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算了
容小小心裏一點都不可憐秦昀,想使了人把秦昀抬下去,隻聽秦修道:“把少爺送到莊子裏吧,好好養養身體。”
眾人一聽就知道這個少爺算是完了,也不客氣,七手八腳地就把秦昀抬了下去。
胡彥鶴就跪趴在暈倒的秦昀旁邊,秦修與容小小不說話,他就一動不動。
其實胡彥鶴也沒犯什麽錯,隻是被人教唆。容小小本來就不想和他生氣,找人拿了些銀子給他便轟了出去。
秦修在秦昀和容小小對峙期間一直沒出聲,也不知道在想什麽,等人都散了,容小小看著他問了一句:“怎麽不說話?”
秦修隻是搖搖頭。
容小小覺得無趣,拿起筷子從盤子裏夾了一塊魚,張口吃了進去。飯菜都涼透了,雲琪本想換個席麵,卻被容小小製止。
容小小也不知道自己是個什麽心態。秦昀剛汙蔑她時,她看著淡定,其實心裏也是有點慌張的。
在封建的古代,通奸這種事情是很嚴重的。她之前翻了西澤王朝的律例,通奸罪是要當街示眾後再砍首的。
雖是夫妻,她與秦修隻相處了幾個月,在現代幾個月隻能拉拉手,在這裏卻是什麽都做過了。
說秦昀不是秦修的兒子,她是不信的。長得跟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似的,不是父子又是什麽?
之前雲琪去秦昀院裏送東西,瞧見過他屋裏的擺設。那書房哪是書房?簡直是個圖書館!架子上擺的、桌子上放的,竟是雲琪在太師府裏也沒見過的好東西。不是親父子,秦修能把那麽好的東西放到八歲的小娃娃屋裏?
在自己麵前看了八年的兒子和相處了幾個月的妻子,傻子都知道選哪個。
秦修的沉默其實就是給秦昀的偏心。
不然這種事大可自己關起門來說,何必嚷嚷到整個侯府全都知道。
秦昀畢竟是個孩子,想的不周全。自己又咄咄逼人,現在才會是這個結果。
不然還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個下場。
容小小心中冷笑,又夾了一塊冷掉的魚肉,卻忘了魚肉裏有刺,一時間竟被卡了嗓子。
“唔!”容小小扔了筷子,用右手掐住脖子。
秦修回過神,一看容小小的姿勢就知道被魚刺卡了嗓子,連忙掰開她的下巴。雲琪把油燈拿近了一些,秦修就著燈光隱隱約約看見容小小靠近喉頭的地方有一根魚刺,拿了筷子夾了出來。
容小小咽了幾口口水,發現喉間沒有刺痛感才放下心來。喜姑姑上了一碗熱茶,容小小一口氣喝完,呼了一口氣。
魚果然是種危險的東西。
秦修當即吩咐廚房不再讓人做這種魚上來。容小小卻阻止了他:“怪這魚什麽事呢?是臣妾自己不小心。”
“吃完了嗎?”秦修問道
容小小點點頭,秦修道:“要不要隨我去個地方?”
容小小不想去,但看秦修兩眼充滿希冀,隻好點頭。
秦修領著容小小到了府內一個破舊的庭院裏。容小小心裏正疑惑這個地方怎麽還沒被人拆除,就身體一輕,被人放到了房頂上。
秦修把容小小帶到房頂上就坐了下來,容小小隻好也跟著坐。秦修坐下了就一直在翻瓦片,不一會就翻出了兩個酒杯和一小壇酒。
容小小看他跟個孩子似的藏東西,不禁微笑。
秦修把酒杯塞給容小小一個,自己拿一個,在自己杯子裏倒滿了酒,卻隻在容小小杯裏倒了一點點。
“這就烈得很,你少喝一點。”秦修解釋道。
容小小抿了一口酒,這是她來這裏的第一口酒,她以為會很辣,沒想到卻是清厚甘醇,但她也知道度數越高的酒就越順喉,喝了一點就放下了。
秦修左手拿著酒壇,右手舉著酒杯,“我小時候住在西南的山林裏,每天就是練功。練功很苦,我一開始不肯學,我娘親不舍得我吃苦,一直慣著我,每次我爹因為我懈怠要打我,我就往我娘親身後躲。我娘親總是護著我。
後來我娘死了,我爹便帶我下了山。從此他讓我練功,我便練功。我爹以為我是轉了性,其實我隻是答應了我娘。我答應我娘我會好好練功。
我爹收了個徒弟,那個徒弟一開始不喜歡我,後來卻和我親近起來,直到長大後我才知道他是太子。
我幫著他奪得皇位,之後我就回到了西南的山林裏。沒想到蠻族來犯,皇上求我幫他打仗,我答應了。因為我實在不知道有什麽可做。
後來戰爭平息,我想辭官回鄉,皇上卻是不許了,他對我沒有戒心,因為我沒有野心,他說我是他唯一的兄弟。也罷,我想著不如留在這京裏。
沒想到皇上會賜婚,我是有點驚訝的,也想過拒絕,但還是同意了。我當時去東南,是皇上命我去調查東南是否有謀逆之心,沒想到遇到了你。
我很慶幸,小小。”
秦修轉過頭來,目光灼灼地看著容小小。
容小小一直靜靜地聽著,秦修轉過頭看著她時,她也隻是麵帶微笑地靜靜看著他。
容小小很累了,不想去猜測他的心理了。
她感覺自己對秦修來說不過是靈貓細狗,想起來就抱兩下,沒想起來就晾著她。男人的喜歡又能持續多久呢?容淩的專情未嚐不是因為西朦是公主,而她不過是太師的女兒罷了。
也許哪一天她醒來,房門前就有一堆鶯鶯燕燕等著她起床後請安。
不過是場旅行,目標達成後就會回到現代,何必想那麽多?
秦修看容小小的笑臉,心想小妻子生的聰慧,定知道他的心意。
“臣妾困了。”容小小道。
秦修收起酒杯,然後把酒杯和酒藏好,帶容小小回到了房間。
容小小以為秦修會跟著她一起進房間,但秦修隻是在容小小額頭上留下一個吻,“一會兒我要進宮,你先睡吧。”
容小小點點頭,進了房間。
城郊有個寒底湖,據說就算在大夏天也是刺骨寒冷,有個陰陽先生算著說這個寒底湖陰氣極重,因為這,就有人傳寒底湖鬧鬼。
這裏的夏天極熱,容小小受不住,就想去那裏轉轉,得一天的清涼也是好的。和雲琪一說,雲琪就變了臉色,給她講了許多那裏鬧鬼的傳說。
容小小不信鬼,等秦修回來就和他說了,秦修便說要帶她去住上幾日。容小小一聽就知道這些個傳說是秦修放出去的,恐怕為的就是不讓人去寒底湖避暑。
索性也不等什麽明日了,容小小收拾了衣服,帶著雲琪和喜姑姑就和秦修出了門。原本周寧也想去,但秦修讓他留下來看家,當時周寧的臉色別提多好看了。
寒底湖那裏的莊子裏寒底湖不遠,走個十分鍾左右就到了。容小小他們是下午到的,莊子裏常年有人,看見他們到了早就在門口等著了。容小小下了馬車,就有人來扶,卻被雲琪擋了回去。
容小小看了看這些人,有婆子有婦人,沒孩子和漢子。容小小心裏疑惑,卻隻是點點頭,賞了些錢下去。
平常對帳的時候也沒看見過這個莊子的收成,容小小奇怪,問了秦修,才知道這個莊子沒收成,就是養了些死去將士的家人。容小小這才明白賬上每年都有幾百兩不翼而飛是怎麽回事,原以為是讓下人貪了去,沒想到是用在這裏了。
既然都是烈士家屬,容小小也不好意思使喚他們,基本上大部分的事都是喜姑姑和雲琪做的。
容小小和秦修第二日就去遊湖了,也沒有什麽雕梁畫棟的畫舫,就是一葉扁舟,找個船夫劃船,拿了些好酒點心什麽的,容小小還拿了琴。
其實也沒有什麽好賞的,兩人都不是什麽喜歡作詩畫畫的,也就是享著涼氣罷了。
倒是晚上消食時發現了好東西。
原因是喜姑姑被石頭絆倒崴了腳,雲琪氣的要把這石頭砸爛,容小小倒一眼看出這石頭是好東西。表皮雖無蟒紋,但通體泛紅,是個不可多得的雞血石的料子。
結局是雲琪攙著喜姑姑在前麵先走,秦修和容小小拿著那石頭回莊子了。並且當晚就把那石料解了,容小小準備弄個印章出來。
容小小與秦修在莊子裏呆了三日,前兩日秦修都與容小小睡在一起,第三日倒是不見了人影,容小小以為秦修又進宮了,沒想到一大早在飯桌前又看到了他。
“侯爺這昨晚是幹什麽去了?臣妾在房裏癡癡等了侯爺好久。”事實是她白日玩的太瘋,一上床就睡著了。
秦修麵無表情道:“處理公務。”秦修經常在書房一呆就呆一夜,也不知道一個武將有什麽公文好看。
容小小不疑有他,笑眯眯地夾了一筷子蜜汁雞絲在秦修碗裏,秦修吃了。
兩人說好今日動身回府,但秦修卻說多留一日,容小小本也不想這麽早回去,便同意了。
秦修吃完早飯就沒影了,容小小一個人也樂得自在。雲琪去和那些夫人學針線活了,喜姑姑腳傷未痊愈還在房裏養著。
容小小也沒出去,就在房裏坐著。
其實她一直很猶豫,到底要不要走。這樣的生活不是她要的。
她向往的是大好山河錦繡天下,而不是在這深宅後院裏蹉跎一生。
現在她青春華美,容貌正盛,但將來她也將成為半老徐娘,到那時是不是後院就冒出了一個又一個的姨娘?
容小小閉了閉眼。
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