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外公病重
離開蘭子衿家後,陽司逸帶著肖楠回了自己的公寓。
一路上,陽司逸的眉頭就沒有舒展過,這讓肖楠很是不解。
回到公寓後,肖楠看著一邊脫外套,一邊打開空調的陽司逸,終於忍不住問出了心裏的疑惑,“司逸,你這一路都在想什麽?”
“你有沒有覺得蘭子衿的媽媽有些奇怪?”陽司逸眉頭緊皺,問出了自己心中所想。
肖楠仔細回想了下,搖了搖頭,“沒有啊!我覺得阿姨做的菜真好吃。”臉上是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
陽司逸兩眉之間皺成了一個川字,冷眼看著他,“你除了會吃還會做什麽?”
聽了陽司逸的話,肖楠嬉皮笑臉道,“除了吃,當然還有睡咯!”
“你上輩子是豬啊!就知道吃了睡。”說著從廚房裏拿出兩罐雪碧,遞了一罐給肖楠。
見陽司逸一臉的鄙視,肖楠接過雪碧喝了一口,一本正經道,“或許我真的是元帥轉世呢?”
“噗……”陽司逸剛喝進口的雪碧頓時噴了出來。
陽司逸見肖楠壓根沒有把他問的話放心上,也沒有再問他,尋思著也許真的是自己多想了,便將那絲疑慮暫時壓在了心底。
陽司逸看了眼牆壁上的掛鍾,一邊向臥室走去,一邊輕輕說道,“本來打算今天回去的,現在怕是來不及了,隻能明天趕早了。”
“你要回去?你開始怎麽不說?”肖楠睜著一雙大眼睛,一連兩個問題拋了出來。
陽司逸頓了頓腳步,抿著唇,過了好一會才回道,“外公病重……我媽讓我回去。”
“怎麽會,我們來之前不是還好好的嗎?”肖楠瞪著雙眼,一臉的不相信。
本來陽司逸的打算是接了肖楠回來,就直接回B市去。隻是沒想到遇到了蘭子衿,就耽擱了時間,也影響了今日的行程安排。
陽司逸感覺渾身的力氣都被抽離了,深深吸了幾口氣,“病情是這幾個月……才開始惡化的。”
“好了,我先去收拾一下東西,明天趕早回B市。”陽司逸的臉上是散不去的憂愁,聲音裏帶著濃濃的悲傷。
也許這一次回去是最後一次見麵了,一想到這陽司逸的心就猛的一抽痛起來。外公一直期盼著大家能把妹妹找到,現在看來,可能要成為他這一生的遺憾了。
肖楠看著心情很低落的陽司逸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安慰,隻得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司逸。”
“沒事。”陽司逸低啞著聲音輕輕回答,而後轉身進了臥室。
肖楠獨自一人看著空蕩蕩的客廳,莫名有些傷感起來。
第二天一早,兩人就匆匆乘上了去B市的航班。
到達B市的時候,兩人一下飛機才從出口走出來,兩個雍容華貴的身影邁著飛快的步履迎麵而來。
兩人穿著同色係的呢子大衣,姣好的麵容上描著精致的妝容,明明已經奔四的人看上去卻像個二十出頭的少女一般。一個披散著一頭波浪卷長發,臉上是掩蓋不了的喜悅;一個頭發盤成精致的發髻,端莊秀麗的臉上表情微淡。
其中那一個披散著一頭波浪卷長發的女人快步上前,拉過肖楠上下打量了一番後,語氣裏帶著滿滿的心疼,“小楠,這才半年不見都瘦了成這樣了。”
聽著這寵溺的聲音,肖楠嘴角上揚,看著麵前的女人,不由得嘟囔著撒嬌道,“你兒子被肖董事長虐待到快瘦成一道閃電了……”
披散著波浪卷長發的女人正是肖楠的母親白瑾,從她的對兒子的態度上便能看出來,這是個柔情似水的女人,也是個……
另一個盤著一絲不苟精致發髻的女人,看著剛出來的兩人,端莊靚麗的臉上隻是閃過一絲微不可見的喜悅,很快便掩了去。
而後看了一眼站在肖楠身旁的身影,微微笑了一下,“回來了。”
陽司逸臉上也是微微一笑,嘴唇挪動,輕輕吐出一個單音節,“嗯!”
這個端莊嚴謹的女人便是陽司逸的母親花玉雪。與白瑾截然不同,花玉雪的語氣少了幾分細膩,也少了幾分寵溺。
看到花玉雪便能理解為什麽陽司逸年紀不大,卻能有這樣處世不驚的性格了。與肖楠一副被寵溺的世家公子哥的性格不同,陽司逸要顯得沉穩得多,這也是源於花玉雪的教育。
那邊肖楠和白瑾控訴完自己的老爸後,收斂了自己的孩子行為,展開拍馬屁式的微笑看著花玉雪道,“好久不見,雪姨又漂亮了。”
白瑾聽到肖楠的話,哭笑不得的輕拍了一下兒子的腦袋,“你這孩子,阿雪,我們快去醫院吧!老人家早就念叨這倆孩子了。”想到還在醫院的老人,眉頭微微皺起,一臉的憂心。
聞言,花玉雪心裏泛起陣陣惆悵,臉上也是抹不掉的憂慮,點了點頭,輕歎了口氣道,“嗯。我們上車再聊。”
一路上,花玉雪將花戰明的情況大致說一遍。這次花戰明舊疾複發,現在雖然控製住了,但是醫生也告知了親屬,他時日並不多了……
陽司逸的爺爺奶奶去世的早,前幾年外婆也去世了,四個老人現在也隻剩下這麽一個外公了。雖是見過這麽多的親人一個個相繼而去,但想到這個老人……大家還是減少不了心中的傷痛。
陽司逸麵對這一消息,內心的傷痛並不比母親少一分。雖然外公一向很是嚴厲,但是私下裏對他卻也是極其疼愛的,這也使得陽司逸內心對這樣的結果更加難以接受。
很快醫院便到了。車才一停下來,陽司逸就拉開車門,不等幾人,踏著急促的腳步向花玉雪說的病房而去。
花玉雪看著兒子的身影,臉上又是一陣傷感,內心越發沉重了。
陽司逸快步走進醫院,來到花玉雪說的VIP病房外。站在門外,欲開門的手來回伸縮了幾次,最後鼓起勇氣輕輕推開了門。
入眼一片雪白中,老人病骨支離的樣子刺痛了陽司逸的心。曉是事先已經從母親的口中了解到外公的情況不容樂觀,此時見到本人卻還是給陽司逸的內心帶來巨大的震撼。
陽司逸紅著眼眶,提著似乎有千斤般沉重的腳緩步向床靠近,越靠近他的心越是難受。陽司逸難以置信,床上的那個雙目微閉,眼窩深陷,嘴唇幹燥,臉色蠟黃,無一不顯現出病態的老人就是他的外公?應是被病痛折磨了太久,已經瘦成了皮包骨。
陽司逸走到了病床邊,蹲跪了下來,輕輕執起床上人的左手,哽咽出聲,“外公……”
床上的人聽到聲音,眼睛顫動了幾下後慢慢睜開來。渾濁的眼球早已不複昔日的神采,隻留一片黯淡無光。
大腦恍惚了片刻,花戰明才認出這是自己的外甥,抬起右手努力向上想要去摸一摸陽司逸的臉頰,卻顯得有些力不從心。
陽司逸看出了他的意圖,忙拉起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臉頰上。花戰明手上有很厚的老繭,摩擦在陽司逸的臉頰上有著細微的痛感。陽司逸又哽咽著輕輕叫了一聲,“外公……”一聲外公過後,眼淚也止不住往下一滴一滴的往下掉落。
“司逸啊!你怎麽來了,別哭。”花戰明放在陽司逸的臉頰上的手動了動,想要試圖抹去他的眼淚,奈何越抹越多。
陽司逸緊緊攥著花戰明的手,就怕這風燭殘年的老人眨眼間就消失在他的麵前一般。一向鎮定自若的陽司逸麵對此時的外公,心裏是說不出來的難受,隻剩眼淚不停的掉落。
病房外,隨著陽司逸而來的三人駐足門外。花玉雪看著那似乎隨時會離她而去的老父親,眼圈紅了紅,表麵上看上去很鎮定。但是她微微顫抖的手,還是表現出了她此時內心真實的情感。三人都沒有進去,隻是靜靜的看著病房內的兩人,不約而同的被悲傷的氛圍感染著。
“司逸啊!人……咳咳咳……各有天命,外公這輩子……到這裏很……咳咳咳……很知足了。有你媽媽那麽優秀的女兒……還有你……咳咳咳……”花戰明一邊咳嗽一邊斷斷續續的說道。
“外公……”蹲跪在病床邊的陽司逸心裏一陣一陣的刺痛,眼淚決堤一般止不住往下流。聽著外公激烈的咳嗽聲,也亂了陣腳,不知道該怎麽做才能讓外公不那麽難受。
門外的花玉雪一手緊緊捂住嘴巴哽咽出聲,眼淚早已經花了臉上精致的妝容。一旁的肖楠和白瑾也紅了眼眶,白瑾抽出自己的手帕默默遞給花玉雪,一手輕輕拍著她的肩膀,給她無聲的安慰。
“還有你這麽……優秀的外甥,外公啊……已經……咳咳咳……不圖什麽了。唯一的遺憾……咳咳咳……要數小露依了……”病房裏,花戰明的咳嗽聲一聲比一聲激烈,說話的聲音也越來越低。
門外站了許久的花玉雪聽著父親的咳嗽聲越來越激烈,胡亂抹了一下臉上的淚水奔進病房,雙手顫抖著扶起蹲跪著病床邊的兒子。“司逸……讓外公好好休息一下。”
一向在外人麵前不會如此失控的陽司逸此時一臉的淚水,看得後麵跟著進來的肖楠和白瑾也忍不住黯然垂淚。
床上老人看著眾人的樣子,低低歎了一口氣,咧了咧幹裂的嘴唇,強扯出一抹微笑對眾人道,“我有些……咳咳咳……累了,你們帶著……孩子們……回去吧!”
“爸爸,我晚上再來看你。”花玉雪怕自己再不離開會忍不住在老人麵前失聲痛哭,所以拽著陽司逸出了病房。
出了病房後,花玉雪蹲在牆角失聲痛哭,臉上的妝容無一分不顯狼狽,這哪裏還是人前那個端莊的貴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