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話 徹夜長談】
『第六十九話 徹夜長談』
申泠崖將手中的茶杯放下,李弦茵注意到他的手指多處都有深厚的繭子。
“李弦茵,我知道了所有事情,知道了真相。”申泠崖借著幽暗的燭光,忽明忽暗的說道。
李弦茵裝作什麽都聽不懂得樣子,一臉無辜的看著申泠崖,“將軍,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申泠崖也不急不躁,“你在人群中認出了我,我卻沒能找到你。”
下過雨的風有些腥氣吹進來,李弦茵有一種恍惚的錯覺,這次她躲不掉了,她似乎明白之前申沚崖看自己的眼神,是什麽意思了。
李弦茵收起無辜的模樣,直勾勾盯著申泠崖看了一會才緩緩開口,“所以,敢問將軍你會愛上一個自己討厭的人嗎?”
申泠崖的手指不斷與桌子碰撞,發出聲響。
“李弦茵,我是真的不知道該如何處理這份感情,隻是出於關心的角度來問候你一下。”
李弦茵揚起笑臉,“將軍,你不是不知道如何處理,你隻是不敢處理。出於關心的角度問候?如果你還不知道所有,你會來問候嗎?你豈不是巴不得我死?你不敢處理,是因為你已經娶了我姐姐,你以為她就是你苦苦追尋的良人,事到如今你才發現是自己錯了意,當你想挽回一切的時候,我們所有人都沒有停駐在原地,你與皇上感情深切,你深知我與皇上之間的情感糾葛,你怕對不起姐姐,更不能惹得皇上不悅,所以你左右不敢,不知該如何是好,不是嗎。”
李弦茵永遠把問題看的透徹,說的直白一針見血,根本不給別人緩和的機會。
申泠崖的心事被看穿,他本就是將軍,不像申沚崖和申步崖那麽容易隱藏心事,他敢說敢做,什麽事情都寫在臉上。
“李弦茵,你說的如此明白,我又將如何處理。”申泠崖似乎是在問自己,又似乎是在等李弦茵一個果斷的回應,迫切的讓自己心安。
“將軍,很多事情都已經發生和結束了,我在人群中認出了你卻不肯認你,是我覺得這一切沒有必要,我可以肯定的告訴你,我即是你追尋的良人又非你良人,你是執著深情的,可我不是禁欲仙子,我隻是她幻化的一縷魂魄,所以種種因由下來,我選擇不與你相認。”
李弦茵說到這裏站起身走到窗前,看著漆黑一片的天空。
“姐姐是個苦命的人,既然上天安排將軍陰差陽錯娶了姐姐,還望將軍好好待姐姐。”
李弦茵一口一個將軍,令申泠崖的距離感越來越強烈,之前對李弦茵種種言語動作,那些傷害如今怎麽能彌補完整?怎麽能當做一切從來未曾發生,指望李弦茵能夠與自己有一種親切感呢?申泠崖分腿大氣的坐著,心卻不能如此大氣。
“我的心裏不是你姐姐,而你姐姐心裏也沒有我。我們不知為何就莫名其妙的糾纏在一起,這樣你還要祝福我們嗎?”申泠崖說這些的時候帶著一點委屈,他也是人涼初透的心根本不在他身上,他是能夠清清楚楚感受到的。
李弦茵和所有人都瞞著申泠崖,自顧自的以為這樣做對大家都好,所以她從來沒曾想過,有一天申泠崖會知道真相,因為他們所有人都忽略了人心這個可怕又可愛的東西。
“我看將軍是不知道這一切是不想離開,那麽我就來告訴將軍我和姐姐的事情吧。”李弦茵沒有轉身,漆黑的夜更能體現這一段姐妹之情吧。
申泠崖也終於聽到最想聽的信息,他很想明白這一段故事究竟從何而來。
“我的名字是皇上給的,而我真實的身份是天宮六重的禁欲仙子用盡全力變化的一縷魂魄。禁欲仙子因貪戀與你,受刑而死,所以才有了我來到這裏。涼初透是我的姐姐,我們是雙生子一樣的模樣卻是截然不同的人生。在我們很小的時候,就被神女收養,我們不知道父母是誰,隻有神女是我們最親近之人。後來我被神女選中做了她最鋒利的一把刀,姐姐被安排在她身邊做心腹侍女,我們姐妹二人感情一直很好,每次我出去執行任務受傷都是姐姐浪費真氣替我療傷,我還真是懷念那段時光。我們就這樣過了很多年很多年,直到有一天神女將我與姐姐分離,神女說做她最鋒利的劍,就要無欲無求更不能有七情六欲,包括從小到大的姐妹之情。”
李弦茵說到這裏哽咽了幾下,畢竟這是記憶中最難以忘卻的故事,隨之繼續說道。
“我與姐姐的感情就從那一刻起越來越遠,後來大戰爆發姐姐趁亂下凡與魔界護法相愛,神女得知告訴我說那魔界護法有心利用姐姐,接近我們讓我去殺掉那護法和姐姐,我對神女的話深信不疑,神女將他們的蹤跡告訴後我就一路追殺他們,姐姐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我不能殺她所以無情的殺了她最愛之人,也是我從未接觸過的姐夫。”
申泠崖看著李弦茵的背影,她的肩膀仿佛承擔著不可言語的重擔,她做錯的事情,是永遠無法彌補的遺憾。
“李弦茵,你又錯了愛一個人是不能委曲求全的,你當初就應該及時阻止我和她的婚姻。”
李弦茵回過頭看著申泠崖,“如果那個時候我真的開口說,你不要娶她她不是你要找的那個良人,你會信我嗎?”
申泠崖自然是不會相信的,“你可以那個時候就告訴我真相的。”
李弦茵搖頭,“將軍,姐姐的突然出現讓你喪失理智,我敢斷定那個時候就算我告訴你,你也會覺得我故意惡毒的要拆散你們,加上之前種種和我法力盡失,怎樣我也不會把真相說出來的。”
申泠崖回想了一會,確實如此。他厭棄她,怎麽會聽信她的話呢。
“很謝謝你今夜把事情都告訴了我,李弦茵。”申泠崖停頓了一下,似乎還有什麽話沒說出來,索性不說了。
申泠崖起身準備離開,“時辰不早了,你好好休息傷勢要緊。”
李弦茵望著申泠崖的背影,看著他一步步離開,心裏暗想對不起,我沒有幫本體完成遺願,我活出了自己的生活。
眼看著天快要亮了,李弦茵吹了燈躺在床上,也許是因為傷勢的原因使她很快就沉沉的睡去。
“聽說昨夜又下了雨。”
“可不是嗎,那片花海被打落了很多花呢。”
兩個侍女經過月依依房門不經意的討論著。
月依依剛起床梳子打扮好,帶上玉鐲,伸出手臂讓透過窗子的陽光照在玉鐲之上。
“公主的玉鐲真漂亮呢。”一個整理好床鋪的小丫頭回身說道。
月依依滿臉幸福的模樣,“是麽這是皇上送我的,我也覺得很漂亮。”
月依依小心翼翼的把玩著玉鐲,露出淺淺深深的笑容,“皇上還沒來嗎?對了,昨夜皇上去哪了?”月依依終於反應過來,皇上沒去李弦茵那裏,那麽他到哪裏去了,安排房間的時候沒有為皇上獨立安排呀。
“姑姑才起來嗎?我可以進來嗎?”青梅嬌小的身子在外麵詢問。
她的一番話打斷了月依依剛才得詢問,月依依蓋上衣袖端莊一番,“進來吧。”
青梅黃色的水袖裙,一蹦一跳進來,顯得極為活潑可愛。
“姑姑這是剛起嗎?”青梅見到坐在銅鏡麵前的月依依,驕傲的問道。
“嗯,你起來的真早。你可曾見到皇上了?”月依依回答過青梅的問題趕緊自己也拋出一個問題。
青梅拉過椅子坐在一旁,“見到了,昨夜皇上在我那裏過的夜,今個兒一大早就去找主君了,約摸著我和皇上的事現在差不多談完了。”青梅說的時候手舞足蹈,洋溢著傲慢的麵容,月依依咬緊牙關,麵不改色。
“呀,姑姑該不會生氣了吧?”青梅一下縮著脖子,偷偷的看向月依依。
“你去找皇上做什麽?”月依依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
“姑姑,我的舞蹈都是你教給我的,我見皇上來看看咱們倆人誰更出色一點?”
月依依一聽臉色大變,從臉漲紅到脖子,氣的一句話說不出來。
青梅拿起一旁的發簪在手中把玩,“姑姑你別氣,像皇上那麽優秀得人,後宮裏不可能僅有你一人,日後咱們姑侄兩人同心協力坐鎮後宮,你說這樣有何不可?”
月依依看著青梅恨不得將她碎屍萬段,又不得不陪笑道,“青梅說得也並無道理,是姑姑小氣了,侄女別往心裏去。”月依依從手腕處取下玉鐲,拿起青梅的手緩緩套上去,“青梅,這是皇上送姑姑的玉鐲,今日姑姑將它贈送與你代表姑姑的心意,望你明白。”
青梅低著頭看著玉鐲,露出得意的笑容,“姑姑的心意,青梅怎麽會不懂。”
草原奔馳的駿馬揚長而去,自由自在。
李弦茵一直睡到了晌午時刻,自己才醒來,好久沒有睡得這麽熟和安穩了,李弦茵頓時覺得渾身輕鬆。
伸了個懶腰的功夫,衛雲碧推門進來。
“你醒了。”
李弦茵坐起身,看著衛雲碧將熱氣騰騰的飯菜拿出來。“我估摸著你快醒了,就過來了。”
“你?”李弦茵有些吃驚。衛雲碧微微一笑,“是王爺拜托我來照顧你的,王爺皇上等人一同出去狩獵了,你用我身體這件事情我們暫且先不提,你先吃飯我有事要說。”
李弦茵披著外套下地穿鞋,“什麽事,對你來說比這身體還要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