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七話 滿堂花色】
『第一百五七話 滿堂花色』
魔君身子微微一顫,清冷的說道,“放手。”
魔妃雙手緊扣,不願意放手。
魔君一根一根掰開魔妃的手,“你該清楚自己該幹什麽不該幹什麽。”
雪花越下越大,小小的淚畫被積雪堆積起來。
她倔強的目光,看著眼前這個所謂是父親的陌生人,嘟嘟著小嘴,實在令人憐惜。
凍得小手通紅,冷的要命。
魔妃的手被打開,魔君隨意一扔,一股涼意卷入魔妃的胸膛。
這樣冰天雪地,魔妃哭著搖頭。
“畫兒是你的親上女兒,你難道也要不管不問嗎。”魔妃再三哀求,哪怕隻有一次溫柔,哪怕對淚畫說上一句話也好。
魔君無情的背影沒有絲毫動容,“本君離開太久,淚畫的身份還不能一口咬定。”
魔妃覺得這樣也沒有那麽聖潔,“魔君,我在你眼裏竟如此不堪,你不愛我我不怪你。隻是,畫兒是你的女兒你也不願意承認?”
魔君沒有說話,沉得聽著風聲。
魔妃踉踉蹌蹌在雪地上步步後退,淚畫很乖,又安靜的狠,不吵不鬧一個人站在一旁,靜靜等著母妃來帶她走。
魔妃絕望的看了一眼淚畫,畫兒,娘對不起你,娘真的太累了,嫁給你爹到現在,娘已經走不下去了,以後的路,你要好好活下去,他畢竟是你親爹,娘要證明給你爹看,畫兒,不要懷娘的狠心,留你一人。
魔妃凝聚出一把長劍,動作飛快揮舞著劃過自己的脖子。
一抹血色染紅了雪地,淚畫嚇得捂住眼睛,啊啊大叫。
魔君聽到聲音回身的時候已經晚了,魔妃手中凝聚的長劍已散,魔妃用自盡的方式,來最做後的掙紮,她在告訴魔君,淚畫是他的親生女兒。
魔君站在原地,腳下生了千金之中。
魔妃在雪花中轉了一圈,鮮血染紅了周圍,在她眼中的最後一抹柔情,就是魔君那不可思議的驚訝。
魔君,從一開始嫁給你就是錯的選擇,你心中有了她人,又為何來招惹我。
我這一生的幸福快樂和不幸難過,都是你給的,我想要的不想要的,你都未曾問過我。
我膽小怕事,唯有愛你這件事情特別勇敢。
我懦弱無能,唯有生下淚畫這件事情值得驕傲。
而,這是我最後一次掙紮也是我最後一次看看你的容顏。
用我的血來證明淚畫的身份,這樣你會信了嗎?還要繼續質疑嗎?
我好累,好想睡了。
如果還有來生,求求你不要讓我遇見,我想活得安穩一些。
魔妃倒在雪地上,鮮血滲透了白雪,她眼中有白茫茫的天,都到了這一刻,她都沒能等來魔君的擁抱,哪怕隻有一次也好,可惜沒有。
魔妃慢慢合上眼睛,陷入永無止境的黑暗之中,好好睡上一覺吧。
淚畫的小心髒砰砰砰直跳,就快要蹦出來了一般,她慢慢放下小手,哭著跑到魔妃身旁,痛哭流涕。
“娘,你怎麽了,娘你醒醒啊,娘……你不要畫兒了嗎……娘……”
因為年齡還小的她,還接受不了這樣的情緒波動,一下就昏倒在魔妃的身上。
她的記憶到這裏就停止了,日後醒來也沒有去追問那天之後到底如何了。
淚畫不知道,那天魔君的心有那麽一刻,疼了起來。
他踩著雪花,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來到魔妃身旁,抱起淚畫。
“對不起,我不能給你希望,因為我的心已經被填滿,我沒有辦法不愛你也要與你做出情投意合的模樣,這樣隻會讓你陷入更深的漩渦中,你好好休息,永遠不要與我相遇。”
魔君看著懷中小小的淚畫,大手一揮,散了魔妃的身體,她該隨雪自由,重新尋找她的人生。
魔君將淚畫帶回去後,淚畫卻遲遲沒有醒來,魔君察覺到失態的嚴重,這個時候了,他已經相信了淚畫的身份,魔妃用血換來的清白,還要質疑什麽。
魔君為淚畫檢查一番後,才發現淚花由於情緒過於激動,加上吹了太久的寒風,導致寒涼入體,順著血液逆行,導致小小身體的淚畫根本承受不起這樣的折騰。
魔君浪費了很多真氣,才將淚畫體內寒涼逼出,可是這寒涼在體內已經落下病根,隻要淚畫一旦情緒過於激動的時候,就要承受著寒涼刺骨的折磨。
無奈之下,在淚畫很小的時候魔君就把火焰之術教給淚畫,這樣可以壓製住淚畫體內的寒涼,這也是最好的辦法了。
但由於淚畫年紀還太小,沒有辦法很好的掌控火焰之術,時常會有冰火兩重天的折磨,讓淚畫痛苦難忍,魔君又不能時時刻刻出現在淚畫身旁,最後派了護法,照顧著淚畫。
很多事情,就是在意外發生的。
在淚畫還很小的時候就經曆了母妃親眼死在自己麵前,她就不得不學會火焰之術,為了討好魔君的喜歡,淚畫一直在努力,一直在改變。
好不容易等到了這一天,魔君接受這個女兒的時候,突然又冒出來講個姐姐?
你讓她如何繼續隱忍?
淚畫不甘心,雖然每次對於魔君的話淚畫都唯命是從,而這一次不會了,她要保護住屬於自己的東西,她要為自己而戰。
直到看不見淚畫的身影,秀女懷著一顆忐忑不安的心回去。
號角聲已經響起,一陣陣鏗鏘有力的鼓聲震耳欲聾。
申沚崖與這滿朝文武都各退一步,選了新後,擴充了後宮,那麽滿朝文武對立李沉沉為貴妃一事,再無怨言。
申沚崖站在高高的高架台上,望著長長紅地毯的另一端,今非昔比那邊將要與自己攜手天下的人,卻不是自己眼中期待的那個弦弦了。
夏公公戰出一步,“宣楚相召覲見——”
號角聲陣陣,楚相召一身火紅長裙,端莊大方,一步一步而來。
申沚崖腦海裏卻回想著上一次封後大典的喜悅,那份期待那份盼望,在今天這個局麵裏麵如死灰一般。
是啊,是誰都無所謂,反正已經不是你。
楚相召長裙拖地,跪拜在台前,夏公公清了清嗓子,“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遵先帝遺願,楚氏,相召公主賢良淑德……立爾為皇後,爾其祗承景命。善保厥躬。化被蘩蘋、益表徽音之嗣。榮昭璽紱、永期繁祉之綏。欽哉。”
鼓聲陣陣傳來,楚相召紅唇如火,目光炯炯,申沚崖做樣子一般對著她伸出手,楚相召嬌羞低眉,將手放在申沚崖掌心中。
起身的這一刻,被無心的申步崖看到……他本不想來的,是申泠崖死活非要拉著他來,申泠崖說如果今天你不來,日後你會更加痛苦。
之前還覺得申泠崖是危言聳聽,如今看到楚相召,似乎明白了申泠崖當時這句話的含義。
申步崖什麽聲音都聽不見了,眼中盡是一片火紅,和模糊不清的人影。
申步崖知道那個穿著嫁衣的女子不是他的葉兒,從眉眼間就能看的出來,縱然隻是一瞬短暫的停駐,匆匆一瞥。
樣貌再像,申步崖也能夠一眼認出他的葉兒。
申泠崖碰了申步崖一下,“今天讓你來,就是讓你看到這皇後的模樣。”
申步崖不再像以前那樣毛躁,不在衝動,這一次的他穩穩的站在原地。
“我知道,她不是葉兒。”
“你要時刻記著,她不是葉銅雀,哪怕不管有多想念葉銅雀……”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申沚崖拉著楚相召的手,麵無表情的張開雙臂接受跪拜之禮,楚相召眼底藏著笑意,她要讓曾經瞧不起她的那些人,統統跪在地上求饒。
直到這一刻,李沉沉才看到楚相召的麵容,怎麽會?
好巧不巧的,李沉沉腦海裏出現了一個場景,一個清晰的畫麵。
皇宮大殿之內,申沚崖一身龍袍站在麵前,氣氛變得凝重不堪。
“你告訴朕,這一切到底是不是你做的?”
李沉沉兩行清淚,捂著胸口。
“你就這麽不信我?我在你眼裏就這樣不堪嗎?是不是我做的,答案恐怕早就在你心裏了吧。”
申沚崖負氣一甩袖子,“弦弦,你知道朕想要一個不是這麽累的人陪伴,就是那種下了早朝,特別舒心。”
“皇上,我不想一張大餅和其他人一同分享。”李沉沉答非所問,還如當年一樣又不似當年。
申沚崖冷笑一下,眼中的深海翻滾後平靜起來。
“朕也不想。”
後麵的景象模糊了起來,李沉沉久久不能回神,這一幕也是預知,他們到底發生了什麽,怎麽有一種魚死網破的感覺。
夏公公連續喊了三遍,“李沉沉接旨——”
李沉沉都沒有聽見,直到水靈碰了一下她,她才從失神中回神,皺著眉頭穿過人海,模糊的看著申沚崖。
如果今日踏出這一步,那麽預知的景象遲早都會發生,如果今日不踏出這一步,他們之間是不是就到此結束了。
李沉沉慢慢閉上眼睛,整顆心被煎熬著。
如果我能知道今日我們的所作所為都不過是為了拖延日後魚死網破的時間,我想我不會有勇氣再靠近你了。
水靈焦急的拉了拉李沉沉的衣袖,壓低了聲音,“姐姐,你到底怎麽了?”
申沚崖握著楚相召的手,滲出汗水。
弦弦,你怎麽了?你答應過我的,不要退邁出來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