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話 相係相惜】
『第一百八十話 相係相惜』
申沚崖把所有一切都盡收眼底,假裝翻身,不再看忙碌的李沉沉。
背過身去的申沚崖,慢慢睜開眼睛,深海早已容不下那份苦澀。
能力微小的我們隻能夠傷害到真正關心我們的人,把別人的付出當成理所當然,直到溫柔被收回,才知道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麽事,是“必須”的。
申沚崖聽到接近自己的腳步聲,趕緊假寐起來。
李沉沉溫柔地坐在床邊,輕輕喚醒申沚崖。
“皇上,起來用早膳吧,我親自準備了一些你平日裏愛吃的。”
申沚崖裝作剛剛清醒的模樣,起身。
在李沉沉的服侍下,穿戴整齊。
水靈端水而入,服侍著申沚崖洗好臉,水靈就下去了。
申沚崖拉著李沉沉的手,坐在桌子麵前,“昨夜你回來的晚,朕也就沒問你,聽聞你昨日懲戒了顧妃?”
李沉沉將糕點擺放在申沚崖麵前,“皇上,雖然是顧妃先對我出言不遜,我知道我做的已經很過分了,可是我就是控製不了自己的情緒,那怒氣一上來,我……”
“弦弦,你做什麽朕都會寵著你,做你自己就好,朕不會怪你,就算有朝一日你要殺盡這天下人,朕也會護著你。”申沚崖將手按在李沉沉手背上,眼中一汪深海滿是深情。
李沉沉再次跌進那片海中,很久很久以前她就溺死其中了。
對不起,為了不讓你受到更多傷害,我要讓你忘記這段感情。
李沉沉心裏藏著心事,眼中就有了雜質,申沚崖的海卻無法清除這樣的瑕疵。
申沚崖就像一隻風箏,雖然被迫要在天上多姿的景色裏遨遊,但始終在她手中留了一根線,隻要她願意收線,他便心甘被她握在手中,再不上天。
李沉沉看著申沚崖也吃的差不多了,將盛好的湯端到他的麵前。
申沚崖看著湯,沒有說話。
李沉沉勉強擠出一個笑容,“皇上,這是我親手熬製的湯,有清腸的效果,喝下後就會輕鬆很多。”
申沚崖緩緩伸出手,端起碗,看著湯中自己的模樣,一瞬間濕潤了睫毛。
“弦弦,你信朕嗎?”
李沉沉茫然,她已經很小心的做到自然,不漏出什麽破綻,申沚崖太過聰明,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麽騙過申沚崖的眼睛。
“我信你,從一開始到如今。”
申沚崖的思緒被帶到很遙遠的過去,這一步步一幕幕。
如若不嫁沚,不如魂飛魄散。
申沚崖右眼不自覺滾落下一滴淚,伴隨著深海裏的浩瀚。
“皇上?”李沉沉輕輕喚一聲。
申沚崖端碗的手,顫抖起來。
“弦弦,朕不在乎你到底給朕喝下什麽,就算是毒藥朕也心甘情願,可是在朕喝下之前,你要告訴朕,這湯裏有什麽。”
李沉沉一聽,鼻頭一酸,再也無法控製的淚水,劈裏啪啦的掉。
“什麽都沒有,就是一些補品。”李沉沉垂下頭。
申沚崖抓起李沉沉的手,迫使她看著自己。
“你看著朕,你告訴朕到底是什麽。”
申沚崖力氣是那麽大,李沉沉使勁掙脫卻掙脫不開,
目光從申沚崖額心一寸一寸掠下,眼底神光離合,似乎藏著無限深意。那樣近的距離,李沉沉清晰看見深海在他的瞳孔裏的細碎光澤,璀璨得令她無法逼視。
申沚崖左手一鬆,碗就直線下垂,快速碎了一地,湯汁濺起那麽老高。
“告訴朕,你做了什麽。”申沚崖聲音不大,但很有威懾力,令人毛骨悚然。
李沉沉死命搖頭,“沒有……什麽都沒有……”
申沚崖淒涼一笑,鬆開了握住李沉沉的手,“那個綠色的瓶子,是雷神交給你的。”
李沉沉猛然抬頭,驚恐布滿心頭,“你都看見了?”
申沚崖盯著李沉沉的麵容,“那夜那碗麵條,朕早就吃完了。”
李沉沉緩緩起身,不可置信左顧右看,“你是不是早就醒了?所以你也都看到了?”
申沚崖也站起身來與李沉沉對視上,“到底是什麽?”
李沉沉自知是瞞不住了,轉過身靠近窗戶,看著外麵的藍天。
“是忘情水,當年雷神向月老討來的。”
申沚崖嘴唇也跟著顫抖,他從來沒有這麽痛心過,扭過頭看著還剩餘的湯。
“你給朕喝忘情水?弦弦……”
這一次申沚崖無法理解李沉沉的用心良苦,因為他始終都不知道關乎李沉沉那個生死的秘密。
他錯了意,理解成了李沉沉狠心要割斷他們之間這一路走來的情義。
“你若覺得朕這份愛對你來說是負擔,你大可以親口告訴朕,不用這種方式,來傷害朕。”
李沉沉猛然轉過頭,撞在申沚崖的胸膛上,從來沒有這樣一刻,覺得冷。
從心裏的冷,申沚崖氣的渾身直哆嗦,恨不得將麵前這個心心念念的人生吞活剝了一般。
“不是的,皇上偷偷讓你喝下忘情水,不是想割斷我們的感情,我也從來不覺得皇上是負擔……”突然說道這裏,李沉沉頓了一下,突然反問。
“皇上……你是這般想我的嗎?這一路走來我對你的感情,你還需要質疑嗎?你眼中的我是這樣的嗎?”
申沚崖也是在氣頭上,他十分在意這個忘情水的事情,“那你告訴朕,這忘情水你又作何解釋?如果是怕你的性情大變會傷害到朕,剛才朕已經說過了,你有足夠的時間向朕解釋,而你沒有,你還是希望朕喝下的不是嗎。”
李沉沉不成線的眼淚貫穿在申沚崖破碎的目光中,申沚崖是心疼的,卻更多的生氣占據了他的大腦,本來一個擁抱就能夠解決的問題,卻沒有勇敢的邁出這一步。
“皇上,你是不信我,不信我的感情,對不對。”
“那就告訴朕,忘情水到底是怎麽回事。”
李沉沉雙手握拳,既然你沒有喝下忘情水,他日我離開後你定會肝腸寸斷,與其來日痛苦不如早些痛苦,讓你恨著,也許也能夠減輕一些痛苦。
既然沒能夠喝下忘情水,那麽等到自己時日不多的時候,就躲起來,書信一封告訴申沚崖,自己受夠了他,希望不要來尋。
所以,自始至終李沉沉都在為申沚崖考慮,不曾想讓他知道事情的真相。
申沚崖等不到李沉沉開口一句解釋,他氣的回身掀了桌子,嘩啦啦稀碎的聲響,動靜很大。
水靈和夏公公在外麵聽的一清二楚,不經意的一縷黑氣飛進皇宮,某一處妃子的寢宮之中。
李沉沉被驚了一下,申沚崖甩袖負氣踹開門,“上朝去!”
夏公公趕緊跟上,水靈趕緊進屋。
李沉沉站在窗邊,身上冒著雪花,全然不知,失了神色。
水靈靠近李沉沉,“姐姐……”李沉沉順勢擁入水靈懷中,“水靈,這樣是不是就傷了皇上,他日我離開後,他是不是就能好好活下去了。”
水靈痛心著,“姐姐,你這般良苦用心,可是皇上他不懂,值得嗎?”
“沒有什麽值不值得,隻有我想不想,願意與否,我一心向著皇上,隻是今日皇上負氣之話著實令人心寒。”
風起雲湧,嗬,要變天了。
黑氣落地淚畫紅火,隔著一道屏風與她計劃著接下來的事情。
“想辦法讓李沉沉知道,申泠崖是怎麽死的,知道了嗎?”淚畫邪魅笑著。
“我有一件事情不明白,既然你會靈力為什麽不直接殺了她,還有,將軍是怎麽死的?我也不知道。”
淚畫給忘了關於申泠崖是怎麽死的,除了那幾個人知道別人怎麽會知道,申沚崖給出的解釋也不過是,勞累過度。
如果讓她說出去真相,必然會引起申沚崖的猜忌,還是小心點為好。
“不要問的話,你還是不要問,我要怎麽做,為什麽這麽做,你也不必知道,你就乖乖做就行,既然你也不知道,那就把申泠崖已經死了的消息,想辦法讓李沉沉知道。”
“是。”
起風了,天是越來越冷了,淚畫化成一團黑氣離開皇宮。
“爹,你可以不認我這個女兒,但魔界的公主隻能有我一個。”
到底是誰逼誰走向了絕路,其實誰也沒有錯,隻是情總在一念之間變幻莫測。
顧槿安哪裏還有心情用早膳,看著銅鏡中的自己,腫成包子的臉。
小宮女興致衝衝的從外麵風風火火跑過來,“娘娘,娘娘都打聽清楚了。”
小宮女上氣不接下氣,顧槿安摸著臉頰,如今天氣冷了哪裏還有什麽鮮花做胭脂了,也就池塘還剩點堅強的荷花,沒想到成了最好的借口。
“打聽清楚了,就慢慢說。”顧槿安拿起耳環掛在耳朵上,自己被打皇上不聞不問,連一句關心的話都沒有,既然皇上不來見自己,那就自己去見皇上,非要讓皇上看到李沉沉的心狠手辣。
借口說辭製作蓮花膏可以有緩解淤血化清的功效,要親自去采集。
“娘娘,皇上每日下完早朝都會在書房批閱奏折,而去往書房的路上必然會經過池塘,這天冷水涼的,如果娘娘在此事失足落入湖水中,皇上必然不會袖手旁觀……”
顧槿安啪的一下,將梳子放下。
“這點伎倆,本宮還需要你來教嗎?”
小宮女自知自己多言了,不過還是偷笑的模樣,“娘娘,皇上平日裏在書房的時候,隻會有夏公公陪著。”
顧槿安扯出笑容,“走,我們去采蓮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