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彌月毀容(一)
正是因為有他們,吳亦舟才安穩地在世子之位上無憂無慮地坐了這麽久。
聽到吳亦舟差點在墓地被砍死時,三人都不可置信。
陳清溫文爾雅,拿著折扇皺著眉頭。王鑫斯文俊秀,眼睛瞪大。而黃虎性格易怒衝動,當時捋了袖子就要出去砍了吳默涵。
吳亦舟也不阻止,隻是默默地觀察他們的神情,心裏慢慢有了猜測。
陳清打開折扇慢慢搖動,“那黃煙的暗號隻有我們四人知道。”
黃虎邁出門的腳收回來,轉而怒氣衝衝地向陳清走去,“老子就知道是你!整天唧唧歪歪的耍心眼!老子早就知道你有不軌之心了!”
陳清不搭理這個頭腦簡單的家夥,腳下一轉就躲過黃虎的拳頭。黃虎自是不依,追上又是一頓拳腳。
王鑫連忙上去阻止。三人打的打,擋的擋,勸架的勸架,鬧成一團。
吳亦舟眼睜睜地看著三人在他麵前打起來,等三人臉上都多多少少掛了彩時,才慢慢道:“不必打了,我相信不是你們三個做的。”
三人同時停手,看向吳亦舟。
吳亦舟慢悠悠地站起來,“我們四人十幾年的情誼,我自是不會懷疑,我懷疑的是……”他指指耳朵。
陳清和王鑫恍然大悟,而黃虎卻是上前去,拉著吳亦舟的耳朵,“世子你耳朵怎麽了?是聽不見了嗎?”
吳亦舟麵無表情地打掉黃虎的手,一腳把黃虎踢出去。
黃虎一邊躲一邊嚎:“怎麽了世子!踢我幹什麽!我做錯了什麽!”
陳清和王鑫對視一眼,無奈的搖搖頭。
入夜,吳亦舟已是休息。一道黑影進入吳亦舟的房間,偷偷在吳亦舟的茶杯上抹了一些液體,然後躡手躡腳地走出去。
在黑影關上門的一瞬間,他沉溺於欣喜,並未看見黑夜中吳亦舟那道寒冷的目光。
幾天後,吳亦舟突然生病。
頭痛,經常痛的突然栽倒在地;失眠,整夜整夜睡不著覺;健忘,一刻鍾之前說的事情,一刻鍾之後忘得幹幹淨淨;手足麻木肢體無力,連一根毛筆都拿不起來。
幾個部下焦急地要死,請了很多醫生,卻隻能治標不治本。
吳亦舟的身體漸漸衰弱下去,終於起不來床了。
牙齦腫脹,眼睛浮腫,口有惡氣,吳亦舟的症狀越來越嚴重。一日吳亦舟把三人叫道麵前,交代了後事。讓他們一定要把西南王找到,說完就咽了氣。
三人慟哭了一陣,為吳亦舟發喪了。
之後,叛徒終於顯現出了真麵目。
黃虎捂著血流不止的腹部,虎目圓瞪,“王鑫,竟然是你!”
平日裏斯文俊秀的王鑫此時手拿一把匕首,身上的白衫已被濺上血跡,麵上是一片冷漠。
王鑫把玩著沾著黃虎血跡的匕首,“終於讓我等到這一天了……”
黃虎怒極,“王爺是不是你害死的!”
王鑫玩味地看了黃虎一眼,輕巧道:“是我。”
“為何!”
“為何?”王鑫唇邊勾起一尾笑,“為何!因為……我不甘心!”
“為何他生來便是西南王世子,而我隻是個窮苦下人的兒子!”
“為何西南王想要什麽女人便可得到,而我父親卻隻能守著定情信物痛苦一生!”
“為何我要替一個與我沒有任何關係隻知道利用我的人賣命!”
王鑫笑著講完,用舌尖輕添匕首上的血跡。
頓時他臉色一變,酸的!
隻見黃虎放開正在捂著傷處的手,揮舞著拳頭衝了上來,對著王鑫的臉就是重重一拳。
王鑫沒有絲毫防備被打倒在地。他正準備起來還擊時,身後卻傳來一個聲音讓他如遭雷劈。
“我一直把你當作我的親兄弟。”
王鑫一點一點僵硬著脖子轉過頭去,隻見吳亦舟被陳清攙扶著,半靠在門邊上淡淡地看著他。
“你……你不是死了嗎!”王鑫震驚道。
吳亦舟應該是已經死了,王鑫再三確定過了。
但他卻不知道有人偷天換日,將一具屍體化成吳亦舟的樣子。
陳清表示易容什麽的太簡單了一學就會。
吳亦舟被攙扶著一點點地往床邊走。黃虎看不過去,背上吳亦舟大步走到床邊,放下吳亦舟。
陳清往吳亦舟背上塞了一個軟墊,讓吳亦舟可以斜躺著。
“你每天往我的茶杯上抹毒藥時,我都在看著。我一直期待你會良心發現,沒想到是我高估了你,你根本沒有良心。”
王鑫握緊雙拳,不可置信道:“什麽!你……你難道早就知道叛徒是我?”
“原本我並不知道你們三人之中誰是叛徒,我在試探。最後隻發現你有問題。”吳亦舟淡淡道。
有問題?王鑫想著自己的表現,“我哪裏露了餡?”
吳亦舟正欲開口,卻被黃虎阻止。黃虎手拿一柄大刀,“世子,不必與這般小人多說。讓老子砍了他!”
陳清向他搖搖頭,黃虎隻好收了刀憤憤不平地在一旁站立著。
吳亦舟這才接著說道:“當我們遇到超出自己預料之外的事情時,都會愣怔一下,才會表現出其他的表情。”
“那天我與你們說我遇到襲擊。其他二人都是愣怔了一下,才表現出自己的驚訝或者怒火。隻有你,是一下子就表現出驚訝。”
“就好像是你知道這件事,為了不露出馬腳事先表演出來的一樣。”
“我一步一步地試探,才確定真的是你。”
王鑫低下頭,再抬起頭又恢複了斯文俊秀的樣子,“原來如此。是我太高估我自己了,也太低估了你了。”
吳亦舟搖搖頭,輕咳幾聲,“我隻是疑惑,十幾年了,我自認帶你不薄,為何你還要背叛我?”
王鑫笑的斯文,“我自認文韜武略不輸於你,但隻因我沒有好的出身,便隻能做個幕僚。而你,愚蠢至極,隻因投了個好胎,便生而富貴。
而那西南王自恃身份搶走我父親心愛之人,導致我父親抑鬱而終。不是說王侯將相,寧有種乎?我不過是為父親討一個公道,為自己爭一個前程,何錯之有?”
陳清歎息一聲,黃虎冷哼一聲,一把揪過王鑫往外走去。
吳亦舟安靜了許久,才輕聲道:“這是天意。”
***
吳亦舟原原本本地說完後,容小小的臉色已經黑如鍋底。
“這就是你可以肆意糟蹋身體的理由?”
吳亦舟苦著臉,“我已經盡量減少毒藥對身體的傷害了,沒想到……”毒藥這麽強。
在吳亦舟敘述的時候去買藥的小兵就已經回來了,彌月先行一步去煎藥,這會兒已經煎好了。
容小小把整碗的藥倒進吳亦舟嘴裏,“要不是彌月這次來了,全天下的大夫都看不了你!你就等死吧你!”
吳默涵在另一邊隻覺得遭受了無妄之災。
那個王鑫我根本不認識啊!為什麽要說和我有關!
吳默涵自然是留有後手的。比如到現在吳亦舟都沒找到的西南王。
吳亦舟喝完了藥,就開始逼問吳默涵他爹在哪。
但吳默涵一臉傲嬌,不說不說我就不說!
就算是秦修的刀子都快沒入他的脖子,吳默涵的嘴還是閉的緊緊的。
有本事你就殺了我啊!這輩子你都別想知道西南王在哪!
最後是容小小不耐煩,拿起刀子紮了他另一個大腿,吳默涵才說了出來。
“早說不就完了,何必遭這種苦楚。”容小小拿著刀子,用刀刃輕拍吳默涵的臉頰。
吳默涵痛的流汗,驚恐地望著容小小。彌月嗤笑地包紮著吳默涵的大腿,這不是活該是什麽。
吳亦舟出去指揮人員去營救他爹了。
吳默涵也是厲害,把他爹送出了雲城,怪不得吳亦舟找不到他爹。
吳亦舟回來後一臉沉痛,“吳默涵,你為何要這麽做?”
吳默涵痛的抽筋,聽到這話竟是笑了。
“我為何這麽做?”吳默涵反問道,“你不會真的以為吳思律對你說的什麽我是他妹妹的兒子是真話吧?”
吳亦舟一驚。
吳默涵笑道:“傻子,還真信呢。”他目光陰沉,“我那日在書房外,聽見他說的這話,信以為真,把你們當恩人一樣的對待。”
“後來我偶然在街上碰見我的奶娘,我奶娘告訴我,我才是世子!”
他狠厲地看向吳亦舟,“是你那個賤人娘親和西南王,為了讓你這個小妾的兒子當上西南王,費盡心思,把兩個差不多日子出生的孩子調換!”
“我才是真正的世子!而你,不過是個小妾的兒子!”他大叫道。
吳亦舟搖搖頭。輕歎一聲,“就算是這樣,你也不能囚禁父王。”
既然他們想要知道的現在都知道了,吳默涵也沒有什麽用了。秦修把他押入了地牢,等西南王被找回後再等吳亦舟處理他。
吳亦舟被早早拉去睡覺,他的身體得好好調養,不然就真的命不久矣了。
原本容小小和秦修準備第二日就啟程回京城,想把彌月留在西南,等吳亦舟身體好轉後再回京城,可彌月怎麽也不肯。
“你別想讓我和那個登徒子單獨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