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夢境
胡彥鶴不說話,等著南喬下決定。
南喬最終還是同意了,招來屬下,“你帶著胡公子夜晚潛入,切記不要驚動任何人。”屬下稱了句:“是。”便帶胡彥鶴離開。
南喬對著空無一人的書房歎了口氣,也不知道小小怎麽樣了。
容小小覺得在溫泉莊子也挺好的。
剛開始幾天很無聊,把莊子裏裏外外都走遍了,就連那些個下人的名字她都快記住了。可後來她無聊,看莊子裏的小孩子在玩過家家,容小小也有了新的想法。
她找了莊子裏的工匠做了一套木質的麻將牌和撲克牌,找了些人每天陪她玩。容小小頭腦聰明,能記牌,沒過多久就沒人喜歡和她玩了。
容小小喜歡玩這個,隻好再三保證不記牌,才能每天湊齊人數玩牌打麻將。
令她驚訝的是沉灃很擅長玩這個,竟然和她不相上下。那天興起和沉灃玩了次雙人麻將,容小小記著牌還時常輸。問了沉灃原因,他沉默了很久才道他也記牌了,容小小這才服氣。
世界上肯定有比她聰明的人,輸在智商上她也不生氣。
隻是激起了容小小和沉灃比試的好勝心了。
鬥地主,輸!
保皇,輸!
跑得快,輸!
打牌總輸,那換一個比。
跳房子竟然也輸了!
容小小氣死了,於是她祭出了殺招——跳皮筋!
容小小可是跳皮筋高手,輕輕鬆鬆就通過了所有的關卡。換沉灃來時,四肢僵硬,最後把皮筋也給扯斷了。
容小小在旁邊笑地前合後仰,在跳皮筋這項扳回一城。
沉灃身上纏著斷裂的皮筋,沉默地站在一旁。
容小小笑夠了,上前準備去把沉灃身上的皮筋解下來。杭寧見了,連忙阻止了她,自己上前把沉灃身上的皮筋給解了下來。
沉灃身上的皮筋被解下來之後,就沉默地站在容小小身後。
笑鬧夠了,容小小拿起杭寧備下的桃花酥輕咬一口,露出裏麵滿滿的餡料。見容小小吃的開心,杭寧說道:“這桃花酥是取每朵桃花最中間的那一圈花瓣,洗淨之後和著槐花蜜封存在存放過十年女兒紅的酒壇裏,等做糕點時拿出和紅豆沙一起搗碎,然後包進酥皮裏上蒸籠蒸熟。”
容小小看著被咬了一口的桃花酥,裏麵的餡料粉粉的煞是好看,“想不到一個小小的糕點這麽費力,怪不得這麽好吃。”
容小小吃完一個,杭寧拿著帕子又托了一個給她,又說道:“還是得感謝小姐呢,不然這桃花放在酒壇裏放到爛也沒人吃啊。”
容小小輕笑,把杭寧給她的吃完,拿了一個放到沉灃麵前,“給你的,謝謝你今天陪我玩。”
沉灃沒有接,退後一步道:“陪小姐是小人的職責,小姐不必多禮。”
看沉灃不接,容小小拿過他的手硬是塞到他手裏,“拿著吧。”說完就走了。
沉灃在懷裏掏出一個手絹把桃花酥包好放進懷裏,才跟上去。
南方的飯菜偏甜,東南臨海,潮濕炎熱,為了抵抗濕氣,做菜又多放辣椒。在王府時因為有南喬的吩咐,還不覺得什麽,可到了莊子上,一桌子菜,不是甜就是辣,自詡愛吃甜和辣的容小小感覺再這麽吃下去會死於非“鹹”,這幾天除了廚房送來的湯她什麽都不吃。
又到了吃晚膳的時間,容小小看這一桌子菜就沒胃口。杭寧勸了幾句,看容小小不吃,想起來莊子新來的東西,連忙說道:“小姐,我剛才去廚房看了,今天新到了一筐螃蟹,小姐要不要嚐嚐?”
容小小愛吃螃蟹,但前世因為過敏的原因不能多吃,聽到這話點頭道:“好啊,就蒸好了送來就是了。”
跟著螃蟹一起送來的是一套工具。蟹八件容小小從來不會用,就和她從來不吃蟹腿是一樣的。
若杭寧是個從小培養的貼身丫鬟,那她倒是可以用蟹八件幫容小小剝蟹殼,但她之前隻是個洗衣服的浣女,連螃蟹都沒怎麽見過。
最後是沉灃接手,用蟹八件完整地把螃蟹剝了殼,竟然還能完整地拚成一個螃蟹。
蟹黃被杭寧用小勺子挖出來放到米飯裏,再滴了幾滴香醋,放上幾塊紅燒肉,就是很好的蟹黃燒肉飯,容小小吃了兩碗才停下。
吃完飯容小小喝了盞茶,“嗯?換茶葉了?”杭寧搖頭表示不知道。
容小小掀起茶壺蓋一看,“我一直喝的都是鐵觀音,這好像不是吧。”怎麽像是碧螺春。
杭寧湊過去看了看,“小姐,等喝完後我拿著殘渣去問問。”
容小小搖頭,“不用了,喝什麽都是一樣的,反正不是大麥茶都好,不過是潤喉。”
“對了,沉灃,我的畫裱好了嗎?”
沉灃道:“小人這就去看看。”
巍峨雄偉的宮殿外,一條紅毯鋪在宮階上向前蜿蜒。編鍾懸在殿外排開,一排穿著紅衣的太監手中拿著丁字形的木錘或者長形的木棒低著頭守候在編鍾的一旁。
冊案以左西向、玉案於右東向放於殿外平台之上,龍亭兩座於內閣門內。丹陛樂於宮門內,節案於宮內正中,均為南向。設冊寶案以東西向於宮門內兩旁。
吉時已到,禮官立於右側高聲叫道:“樂起!”叮叮當當的編鍾聲響徹整個皇宮。一男子身穿黃色龍袍,頭戴帝冕,腰纏黃玉帶,雙手垂下,下巴微抬,嘴角勾起,目光專注地望向台階下方。
一女子穿著朱紅色羅裙,佩亮紅色披帛,加繡鳳半臂,發間並無佩戴飾物,額間一金色花鈿,一步一頓緩步走來。
女子走到男子麵前,旁邊禮官端著鋪了紅綢的方盤獻上。男子眼中沁著溫柔,雙手抽出紅綢,在女子左手腕上打了一個結,然後將盤中之前被紅綢覆蓋的祥雲九尾鳳簪以右手拿起,插入女子發間。
做完後,男子右手緩緩放在女子麵前,女子粲然一笑,左手覆於其上。雙手交握,二人緩步向上走去。
拜於香案前。
禮官讚曰:“容氏攸德,溫婉賢淑、秀雅端莊,冊封為後,為天下之母儀。內馭後宮,以興宗室;外輔朕躬,以明法度、以近賢臣。使四海同遵王化,萬方共仰皇朝。”
群臣跪拜:“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後千歲千歲千千歲!”
禮畢,二人相視一笑。
“小姐?小姐?”
容小小睜開眼,眼前出現杭寧焦急的臉。
杭寧伸出手攙扶著,容小小借著她的力坐了起來,喝了一口熱茶才道:“幾時了?”
杭寧絞了帕子遞給容小小,“已是未時了。”
容小小在心裏換算了一下時間,已經是下午兩點左右了。她拿過帕子擦了臉,又淨了手,才坐到床前推開窗戶。
“實在是不敢再讓小姐睡了,所以杭寧做主就把小姐您叫了起來。”杭寧一邊給容小小挽髻一邊小聲告罪。
容小小頭不能動,“嗯”了一聲,“無妨,隻是沒吃早膳和午膳,有些腹饑了。”
杭寧在小姐鬢邊插上一朵正豔的玫瑰,又插上一支素淨的梅花簪。“杭寧已經吩咐好了,廚房裏正煨著竹蓀老鴨湯,昨天小姐愛吃的梅花酥今日廚房又做了一些,螃蟹也在蒸籠上蒸著,小姐想先吃什麽?”
雖說睡了很久,但還是沒精神,閉著眼睛揉了揉太陽穴,“螃蟹就算了,太腥寒,先來碗湯吧,梅花酥也拿一些。”
杭寧稱“是”離開了。容小小把鬢邊的玫瑰拿下,拿石棒將花瓣碾碎出汁,再加入些許胭脂,用毛筆蘸取,寥寥幾筆畫出夢中封後大典中身穿紅色羅裙的女子。
黃色的顏料,容小小也停了筆不再畫下去。杭寧端了湯來,看到畫中女子驚歎道:“好秀雅的女子!小姐,這是誰啊?”
容小小沒有答話,喝完了一碗湯後緩緩吐出一口氣,“是我啊,不覺得我們長得很像嗎?”
杭寧皺著臉看看畫中的女子,又看看正盛湯的容小小,“不怎麽像啊,小姐您太明媚豔麗,而這畫中的女子卻端莊秀雅……”
容小小盛著湯輕笑,“是我的姐姐,與其問她是誰,不如趕快把桃花酥給我端來。”
杭寧連忙放下畫,起身向外走去。容小小叫住她,“把沉灃叫進來。”
沉灃一直在院子裏等候,聽到小姐叫他,在門外敲了敲,得到許可後才進去。
容小小喝著第三碗湯,看他進來了,指指桌上的畫,“把那幅畫也給我裱起來。”沉灃稱“是”,拿著畫走時,容小小又開口;“上次讓你去裱的畫怎麽還沒拿回來?”
沉灃僵了一下,轉過身沉聲道:“裱畫的工匠家中有事,回鄉幾日,說是不久將會回來,小姐莫急。”
容小小端著碗輕飄飄地瞥了他一眼,“哦。那這幅畫你準備怎麽找誰裱?”
沉灃回道:“自然找另一個工匠。”
容小小挑挑眉,“哦,去吧。”沉灃剛要走,就聽見容小小說道:“對了,回來時去廚房看看,怎麽回事,鐵觀音是喝完了嗎?這幾天都給我端來的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