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知恥而後勇
第70章 知恥而後勇
金田鎮,紫荊山!
轟!轟轟!
十門65式野戰火炮一字排開,在陽光的照射下,冰冷的炮身反射著金屬的光澤。
炮身上各自有著編號,如果火炮在使用過程中而出現如炸膛等質量問題,可以根據炮身上的編號對鑄炮工匠進行追責。
炮手們熟練的做著裝填瞄準的工作。
一陣轟鳴之後,靶場上硝煙瀰漫。
前方的草靶被從炮膛中飛射而出的彈丸打的碎木迸濺,草屑橫飛。
接連幾輪急速射打下來,這十門65式火炮的炮膛依舊完好。
炮身除去有些過熱之外,再沒有別的問題出現。
可見,這些火炮的質量都是過關的。
這就是最近一段時間以來,明軍的軍械作坊用鐵模法鑄炮所作出的成果。
朱靖垵放下了捂著耳朵的手,開口熟練的畫餅道。
「哈哈哈,最近大家工作都辛苦了,本督和監國殿下都看在眼中,該給大家的賞賜,一分也不會少。」
「最近軍械作坊作出的成果本督很滿意,大明是不會忘記你們這些做幕後工作的功臣,為了大明社稷光復所作出的貢獻的。」
郭大山聞言,只是開口說道。
「大明給我等工匠的待遇優厚,非但管吃管住,工錢優厚,還時常有賞賜下發,就連我等的家人都能得到照顧,獲得田地賞賜。」
「我等工匠被大明如此厚待,又豈能不效死力?」
「現在這些都是我等應該做的,當不得大都督如此盛讚,實在惶恐!」
郭大山雖然是大明的工部尚書,但比起行政官員來,他更像是一名技術官員。
幾乎每次有活兒他都是搶著做,大多時候他都是自己埋頭苦幹。
而非是大搖大擺的對旁人指手畫腳。
很明顯,現在郭大山的思想依舊沒轉變過來。
不過這樣也好,郭大山能為其他人起到一個表率作用。
畢竟,大明的工部尚書都在身先士卒的幹活,其他人自然也就不敢偷懶了。
對此,朱靖垵還是較為滿意的。
只是如此的話,軍械作坊的行政管理工作,就要另找他人來負責了。
想著這些,朱靖垵滿臉笑意的再次拍了拍郭大山的肩膀,開口詢問道。
「最近軍械作坊對於更大口徑,更長身管的重型火炮的生產和製造研究的怎麼樣了?」
郭大山聞言忍不住面露難色,但還是開口說道。
「回大都督的話,最近軍械作坊這邊對於大口徑火炮的研發還算順利。」
「有李尚書從廣州那邊購置回來的幾門洋炮,作為實物參考研究。」
「再加上那些佛山工匠,以及海外來的洋工匠的參謀協助,現在我等對重型火炮的研究,現已經取得了極大的進展。」
這年頭的西方國家對中國是沒有技術封鎖這一說的。
只要你有錢,什麼都可以買到。
而洋人萬里迢迢的從西方跑到東方來,說白了,不就是為了錢嗎?
只要你給得起錢,別說讓洋工匠教伱鑄炮了,哪怕是你要睡他媳婦,讓他在後面推屁股。
只要錢給足了,也不是不能商量。
洋人骨子裡就是這樣的,見利而忘義,寡廉而鮮恥,絲毫不知恩義為何物,一切向錢看,這就是他們的劣根性了。
郭大山接著說道。
「啟稟大都督,前期軍械作坊這邊計劃要先用砂模進行鑄炮。」
「等砂模鑄炮的技術摸索完畢之後,再嘗試用鐵模進行鑄炮,提升鑄炮的速度。」
「因為砂模鑄炮的技術較為成熟,可以最大程度上的避免浪費和保證人員安全。」
「相信很快就可以做出實物來……」
朱靖垵聞言,十分滿意的微微頷首。
「很好!」
「你們為大明所作出的貢獻,本督都看在眼中。」
「接下來,軍械作坊這邊非但要抓緊新炮的研發,65式野戰炮的生產也要繼續狠抓,不能放鬆。」
「接下來,大明將要面臨極大軍事壓力。」
「到時候,這些火炮都將是我大明對抗清軍之利器。」
「你們肩膀上的擔子很重啊!」
郭大山點頭表示明白。
朱靖垵沉吟一陣,又將目光看向了自己身邊的一個中年洋鬼子。
他叫約翰,是個瑞典人,家裡好幾代人都是鑄炮的工匠,手藝相當的不錯。
據他自己說,他甚至還曾經以一名少尉軍官的身份,參加過七年戰爭。
是李沐在天地會的搭線下,足足花了一年三百兩銀子高薪,從澳門的卜加勞炮廠中挖回來的人才。
「約翰,你對我大明現在的65式火炮評價如何?」
朱靖垵開口詢問道。
他想要聽一聽這個參加過七年戰爭的西方老兵,聽一聽這個手藝一流的鑄炮工匠,對明軍現役火炮的評價。
約翰聞言,用半生不熟帶著古怪口音的粵語,語氣十分輕佻的開口說道。
「哦~我尊敬的閣下,如果讓我來評價你的軍隊所裝備的這些火炮的話。」
「那我只能遺憾的表示,這真是一種可愛的兒童玩具!」
「我曾經在歐洲的戰場上,見識過了太多太多長身管重型加農炮,大口徑的重型臼炮,和那些可怕的重炮比起來,您的這些火炮就和玩具一樣不值一提。」
「相信我,親愛的太子殿下,您的這些火炮如果到了歐洲,連上戰場的資格都沒有。」
身邊的幾名明軍將領聞言,臉上的表情都是明顯的不忿,以及憤怒。
一個個皺眉,握拳,看起來就相當的不服氣。
更是有人忍不住對著輕佻自大的約翰怒目而視。
倒是朱靖垵在聞言之後,臉上的表情沒什麼變化,情緒依舊穩定。
並不感覺自己被冒犯,或是被羞辱了。
因為他知道,約翰所說的其實都是事實。
朱靖垵始終明白一個道理,那就是有差距就要承認。
這個時代的西方人在火器技術方面,確實已經領先中國好幾個段位了。
尤其是在滿清刻意打壓火器發展,公然開歷史倒車的時代背景下。
現在中國的火器生產技術,甚至連明末時候的火器生產技術都比不上。
就更別提和已經在大爭之世中,火器埋頭髮展了一百多年的西方相比了。
哪怕同樣都是前裝的滑膛火炮,可由於生產製造工藝的不同,其中也是有著極大的差距的。
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不是戰敗輸給敵人,而是輸了還意識不到差距,意識不到敵人的進步。
一直沉浸在自己天下無敵的虛幻泡影里!
朱靖垵相信,遲早有一天,中國會全方位超過西方,變得再次偉大。
是故,一時的榮辱其實並不重要。
只要能學到東西,現在丟點臉不算什麼。
卧薪嘗膽,韜光養晦,不外如是。 只有笑到最後的人,才有資格講尊嚴和臉面。
那些死要面子的人,最後大部分都死在半道了。
朱靖垵笑呵呵的對約翰說道。
「你說的對,所以,本督花重金請來了你幫我大明鑄炮。」
「本督在這裡做出承諾,只要約翰你能教會我的工匠鑄造重炮,我一定會給出令你滿意的豐厚報酬。」
說話間,朱靖垵命人抬上來了幾箱子白銀,並可以在約翰面前將箱子打開,展示給他看。
約翰看著面前幾口箱子里,在陽光的照射下反射著金屬光澤的小可愛,忍不住呼吸急促。
朱靖垵揉了揉臉,手指指著其中一個箱子,開口說道。
「這一箱子白銀,是我給你的定金。」
「一共二百兩!」
「只要你能做好我交代的事情,教會我的人如何鑄造重型火炮,那剩下的幾箱白銀也都是你的了。」
「這些銀子,足夠你和你的家人,下半輩子榮華富貴享受不盡了!」
「我說到做到!」
約翰一雙眼睛閃爍著貪婪的光,雙指搓動,笑呵呵的說道。
「我尊敬的王太子閣下,您真是這個世界上最慷慨的人。」
「我會向您證明,您的錢沒有白花,相信我的手藝一定不會讓您失望的!」
朱靖垵拍了拍他的肩膀,開口說道。
「哈哈哈,如此就好!」
語罷,約翰便離去了。
見此,朱靖垵身邊的韓思古開口說道。
「大都督,這洋人好生無禮,他竟然敢對您不敬,是否要找人暗中教訓一下他?」
朱靖垵聞言,搖搖頭說道。
「沒那個必要!」
「聽說過一句話嗎?包羞忍恥是男兒,洋人的火器確實厲害。」
「洋人在火器上有資格看不起我們。」
「既然知道了洋人在火器上有優勢,那我們就應該舍下身段去向洋人學習。」
「而不是裝鴕鳥,把腦袋埋到沙子里,假裝不知道,這是不可取的,驕傲自大,固步自封遲早要被歷史所淘汰。」
目光環視一圈,看著眾人不快的臉色,朱靖垵繼續語重心長的說道。
「我其實不怕丟臉,要我來說,你們應該也不要害怕丟臉。」
「只要能知恥而後勇,在我們不如洋人的方面迎頭趕上,那現在丟掉的臉就不算什麼。」
「這洋人不是囂張嗎?那我就把他捧到天上去,把他捧的高高的,讓他得意忘形,讓他驕縱自大,讓他滿臉驕傲的把自己會的東西都給吐出來教給我們。」
「等有一天,我們把他們的東西都學會,並且在他們最擅長的地方都超越他們,再指著他們的鼻子說,你們也不行啊!」
「這不比揍他一頓更解氣?」
眾人聞言,紛紛用力點頭。
都感覺到了全身上下一陣熱血涌動。
朱靖垵將自己的目光投向了郭大山,開口說道。
「郭尚書,你們肩膀上的擔子是很重,本督對你們是寄予了極大的希望,你們千萬不要讓本督失望啊。」
郭大山聞言,點頭道。
「大都督您放心,回頭我就派幾個機靈的學徒去跟著那幾個洋人,每天形影不離的伺候他們穿衣吃飯,保證把那幾個洋人伺候的心滿意足,保證將他們的手藝都給學過來。」
朱靖垵聞言,哈哈一笑道。
「很好,本督相信你們一定可以做到的。」
「我中國人是這個世界上最聰明,最勇敢,最勤勞,最先進的民族,我相信沒有什麼是我們做不到的。」
「洋人能做到的,我們能,洋人做不到的,我們照樣能!」
「遲早有一天,我們能在他們最擅長的領域,指著他們的鼻子告訴他們,你們洋人算個鳥啊。」
眾人聞言,忍不住發出一陣鬨笑。
「哈哈哈哈!」
很明顯,朱靖垵在孜孜不倦的給大明的這些高層們,灌輸著民族主義的思想。
想要將他們一個個都變成民族主義者!
在後世,民族主義被證明是狹隘的,是扭曲的,是不符合時代的糟粕。
可其之所以被拋棄,歸根結底還是因為生產力得到了足夠的發展,社會進步。
即使不舉著民族主義的大旗對外擴張,大多數人也都能吃飽肚子了。
再加上,這個世界上的國家大多都是多民族國家,民族主義太過於容易激化內部矛盾。
是故,被世界各國所摒棄。
可即便如此,民族主義的思想卻一直都沒有消失過,無數人依舊是其擁躉。
可見其也是有一定的可取之處的。
可在現如今的這個時代,民族主義卻還是世界各國所通用的,在戰爭時期凝聚人心的不二法寶。
這是一種最簡單的區分敵我,凝聚人心,淡化階級矛盾的手段。
既然知道這一點,朱靖垵又怎麼會不用呢?
明軍編製中的那些思教官,他們最主要的工作就是這個。
向明軍宣揚民族主義思想,並用忠君愛國對他們進行洗腦。
以求增加軍隊的凝聚力和向心力!
對一隻軍隊來說,很多時候,凝聚力就是戰鬥力。
朱靖垵的話對明軍的諸將來說,並沒有讓他們感到不妥。
怎麼說呢?
一鴨二鴨還沒發生,八國聯軍更還是一百多年後的事情,沒影兒呢。
洋人幾千人就逼得泱泱大國割地賠款的事情更是沒有發生過,象徵皇權與天朝上國的驕傲的京城也沒有被洋兵攻佔過。
這個時代的中國人還是很驕傲的。
幾千年的天朝上國的驕傲,不允許他們低頭讓祖宗蒙羞。
一個個的對洋人是一千個一萬個瞧不上。
說他們一句白皮鬼佬都是客氣的。
即使有人意識到了,現在的中國和西方在某些方面有了一定的差距,他們也並不會自卑。
只會覺得洋鬼子原來也不是一無是處。
而不會和後世的某些香蕉人一樣,一看到差距,就忍不住想給洋大人下跪,發自內心的感覺中國人就是比不上洋大人。
……
乾隆四十二年,二月初十,桂林城外!
桂林成外旌旗蔽空,一名名穿著綠營號衣的清軍士卒鬆鬆垮垮的列陣站立。
咚!咚咚!
伴隨著沉悶的戰鼓聲響起,廣西提督高升帶著自己的戈什哈從桂林城內騎馬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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