些清軍士卒試圖兩人配合，舉起抬槍射擊。
但是，才剛舉槍，他們便被撲面而來的霰彈給打成了篩子。
死的不能再死了！
火炮繼續轟鳴，橋頭上的雙方兵士現在壓根就是在以命換命。
此刻，石橋上的戰鬥沒有任何的技巧和戰法可言。
說白了，就是火炮對轟，火槍對射，以命換命。
看誰先堅持不住！
誰先堅持不住，誰就將品嘗到失敗的滋味。
而能堅持到最後的，將會享受勝利的甘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