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五話 衣袖生香】
『第一百三五話 衣袖生香』
喜鵲慢慢睜開眼睛,這第一眼便是申步崖的容顏,別提喜鵲有多開心了,剛想張嘴說點什麽,卻發現嘴唇幹動,說不出話來。
喜鵲慌了神,申步崖就想起來涼初透提醒過的事情。
涼初透見到這般情景,悄然的離去。
申步崖挪動著輪椅,靠前一點滿眼愧疚對著喜鵲說道,“你別急,你的嗓子隻是暫時發不出聲音,別急。”
申步崖不得不對喜鵲說了謊,現在的她需要冷靜下來擁有更多的時間來休息。
喜鵲因為申步崖的安慰,逐漸平複下來,但她眼裏盡是淚花,怎麽能接受這個殘酷的現實。
申步崖轉身挪動輪椅端起桌子上變涼的湯藥,不過一些補品不能治療喜鵲的嗓子。
喜鵲的嗓子被護法所傷等同於被魔君所傷,就算魔醫親臨她的嗓子也無法治愈。
喜鵲這才發覺申步崖的好轉,她注意到床榻邊緣有著紙筆,原來草原主君早就為她安排好了一切。
喜鵲拿起紙筆,字跡工整而秀氣的這下一行。
——王爺,你如今清醒過來了?
申步崖靠近的時候喜鵲遞上,都到了這個時候,她還不忘關心與他。
申步崖端著碗,輕輕點頭。
“多虧了你,我還活著。”
喜鵲接過碗看著湯藥裏的倒影,皺著眉頭一聲不吭的喝下。
申步崖滿意的接過空碗,喜鵲低頭寫道。
——王爺,你們是不是要回去了?
申步崖握著紙,久久不知該如何回答,他們確實要離開這裏了。
喜鵲看的出來,把紙從申步崖手中拿過來,寫下。
——我知道,你終究是要回去的,可是在你回去前能不能陪我看一次日出。
申步崖不明白喜鵲為什麽會提這樣的要求,也罷反正申沚崖還沒說到底何時回去。
“好。”
喜鵲本就蒼白的臉上擠出一道暖心的笑容。
——謝謝王爺的成全。
申步崖滿心愧疚,喜鵲對他而言是一道抹不去的傷疤。
很快申步崖恢複常人的消息就人盡皆知了,喜鵲醒來的消息也傳遍草原。
是時候要回去了。
喜鵲除了不能出聲以外,已無大礙,在日出前推著申步崖來到山頂。
申步崖不知道草原上有一個傳說,姑娘若能帶著心愛的人一同趕在日出前,共賞日出風光,那麽草原上許多精靈都會用盡一生來祝福他們的幸福,他們若能在一起,便是長長久久,他們若不能在一起,那便會找到各自的幸福,一生安然無恙。
縱然隻是傳說,喜鵲也想試一試。
美好縱然隻是短暫的,在日出前那一刻喜鵲沒能把喜歡說出口,清晨的風終究還是冷的。
喜鵲沒有勇氣,沒辦法把頭靠在申步崖的肩膀上,隻能筆直著身子站在他的身旁,一起等待第一縷陽光的關照。
“喜鵲,你有沒有後悔當時的決定?”在陽光照耀在申步崖臉上的時候,他終於開口詢問。
喜鵲從懷中拿出預備好的紙筆,一筆一畫的寫道。
——沒有,如果那日我沒有那麽做而看你不幸喪命,我才會後悔。
申步崖握著紙說不出話來,喜鵲又拿出另一張紙寫下。
——我知道,今天你就要同皇上他們回去了,也許這一別我們再也不會相見了,有些話我沒有勇氣寫下來,我也不能開口告訴你,王爺隻求你不要那麽快忘記我。
喜鵲將紙小心翼翼的放在申步崖的手上,仿佛這是一顆炙熱的心。
“喜鵲,本王並不值得你如此輕易的付出感情。”申步崖握緊紙條,表情可謂是相當凝重了。
喜鵲的心算是沉下去了,筆尖劃過的地方傳來心碎的聲音。
——從第一眼遇見我便決定,此生不換。王爺可以拒絕我的心意,但不能阻止我對你的愛意,更不能替我決定值不值得。
一向唯唯諾諾的喜鵲,在麵對申步崖的時候,竟然毫無退縮,每走一步都能看見印在時光的腳步裏。
申步崖不知怎麽了竟然問出一句沒有斟酌的話。
“如果我帶你離開這草原,你可願意?”
喜鵲怔住愣了半晌,日出的美好已經被取代,申步崖也覺得有些不妥,不知怎麽就冒出這麽一句話。
“你就當我沒說過這句話。”申步崖轉動輪椅,來化解這份尷尬。
喜鵲將紙條塞進申步崖手中。
——我願意。
申步崖抬起頭望著喜鵲,喜鵲低頭陽光照出她完美的側顏。
——王爺,我知道你是因為心存愧疚才會想要帶我離開,我明白我也願意跟你離開草原,我知道此生我都不會再嫁他人了,與其辜負守著沒有歸期的念想,不如讓我同你離開,一直守在身邊。
斑斕的陽光照耀在喜鵲的字跡上,工工整整,滿滿的都是心意。
草原主君自然不願讓喜鵲離開的,但又看在喜鵲態度如此決絕的份上,終究放她離去。
臨行前,草原主君萬般不舍與喜鵲依依作別。
——爹,你放心吧我已經長大了能夠照顧好自己了,你也要好好照顧自己,我會找機會回來看你的。
草原主君握著紙條,看著馬車走遠,來的時候偷偷摸摸,回去也是一樣。
為了節省時間,申沚崖與申泠崖騎馬前行,其他人落坐馬車。
這還是申步崖清醒後第一次與李沉沉麵對麵而坐,沉默在馬車中。
“我們是不是曾經見過,在花燈節的時候。”李沉沉盯著申步崖的臉,好一會才開口詢問。
申步崖的心微微一涼,他們確實在花燈節的時候見過,那便是前世的記憶,他心中起疑。
“沉沉姑娘又沒有離開過雪山,怎麽會見過本王。”恢複正常的申步崖不在懼怕李沉沉,好聲說起話來倒也風度翩翩,怪不得會讓喜鵲不管不顧,拋下一切的隨他前來。
李沉沉覺得也是,但不知為何見到申步崖腦海裏就有花燈和模糊的兩個人人影,之前沒出現過的場景,自從再次相見就有了這微弱的印象。
涼初透怕申步崖知道什麽,趕緊打斷他的目光,“沉沉從小到大都在天山生活,怎麽會見過王爺,別多想了。”
申步崖手指微動,嘴角勾勒出一抹笑容,“從小到大都在天山之上,又怎麽會知道花燈節,這種人間節日。”
李沉沉頓時也覺得奇怪,很多路不用別人告訴就能走的遊刃有餘,很多地方場景明明第一次前來,卻好似生活了許久一般。
這也太奇怪了。
涼初透手都嚇涼了,這該如何解釋的通?
申步崖興致勃勃,“李沉沉,你到底是誰?”
他的聲音低沉帶著不可抗拒的力量,令李沉沉渾身不自在,一種壓迫感傳遍全身。
李沉沉不悅的說道,“王爺,你怎麽清醒過來就讓人覺得你一點都不可愛了,我能是誰,我就是李沉沉,你的表情好像我要加害你一樣,我不過就是問了你一句是不是見過,你別整得好像我們很熟悉一樣。”
申步崖見李沉沉也擺起臉子後,覺得自己可能太過於敏感了,她也不過就是隨便問問,看來是自己多疑了。
喜鵲雖然不能說,但是能聽能看,不懂也隻是短暫的,時間長了,她自然就能明白這其中錯中複雜的關係了。
申步崖的話落在李沉沉心中,她對自己越來越懷疑,她時常都在質問自己,是不是忘了什麽。
申泠崖騎著馬與申沚崖並肩而行,兩兄弟原本就應該是親密無間的二人,如今也各懷心事,莫名的就出現一條鴻溝,不能跨沒辦法退。
申沚崖的馬行走的很慢,馬蹄踏著花香,氣氛感覺起來帶著濃濃的悲傷。
“皇上可是有什麽心事?”申泠崖打破寂靜。
申沚崖沉寂著眼中的海,勒著韁繩。
“皇兄,我若成全你的遺憾,你是否能夠好好待她?”申沚崖有多不忍說出這句話。
時間被凍結,申泠崖聽不到任何聲音,看著申沚崖一張一合的嘴,不敢呼吸。
“你在說什麽?”申泠崖驚恐反問。
申沚崖緊緊握著韁繩,語氣裏盡是無奈。
“朕要為你賜婚,你說過的你找到白衣姑娘,就讓朕為你賜婚,要讓天下都知道你的夫人是誰。”
申泠崖的馬蹄發出一串聲響,“皇上,白衣姑娘已經不在了,她早就……”
“白衣姑娘不在了她還在,她還活著,她們本就是一個人。”申沚崖冷冷的打斷申泠崖未說完的話。
申泠崖側頭看了一眼馬車,不知裏麵是什麽情況。
申沚崖麵無表情他有多冷漠心就有多痛。
“除了皇兄,朕不知道該把她交給何人我朕放心,好不容易的相守就被輕易的割裂,好不容易的重逢卻不能相守,思來想去隻有你一人,朕才情願。”
是啊,要把兩情相悅的李沉沉拱手相讓,這何談容易。
交給申泠崖是申沚崖能夠想到的最好辦法,他不甘隻能做到勉強的情願。
申泠崖不知該如何回答,雖然悲傷沒有表現出來,深海中卻被填滿的申沚崖看起來更加落寂和孤單。
“待回宮後,我願與皇上下一盤棋,再做定奪如何。”
申沚崖用鼻腔發出一聲嗯,然後便不再說話。
他心意已決,答應申泠崖的條件無非就是給他時間。
申泠崖的思緒很亂,之前所有人期望的一幕這麽多到來的時候,他卻無比擔心害怕,怎能快樂。
當會覺得痛苦的時候是曾經太過安逸,太過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