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生產
夜深,天邊一輪明月掛在夜空之上,時有雲朵飄來,遮住這世間的最後一點光亮。
正值秋季,秋風吹得樹葉沙沙作響。寂靜的夜晚,偶爾能聽見鳥兒扇動翅膀的聲音。
秦修的軍隊就駐紮在這片樹林裏。營帳外每隔不遠處都升起一團篝火,火燒枯枝發出“劈裏啪啦”的響聲,時不時還有微小的火星從火焰中飛濺到一旁的地上。
在這陰暗茂密的森林裏,這些篝火是唯一的光源。
營帳之間有一排身穿鎧甲手拿長劍的士兵正在巡邏。忽的,其中一個士兵聽見不遠處有聲響,警覺地停下了腳步,往發出聲響的那處看去。
他一停下,整個隊伍都停下了。
在隊伍最前麵的隊長走到那個士兵麵前,低聲問道:“是不是發現了什麽?”
那個士兵沒有回答,往方才發出聲響處望了好一會兒,才對隊長搖搖頭,說道:“無事,是我太緊張了。”
隊長點點頭,伸出手拍了拍那人的肩膀,又回到原來的位置,隊伍重新開始走動。
隻是那個士兵仍是回頭不時望向那處,發現確實沒有什麽動靜,才低下頭,暗怪自己疑心太重,緊跟著麵前的腳步。
隊伍漸漸走遠,拐了一個彎,不見了。
此時,方才發出聲響那處,忽的飛出一隻白鴿,在空中盤旋了幾圈,便朝著營地中最大的營帳處飛去。
營帳的窗戶未關,從裏麵透出些許光亮,白鴿便從窗戶飛了進去,落在沙盤上,便開始慢條斯理地梳理自己的羽毛。
秦修不在營帳裏,白鴿梳理好羽毛之後抬頭望了一圈,沒看見秦修的身影,便“咕咕”地叫了兩聲,拍了拍翅膀,在營帳中飛了起來。
秦修進營帳時,就看見一隻白鴿衝著他飛來。他反射性地伸手抓住,差點把白鴿掐死。
連忙鬆開,白鴿奄奄一息地扇動著翅膀落到地上,躺倒喘息。
秦修從未見過如此有靈性的白鴿,一時有些好奇,便蹲了下來仔細觀察著它。
白鴿看秦修蹲了下來,以為他要再一次對它施暴,還用翅膀挪了挪自己的位置,看秦修沒有再去碰它才鬆了一口氣。
它翻了一個身,將翅膀下的小小信筒顯露在秦修眼中。
秦修猶豫了一下,伸出手小心地將那個小信筒從白鴿的翅膀下拿出,打開。
裏麵是一張寫的很醜的字條,寥寥幾字卻讓秦修瞳孔一縮。他下意識地握緊字條,望向地上的白鴿。
白鴿卻不想理他,休息一會兒之後兀自拍了拍翅膀,從窗戶處飛走了。
……
隨著戰事越發激烈,容小小也快要臨盆了。
她挺著九個月大的肚子,坐在躺椅上正在讀著詩書。南喬在一旁披著奏折,時不時抬頭望望嫻靜的容小小,眼中是溫柔的笑意。
忽的,小腹傳來一陣陣痛,容小小緊皺著眉頭,手不停地撫摸著肚子,口裏開始小聲地吸氣。
一直關注著容小小的南喬立刻發現了容小小的不對,急忙奔到她身邊,焦急問道:“小小,怎麽了?肚子痛嗎?”
容小小已經痛的說不出話來,她緊緊抓著搖椅的扶手,貝齒咬著下唇,痛的麵色蒼白,滿頭豆汗。
她隻能勉強地點點頭,艱難說道:“要……要生了……”
按照日子來說,應當還有半個月是臨盆的日子,南喬有些驚訝地看了容小小的肚子,然後急忙叫道:“來人!王妃要生了!”
立刻有人過來把容小小抬進屋內。
南喬喜歡未雨綢繆,府中早就請了產婆來,這會兒南喬也在慶幸。
產婆來的很快,進了屋之後看了一下,然後對容小小說道:“王妃不用著急,才開了一指。”
說著叫人去廚房端來些吃的過來給容小小填肚子,“王妃您可得吃點,用力氣的時候可是在後邊呢。”
產婆經驗豐富,容小小自是聽從的,忍著疼痛喝了一碗雞湯,又吃了一些糕點,最後還被幾個丫頭扶著下床走了一會兒。
等到宮口徹底開了,產婆才不緊不慢道:“好了王妃,您現在可以用力了。”
容小小深吸了一口氣,開始用力。
南喬在屋子外麵焦急地等待著,聽著裏麵容小小的叫聲,心疼地不行,就想要進去看看情況。
下人一看,連忙攔住南喬,勸說道:“王爺,男子是不可進入的,特別是小王爺嬌弱,您身上龍氣厚重,若是一個不小心……”
南喬自然是知道這都是封建迷信,在現代時不知有多少男人進產房陪著妻子生產,一點事情都沒有。
可這會兒他心裏急躁,容小小正在裏麵受苦,再加上重生本來就是一個不可言說的事情,一時間他還真的沒把握,便隻能止住了腳步,繼續在屋外等著。
也不知過了多久,容小小的痛叫聲越來越弱,產婆從裏麵出來,說道:“王爺,王妃……難產了!”
南喬神情一凜。
產婆也是有苦說不出,本來容小小吃了些東西,有了氣力,生產前又下地走了一會兒,應當是不會難產的。
可富貴人家對這第一胎太過看重,吃的太多養的太好,胎兒過大,難產也是時有發生的事情。
“王爺,您……您看是保大還是保小?”產婆看著臉色難看的南喬,小心翼翼地問道。
這句話一問出來,南喬心裏有一種說不清的喜悅湧了上來,隻見他深深地呼吸了幾口,仿佛內心天人交戰,許久後,才說道:“保大。”
產婆應了一聲,轉身進了屋。
旁人看南喬的臉色不好,小心翼翼地規勸道:“王爺無妨的,您和王妃還年輕,若是好生將養著,以後小王爺小郡主都會有的。”
南喬深深地看了那個說話的人,閉了閉眼睛,點頭道:“會有的。”
當然會有的。
每個男人都不可能不介意自己的女人懷著別人的孩子,雖說南喬自問可以將那個孩子當作自己的孩子看待,但不是自己的就不是自己的。
他可以把這個孩子視如己出,但畢竟不是“己出”,心裏或多或少都會有些芥蒂的。
難產也好,這個孩子本來就不應該出生,現在死了,以後他和小小還會有孩子的。
屬於他和小小的孩子。
南喬正沉浸在自己幻想的未來中,隻聽得屋內一聲響亮的嬰兒啼哭,伴著產婆興奮地聲音:“王爺!恭喜王爺,賀喜王爺,王妃生下來一個小王爺!”
南喬的大腦哄地響了一下。
不是說難產嗎?不是保大嗎?怎麽會是孩子出生了?
那……小小呢?
南喬緊緊抓住產婆的肩膀,產婆“哎喲”地痛叫了一聲,恐懼地看向南喬。
南喬目光可怖地盯著產婆,一字一頓道:“王妃呢?我不是讓你保大嗎!”
產婆被南喬的目光嚇得直發抖,就算是肩膀被南喬捏的快要掉了,也不敢再叫痛,隻能顫聲道:“方才……小王爺的胎位突然正了,便從難產變成了順產……”
“王妃,王妃沒事……隻是有些累,睡了過去。”
聽到這句話,南喬才鬆了一口氣,鉗著產婆肩膀的手才放開。產婆連忙揉著肩膀躲到一邊去。
小小沒事。
南喬腦中充滿了這句話,那根從容小小生產開始就緊繃的弦一下子放鬆了,他長舒了一口氣,閉上了眼睛。
下一秒南喬暈了過去。
東南王府人仰馬翻,誰也沒有發現有一個侍女抱著一個包裹,悄悄從後門溜走了。
容小小醒來時一切都已經被清理好了,她也被挪到另一個房間裏,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馨香。
她口中苦澀,啞著嗓子叫了一聲,馬上就有人走過來遞上一杯蜂蜜水喂容小小喝光。
容小小隨口問了一句時辰,得到答案後愣住了。
怎麽會是這個時辰?
雖說隨著時間的推移,容小小醒來的時刻越來越早,清醒的時間也越來越長,但也不會一下子提前清醒這麽長時間!
她想要坐起來,卻發現下身一陣刺痛,身上的沉重感也沒了。她下意識地用手摸著孕肚,卻發現自己的水桶腰沒了。
怎麽會?
容小小眸中露出一絲驚恐,但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很快地就平靜下來。她撩了撩頭發,裝作不經意道:“好悶啊,不如開窗透透氣罷。”
一旁的丫頭立刻道:“王妃,您剛生產完,不能見風的。”
果然如此,驗證了自己猜測的容小小放下了心,在丫鬟的幫助下又躺回了床上。
這樣她還得謝謝那個容小小,替她承受了生孩子那麽大的痛苦,容小小慶幸想著。
“孩子呢?抱來給我看一眼。”容小小說道。
誰知這一句話卻讓那幾個丫頭慌了手腳,你看我我看你,站在原地誰都沒有動彈的。
容小小有些疑惑。
這些丫頭是她親自挑的,個頂個的老實,雖說不太會說話,但也不會撒謊。
“怎麽不去?”容小小問道,“有什麽事就說吧,別藏著掖著的。”
幾個丫頭互相看了一眼,都低下頭不肯說話。
容小小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