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潘雲村間品梅酒 金敝白檀識胡兵
陳大屁一邊說著,整個人就慌了神了。
現在仔細一想,在加上朱寶譚這麽一說,整個人也明白過來了。
之前他也在好奇,不大個盧龍縣,怎麽就能擋住樂浪屬國的重兵呢??
是因為人家根本就沒打啊!!!就等著你們上鉤呢!!
陳大屁突然有些後悔了,但是整個人的現在的地位,加上整個人心煩氣躁,他反而冷靜了下來。
也或者說,做了最錯誤的一個決斷。
“眾將士,原地休整,等待後續的部隊集結調整完畢,發兵土艮山。”
陳大屁也有自己的主意。
盧龍縣現在是自己黃巾軍的地盤,所以不太害怕對麵的樂浪屬軍,就算他們那邊的樂浪屬軍和土艮山對自己形成了包圍之勢的話,自己也還有盧龍縣可以作為裏應外合的對象。
所以,陳大屁心裏想的,是首要目標是重新奪回土艮山的土地。
土艮山被打其實不是什麽特殊的局勢。土艮山,徐無山,在加上遠處西北那邊的白狼山,這三個山頭的人其實都是已經參加了黃巾軍的編隊。尤其是徐無山,幾乎傾巢出動,在黃巾軍百姓安居樂業以後更甚,整個山頭的人都加入了黃巾軍。
他們之前就是義匪,所以自然對現在的黃巾軍十分看好。
但是土艮山則是不一樣,他們曆來和徐無山不和,所以加入黃巾軍的人並不是很多,留著了一部分人繼續照看著土艮山的山頭。不過雖然沒有掛著黃巾軍的名號,周圍的百姓,黃巾軍,和土艮山剩餘的人,也仿佛是打成了某種共識一般,維持著微妙的關係。
不過正是因為土艮山隻是剩下的一些匪眾,戰鬥力自然十分弱小,所以被對麵的樂浪屬軍奪下,不足為奇。
可怕就可怕在,現在的土艮山無比的安靜,讓人看了根本不知道裏邊有沒有人。
要是洪斌的部隊在就好了,有先鋒隊探路,自然一切都能方便一些。
哎?自己需要先鋒軍的話,重新再編製一隊不就好了??
想到這,陳大屁便扛著大錘,裝出一副沒事兒人的樣子,下令。
“柳化潘雲二將,現在軍中情況未知,恐怕前邊是打盧龍縣的部隊,後邊是土艮山的樂浪屬軍,所以派你二人各自領五千人,前去打探情況,有什麽異議麽?”
柳化眯了眯眼,點了點頭便點了兵馬朝著盧龍縣探去。
潘雲有一點不情願,大戟在手上轉了轉,但是還是憨憨的應了一聲,然後點了人馬朝向土艮山。
陳大屁則是等待後邊的大軍趕到,當然,晚上能直接把洪斌一起等過來最好。
潘雲領了五千人,好久才看到隊伍的尾巴,正趕著從土艮山山腰往下下呢。
看著正在下山的尾軍,潘雲提著大戟,問向一旁的副將。
“白康,如果你是樂浪屬軍,你會在什麽地方包圍黃巾軍?”
潘雲狀如巨熊,聲如憨雷,但是腦瓜子卻無比的靈光。
白康小將一聽潘雲的話,整個人心裏便是明白了。
“回潘將軍,我會在這山腰設伏。”
潘雲提著大戟,左看看右看看。
“那你說,他們咋一點動靜都沒有呢??這咱們正往下下的時候,正是出擊的最好的時候啊。”
一邊說著,潘雲還撓了撓頭。
白康眼珠子提溜轉了轉,拱手抱拳道:“所以有沒有可能…他們根本就沒有在這邊設下埋伏,也沒有埋伏咱們的打算?”
“不排除這種可能,咱們是大軍,行軍慢的跟,就算是後知道咱們走的這條路,包圍圈也應該到了。所以他們極大的可能就是根本不想包圍我們。”
一邊說著,潘雲輕輕點了點頭,脖子上的雙下巴擠了擠,仿佛堆成了一個愁眉苦臉。
緊接著,潘雲又自顧自的說道:“可是陳將軍說的有道理,他們遲遲不打盧龍縣,目的到底是什麽呢?盧龍縣既不易攻也不易守,充其量一萬的守軍,信號都發不出來就應該被滅了才是…”
“潘將軍,我覺得咱們多慮了,將軍給咱們的命令是打探土艮山的情況。”
白康最聽話,此時提醒潘雲道。
潘雲一聽,大戟往地上一戳,怒道:“但是現在的情況不搞明白,這土艮山你敢進麽?你敢的話我也是不敢!我脖子上的腦袋還得留著養我媽呢!”
潘雲說完就覺得自己說的有些過了火了,更重要的是,自己本身就胖,剛剛甩大戟又用力太大,抻的布衣都裂了個口子,好在是春天,不是特別冷。
而且不是他想發怒,他這個人就是這樣,多疑的很,不研究明白了就沒法放心的去做什麽事兒。
要是柳化在就好了,那個小眼睛主意多,有什麽事眼珠子提溜一圈,就什麽都想明白了。
不過自己再怎麽想,陳辟將軍的命令也不可違,潘雲想了想,對著白康道:“這樣吧,你本來就是土艮山的人,這一帶你比較熟悉,你再帶一百個土艮山出來的人,進土艮山看看情況。看看裏邊是不是你們熟悉的麵孔。切記,裝作土艮山的原住民,不知道情況的話別打草驚蛇。”
潘雲不說的話白康也正準備請命了,當下抱了個拳,就下去了,不多時就點好了一百來個人,脫了黃巾,著上便衣,去旁邊的村子借了個推車,晃悠悠的朝著土艮山走去。
潘雲則是領了五千人來到了借推車的村子,打探一下這四周的情況。
接待潘雲的是個老農,看樣子是這個村子的村長,村長熱情的招待潘雲,還給潘雲煮了梅酒。
潘雲沒喝過,所以沒動,不僅如此,他吩咐底下的將士,安靜等待白康的消息,不要輕舉妄動,不要接受老百姓的饋贈,更不要欺壓百姓的衣食。
不然這成何體統??再者說,什麽都沒做就接人家給的東西,傳出去莫不讓人嚼了舌頭。
黃巾軍現在是百姓的英雄,所以百姓都把黃巾軍視為天神下凡拯救蒼生,所以拉著潘雲問這問那,潘雲對百姓極為親切,在加上對麵如此熱情,便一一交代了下去。
嘮嗑嘮的差不多了,可能是口幹舌燥,潘雲這才喝了一口,隻覺得口中甘甜清爽,真乃上品。
見潘雲一臉享受的表情,村長一臉驕傲的開口:“我這梅酒,如何?”村長就是村長,說句話都文縐縐的,潘雲不禁慨歎,這句話放到陳辟嘴裏,都得是一句:我這梅酒咋樣?!不錯吧!!
然後便是哈哈大笑。
腦補歸腦補,潘雲還是應了一句:“不錯不錯。”
緊接著,潘雲就又想舉杯再輕酌一口。
胳膊剛抬起一半,隻覺得胳膊肘下生了春風,涼嗖嗖的。
尷尬一笑,潘雲趕緊放下胳膊。
村長也趕緊陪笑:“早聽聞黃巾軍是仁義之師,現在看來果真如此,連個大將軍都穿著漏風的衣服,嘴裏卻念叨著不要動百姓一針一物呢。”
這好話誰不愛聽?潘雲憨厚的笑了笑,撓了撓頭:“哪裏哪裏…還得難為裏尹給我找個針線,補補衣服。”潘雲貪吃,所以曆來勤儉。
剛說完,村長便犯了難。
“你也知道,我是這個村子的裏尹,所以平時忙得很,不知道家中針線在哪,都是夫人管啊。”
潘雲點點頭,這才發現,這個村子沒什麽女人呢。
便問道:“敢問夫人…”
“早上進城去了,購置些物件。”
潘雲點點頭,欲言又止。
“潘將軍常年征戰在外,有什麽事情但說無妨。”
村長笑道。
潘雲見對麵還挺熱情,也沒藏著掖著:“那能勞煩你挨家挨戶問問,誰家有針線麽…我們這幾天得打仗,這衣服越開越厲害,恐怕不方便。”
潘雲一邊說著,一直說還去把那個口子往上捏了捏,然後做出一副很無奈的樣子。
村長愣了愣口,然後陪笑道:“哎呀,不就是一件衣服麽,縫縫補補都影響將軍戰場殺敵啊!!你等著,我去給你找幾件新衣服穿!”
一邊說著,村長便下去了。
潘雲想了想,也好,縫縫補補終究多有不便,想到這,也沒在推脫,靠在一旁,又喝了一口青梅酒。
真是好酒,之前自己怎麽沒喝過幾次呢。
拿起陶碗,輕輕晃了晃,隻覺得意猶未盡。
可笑自己剛剛還推脫不想喝,現在卻又停不下來。
一邊喝一邊還在想,這個東西應該是從盧龍縣購置的。這村莊離盧龍縣最近,而且這附近,盧龍縣才是最大的交通樞紐。畢竟青梅這種東西,在這邊可是沒有的。
直到夜幕快要降臨了,村長才拿著兩件寬大的衣服給潘雲送過來了。
潘雲自己知道自己比較肥胖,跟自己穿同款衣服的人一定很少,所以才找了這麽久。
跟衣服一起過來的,還有白康。
白康在土艮山溜達了一圈,最後得出的結論是,土艮山沒有攻破,山裏都還是自己認識的這群人。
嗯??消息是假的??
潘雲有點蒙了。
盧龍縣的人不是親口過來告訴範陽,說對麵已經聯絡辰港大軍,兵分兩路,一路克平岡,取白檀,逼盧龍;占領了高唐港口,攻遼西,進土垠麽??
難不成,這麽多情報,都是假的??
他們的真實目的是調虎離山??趁著幾路大軍分兵這幾個地方的時候,直接從漁陽這邊繞進來打範陽???
潘雲有點害怕,趕緊別了村長,一路匆匆趕回盧龍山腳。
另一邊,白狼山長城之外,平原。
“公孫將軍,這裏有過打鬥的痕跡。”金敝背著長弓,衝著公孫久說道。
公孫久放眼望去,果不其然,前邊這一片地帶應該就是曾經的戰場。
不知道是什麽人打架的,地上還有著滋滋的紅印,應該是被風吹幹了的血跡,還帶著些許子血腥味,染紅了剛剛冒芽的小草。
地上斜斜的插著各式各樣的武器,還有的平躺著半截埋在土裏,仿佛是一個地獄修羅場一般。
“會是那群胡人麽?”
公孫久盯著地上的武器,是一種特製的彎刀,不像是漢軍用得慣的樣子。
金敝也從土裏拔出一個銅瓜錘,仔細端詳了一番,又瞥了一下一旁的雕弓,喃喃道:
“沒錯了,是塞北遊牧人的武器。看著情況,應該是不久之前公孫瓚將軍與胡人起了碰撞。現場的武器分布來看,應該是公孫瓚贏了。如果是胡人贏了,他們不會不回收場上的武器。”
金敝緩緩站起:“將軍,我們加緊行軍吧。這場戰爭應該剛剛過去不久,胡人和漢軍爭鬥多年,一定知道他們的武器不會被漢人回收,所以應該每次都會把武器撿回去重新用。如果沒猜錯的話。應該就是這幾天,他們就會重返這片戰場把武器撿回去。”
公孫久聽了,點了點頭:“我們這次首要目的是打回白檀,盡量避免節外生枝。再前行五十裏,原地紮營。”
公孫久前行五十裏也不是沒有道理,因為戰場附近,如果不是攻城戰,很少會有城邊的戰鬥,五十裏,剛好是一個對峙白檀的安全距離。
“唐策孔哲那邊有什麽消息傳回來麽?”公孫久問下去。
金敝搖搖頭:“沒有。”
“那就傳令他們,也再行五十裏,紮營。”
“不紮在一起?”
“不紮在一起!”公孫久說的無比果斷。
金敝一瞬間便明白了,公孫久這是想繞。
白檀兵臨城下,唐策孔哲與其對峙,很難發現以後的自己的軍隊。就算發現了,也很難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少人馬。這樣對麵就很難以做到知己知彼。
金敝便傳令下去,然後看向公孫久。
突然覺得公孫久有一點壓抑。
“公孫將軍。”金敝從自己腰間摸了一個酒葫蘆出來,遞了上去。
公孫久眼前一亮,緊接著便義正言辭。
“金將軍莫要取笑我了,大戰在即,哪有閑心喝酒。”雖然嘴裏這麽說,公孫久還是盯著酒壺又多看了一眼,然後咽了口唾沫。
“將軍,這是我特意從渤海討來的美酒,準備犒勞犒勞自己呢。這戰場瞬息萬變,指不定什麽時候就沒了啊!”金敝說完,又把酒葫蘆重新別了回去。
“可惜啊,有軍令在,不得飲酒啊!”金敝歎了口氣。公孫久卻有些蒙了,不知道金敝葫蘆裏賣的什麽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