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第122章 地動
想著難得有機會騎馬，她朝齊彥珩看了眼，低頭，又看了一眼，不情願道：「那就麻煩齊少爺了。」
齊彥珩的確是個極不錯的老師，他從上馬開始教，一遍又一遍，耐心極了。
「陳雨華！鬆手！鬆手！讓你別抓馬鬃，你聽不懂話嗎？」
「可它太快了，我害怕呀。」
「你抓它鬃毛，它能不快嗎！」
聽到陳家兄妹那邊傳來的吼叫聲，江錦瑜心有餘悸地悄悄鬆手，動作隱秘地把被她抓亂的鬃毛梳理好。
在陳家三哥的對比下，不吼不叫不罵人的齊彥珩實在怎麼看怎麼順眼。
江錦瑜由衷地露出個討好的笑：「齊少爺，您千萬要牽好了。」
她一邊說一邊不自覺地往牽著韁繩的那雙骨節分明的手上看。
齊彥珩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這會兒知道求我了？」
「剛才不是還不認識我呢？」
江錦瑜抬頭—這位齊少爺比坐在馬上的她還要高上一點，正正撞進一雙漆黑的眸子。
「唔，瞧您說的，」江錦瑜移開視線，重新直視前方，一本正經道：「您教我騎馬，這不就認識了嗎？」
……
一個時辰后，齊彥珩牽著小馬駒，聽著耳邊小姑娘嘻嘻哈哈的說笑聲，突然開始懷疑人生。
不是，他到底是怎麼淪落成馬夫的？
好像還是他自己爭取到的？
雖然心裡在唾棄自己，齊小少爺手上動作倒認真得很，始終穩穩拉著韁繩。
又過了片刻，陳三哥有些不耐煩了，他好聲好氣同陳雨華商量：「小妹，可以了吧？一個多時辰了，還沒玩兒夠？」
陳雨華扭了扭身子，不大情願：「再等等。」
怕三哥不答應，她還不服地指責道：「你上午還騎馬出去了，可不止去了一個時辰。」
陳定明語氣涼涼：「我上午也讓你給我牽了一個時辰的馬？」
陳雨華悻悻然地閉上嘴，卻死活不從肯馬上下來。
江錦瑜看了看天色，主動叫了停：「咱們還是回去罷，我娘還在崇虛寺等我哩。」
「再晚就該趕不上宵禁前回縣城了。」
陳雨華這才老老實實從馬背上下來。
回到陳家，陳老爺和陳夫人自又是一番挽留，還是聽說白氏在等著江錦瑜一起回家，才終於放了人離開。
還沒走多遠，閉目養神的江錦瑜突然察覺到外頭聲音有些不對。
她掀開帘子，果然就見她剛剛才道別的齊少爺正悠哉悠哉地騎在馬上。
她在車廂里聽到的「踢踏」聲就是這馬蹄發出來的聲音。
有了下午「師生」的交情，江錦瑜再面對他時自然了許多。
她把帘子別好，朝齊彥珩笑道：「您怎的也出來了？」
齊彥珩聽出了她語氣里的輕鬆，不由也跟著笑了：「怎麼？難不成那宵禁只管你，不管我？」
這人倒是還會開玩笑了，江錦瑜輕哼一聲，故作惱怒：「那可不一定，您不是齊家大少爺么？」 「怎好同我這小老百姓一樣。」
雖是這麼說，臉上的笑意倒是沒下去過。
兩人就這般在荒無人煙的山間小路上你一言我一語的鬥嘴，倒也不嫌幼稚無趣。
眼見就要到山腳下的岔路口，江錦瑜要去山上寺廟接她娘，便想開口同齊彥珩道別。
意外就這般發生了，她話還沒出口，突然就覺得眼前一陣陣的天旋地轉。
山坡上的土塊撲簌著往下落，連帶著許多石頭和樹木也往路上倒下。
驚得並肩而行的馬和騾子瘋了似的嘶吼著往前跑。
江錦瑜還沒來得及從方才的天旋地轉中醒過神來，下一刻就被騾子飛奔產生的慣性甩進了車廂里。
頭嗑在車壁上，眼前驟然冒出一圈金星。
騾子仍在不停奔跑，江錦瑜緊閉眼睛，咬牙死死抱住座椅，生怕被甩出車廂。
唐叔的趕車技術顯然不怎麼樣，騾子始終沒有減速的意思。
眼見路上石頭越來越多，唐叔怕極了騾子被石頭絆倒，拚命控制著騾子繞開石頭落下的地方。
好在騾子雖受了驚，卻也知道不能踩到石頭上去，下意識在奔跑的過程中繞開了。
唐叔鬆了口氣，放棄了讓騾子停下來的想法，心裡思索著，愛跑就讓它跑吧，跑累了總歸能自己停下罷？
剛放鬆下來，便見前面路上突然出現一道半米寬的裂縫，眼見騾子差不住車，就要踩到裂縫中去，唐叔驚恐地瞪大了眼睛：「快停、快停下來！」
車廂里的江錦瑜不知外面發生了什麼，只突然聽到唐叔的尖叫聲，而後騾車便突然停了下來。
好在她早有準備，始終抱著座椅沒撒手，這才避免了再次撞到車壁上。
確定外頭沒了動靜，江錦瑜捂著額頭驚魂未定地從車廂里爬出來。
哪怕站在地上，她仍是覺得眼前轉得厲害，不由伸手往旁邊扶了扶。
手掌所觸及的感覺卻不是冷硬的木頭車廂，而是略帶溫度的布料。
江錦瑜強忍著頭暈的感覺抬頭，頓時覺得自己腦子可能撞壞了，她眨了眨眼，遲疑問道：「齊、齊少爺？」
齊彥珩臉上緊繃著，並沒多說什麼，只點了點頭，而後扶著江錦瑜到一旁坐下。
見她一直用手撐著頭，齊彥珩眼裡閃過擔憂，從馬背上取下水囊遞到江錦瑜面前，溫聲道：「喝點水吧。」
見她沒接，他抿了抿嘴，解釋道：「我平常都是倒出來喝的，沒有對嘴喝過。」
江錦瑜鬆開捂著腦門的手，勉強笑了笑，伸手接過面前的水囊。
直到這時，齊彥珩才發現一刻鐘前還白凈漂亮的小姑娘，此時額頭已是紅腫成了一片。
江錦瑜打開水囊喝了口水，還算涼的水順著喉嚨滑進胃裡，讓她一片混亂的腦袋清醒了不少。
齊彥珩默默牽著自己的馬站到江錦瑜身邊：「我先帶你去醫館吧？」
江錦瑜愣了愣，搖頭拒絕：「我要去崇虛寺找我娘，她還在廟裡呢。」
齊彥珩皺眉，突然想到什麼，又鬆開了眉頭。
他叫了唐叔過來，然他把套在騾子上的繩索解開，轉而套到自己的馬上，朝江錦瑜道：「讓你家下人先騎著騾子出去報信，我帶你去崇虛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