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五話 緣盡世間】
『第一百八五話 緣盡世間』
“先不要說這麽多了，先去冷宮看看吧。”默靈強先而行。
李沉沉緊隨其後，來到冷宮。
冷宮是水靈與默靈的開始，這裏承載很多美好的記憶，很多驚心動魄的預知。
冷宮裏到處飄散著白色的絲綢，布滿灰塵，結滿蜘蛛網。
默靈率先進去了，李沉沉停駐在冷宮門外，她看到了光芒，一道從未見過的光芒。
這是什麽，李沉沉不祥預感更為強烈。
默靈穿梭在冷宮中，怎樣都找不到水靈，李沉沉和洛雲也一同走進冷宮，這裏的氣息怎麽這麽混亂？
洛雲跟在李沉沉身後，隻覺得這裏陰森恐怖，於是想要靠近一點李沉沉的時候，腳下踩到一個木棍，身子一滑順手一扯，扯下一大塊白沙。
李沉沉回頭，默靈聽到聲音趕過來的時候，白沙剛好落地。
洛雲一屁股在坐地上，抬起頭看李沉沉的時候，正好就看到了白沙原本遮蓋的東西。
臉色瞬間煞白，李沉沉從洛雲的眼中看到了什麽，猛然一回頭，房梁上藏著一個身體。
這衣服，默靈隻覺得熟悉，直接飛上，取下身體。
果然就是水靈，她的心口處插著破碎的木棍，還有幹涸的血跡。
默靈癱軟坐在地上，懷中抱著水靈，說不出話。
李沉沉顫顫抖抖伸出手，放在水靈鼻息上，哪裏還有呼吸？身子一沉直接坐在地上。
“水靈……”默靈撫摸著水靈的臉，她身上明明有印記的，為什麽沒有警示自己。
李沉沉僵硬著身子，看著水靈的身體，大腦一片空白，失去知覺。
默靈一狠心拔下那斷裂的木棍，水靈閉目的模樣仿佛隻是睡著了一般。
肝腸寸斷也不過如此吧，默靈隻覺得自己仿佛被什麽拉扯著，就快要撕開一般，渾身都難受又說不出到底哪裏難受，痛哭流涕間狠狠地將水靈摟在懷中。
“水靈，你告訴我到底發生什麽事了，你怎麽會出現在冷宮，是誰殺了你。”默靈一把鼻涕一把淚，使勁晃動著水靈的身體，多希望這隻是一場夢，夢醒後，水靈穿著喜袍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麵前。
“水靈，你答應我的你要嫁給你，我們說好的要在一起，你怎麽就先走了，你答應我的。”
默靈身上冒出很多寒芒，冰凍了冷宮每一處，洛雲凍得瑟瑟發抖，成一團的表情，盯著不會再醒來的水靈。
申沚崖在這個時候出現在冷宮外，連忙跑到李沉沉身旁，將她摟在懷中。
李沉沉任由申沚崖摟著，身子僵硬無比動彈不得，就連哭都哭不出來，所有的悲傷仿佛都不是悲傷，隻覺得身體每一處都疼，言語盡失。
“水靈，你醒醒今天可是我們大喜的日子啊。”默靈身上藍色的晶體越來越多，握住水靈的手開始結冰，李沉沉見了推開申沚崖，半爬著靠近默靈，直接給了他一掌，搶過水靈自己扣在懷中。
默靈紅彤彤的雙眼，柔軟無力的身子軟成一團在另一側。
李沉沉將臉貼著水靈，這才有了眼淚，順著眼角落在水靈的臉上。
“默靈你要幹什麽，你就算凍上水靈的身體，又能有什麽用，你不想她有來世了嗎，被你凍上之人是沒有來世的，默靈你到底在想什麽。”
滿是哭腔的李沉沉，裙底染上黑色。
“今生都守不住，談什麽來世？”默靈崩潰的情緒跌跌撞撞，突然從地上爬起來，搖晃著身子衝出去，一身喜袍在這冰天之地，格外鮮豔。
“我要回去等水靈，她還沒有穿上嫁衣，我要回去等她，我要等她風風光光的嫁給我。”默靈瘋瘋癲癲的跑開。
申沚崖繞到李沉沉身後，“弦弦……”
昨日還是活生生的水靈，今日就已是陰陽兩隔，叫人如何接受？何況今日還是他們的大喜之日。
申沚崖看著水靈的身體，眼中的海波瀾壯闊，水靈跟隨了自己那麽久，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默靈一邊走身後留下了一串冰晶，他失魂落魄的模樣，猶如喪家犬般可憐。
路過的宮女侍衛，無比議論紛紛。
水靈的笑容水靈的模樣，久久彌漫在默靈的心頭，無法散去。
後來默靈也終於懂得了什麽叫命運，在身負重傷的時候，水靈出現，並讓自己無如地愛上，不知道這算不算命運。
所有的難過都被壓製在心底，默靈沒有辦法將它們全部發泄出來，他做的除了哭，就是狠狠拉著自己的頭發，不過轉眼蒼老一瞬，白了一頭。
他本劍靈，哪裏會有老這一說。
情字殘忍令他蒼老不已，喜袍上還留著他對明天美好的幻想。
默靈佝僂著身子，披著一頭白發，拖著火紅喜袍，一步一步朝著宮外那座府邸而去，那是他與水靈的家啊。
身旁議論紛紛當作沒有聽見，繼續向前走。
默靈不停地想起水靈的笑顏，噩夢的雨夜，大霧的清晨，陽光正好的午後，默靈越走越遠，心像被挖出了個洞，空蕩蕩地疼。
默靈皮膚也跟著皺巴巴起來，就如枯藤，把水靈驅逐出他的生命。
人生總是這麽無常，有人來了又走了，有人走了再也沒有回來，有人脆弱不堪一擊。
“愛情”兩個字可以替代任何一件美好的我們不願意失去，卻又不得不放手的事物。
最後一麵都沒能夠見到，水靈那個時候該有多無助，多害怕，一想到這裏默靈就難過不已，腳下的路怎麽就這麽長，怎麽走都走不回去了呢。
默靈全身無力，突然跪下，今天這樣好的天氣與自己的心情完全不同。
潸然淚下默靈低頭哽咽，一個威震八方的神劍，如今就跪在一個小小的道路上，不管不顧，甚至趴在地上，流盡悲傷。
白發與喜袍形成了刺眼的光芒，默靈四仰八叉躺在地上看著蔚藍的天空，“到底發生了什麽，好好的水靈怎麽說沒就沒了。”
為什麽那印記沒有提醒自己，水靈有危險？
冷宮裏到底藏了什秘密，會殃及到水靈的性命？
無數的問題密密麻麻占據著默靈的心，默靈又害怕又難過，隻道灰燼成枯骨。
李沉沉命人將水靈抬回寢宮，自己親自去取回水靈的喜袍。
申沚崖和洛雲一言不發的跟在身後，如今他們什麽都不能做。
李沉沉雙手端著托盤，喜袍隨著風吹拂下動著邊角。
一路無言回到寢宮，李沉沉要為水靈洗澡，申沚崖就在門外等候，洛雲忙著提水，李沉沉擦拭著水靈的身體，親手擦拭著血跡，白皙的身上唯有這一處傷口，李沉沉做的井然有序，一言不發的模樣嚇人極了。
撥弄著水花，水靈就像睡著了一般，觸動她的肌膚已然冰涼。
李沉沉為水靈洗好身子，在洛雲的幫助下，穿上喜袍。
看著這喜袍的款式與花樣，李沉沉瞬間淚流不止，這是水靈一份期待，這世間獨一無二的喜袍裏麵承載了水靈多少心心念念的夜晚，多少期待的明天。
李沉沉摸著喜袍細密針腳，“水靈，我幫你把這喜袍穿好了，你看你穿喜袍的模樣多好看，過去都是你幫我穿這種嫁衣，今日換我來做。”喃喃的聲音，在房間裏回蕩。
申沚崖推門而入，筆直著身子就站在一角，他也是難過的，水靈跟隨他經曆了那麽多。
李沉沉拿起桃花梳，為水靈梳著一頭秀發，“水靈，你昨夜還說要等我來，怎麽今日就不等我呢，我來給你梳頭。”哽咽哽咽，難以下咽，李沉沉嚐到自己苦澀的淚花，忍者情緒為水靈梳妝打扮。
水靈略施粉黛，配上鳳冠霞帔活脫脫美人一枚出現在銅鏡麵前。
李沉沉俯下身子，趴在水靈的膝蓋上，哭花了妝容。
“水靈，今日你就要出嫁了，你看你有多美，曾幾何時都是你告訴我，不要害怕，我還記得第一次封後大典，你是多開心，我都害怕的滿手是汗，是你在身旁給我鼓勵給我安慰，告誡我不要害怕，還有這一次也都是你為我，那你今天害不害怕，你也別怕，過了今天你就是默靈的妻子了，水靈……”原本還是無聲落淚的李沉沉突然失聲起來。
申沚崖趕緊蹲下，將李沉沉摟在懷中，“弦弦，你不要太激動……”
李沉沉在申沚崖懷中咬著唇滲出血，張開嘴，反反複複怎麽就止不住這源源不斷的眼淚。
“皇上，到底怎麽了，好好的水靈到底怎麽了，今日我就能將水靈嫁出去了，怎麽就發生這樣的事。”
申沚崖盯著這樣的水靈，拍打著李沉沉的後背，“朕一定會找到是誰對水靈下這樣的毒手，弦弦你不要太激動，你的情緒是水靈一直關注的問題，你也不想讓水靈不安心吧。”
濕了胸膛的龍袍，李沉沉難以控製自己的悲傷，隻覺得這是從身體裏源源不斷。
“我還記得第一次遇見水靈，我還記得我一直抵擋著水靈，因為梓葵我對水靈曾經那麽不信任，後來我知道了我看到了水靈待我的真心，我就加倍對水靈好，等到變革那次我預知了一些畫麵，好害怕會失去水靈，努力的保護水靈，我要這些預知有什麽用，預知到了卻保護不住，真正有危險的時候卻預知不到，我……”李沉沉說不下去了，喘息著，語無倫次。
洛雲在一旁抹著眼淚，現在想想水靈曾交代的那些話，成了遺言。
水靈姑姑，你放心我一定會照顧好娘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