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塔尼亚的贵族,生活在高塔之上。
与如乌萨斯一般的古典国家相似,这些贵族们传承至今的血脉,和这些法师塔一样古老。
“当一个人活得位置离地太久之后,就会把很多事情当成理所当然。”玛琳看着眼前高耸入云的建筑,评价道,“贵族这个身份意味着什么,早露你应当知道吧?”
白发的乌萨斯少女沉吟片刻,回答道:“责任吗?”
“没错,责任。贵族这个身份的诞生,在每个国家都不一样。”
看来女教师这个身份让某人非常入戏,甚至开始现场教学了起来。
“但是有一点是相同的:作为社会中特权阶级的这群人,也需要承担起他们在社会这个系统中的责任。无论是乌萨斯的军功勋贵,还是炎国的豪门世家,贵族之所以是贵族,并不是因为他们的血脉,而是因为他们所承担的责任。”
“但是玛琳老师,你这样说会不会有些过于理想化了?”早露忍不住反问道。
“因为绝对正确的东西,或多或少都有点理想化。”玛琳笑笑,戴上墨镜,“而我们今天要做的事情,就是要让这些高高在上的贵族老爷们稍微低下头来,回忆起自己应该承担的责任。”
“贵族之所以是贵族,是因为有平民的存在,而离开了平民的贵族,什么都不是。”铃兰突然开口,说出了和她年龄与外表完全不符的台词,“呃,这句话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啦……是之前博士给我讲故事的时候说的。”
“嗯,所以小丽萨你果然是一个好学生——好了,让我们走吧,记住我们每个人所扮演的身份。”
即使负责维持治安的宪兵成员都被调离了这座城市,贵族居住的高塔下,身着灰衣的护卫依旧维持着警戒的模样。
“来人止步!”卫兵举起自己的长枪,斜斜指着眼前一行三人,然而她们所穿的衣服最终还是让他决定保持一定的恭敬,“请说明你们的目的。”
毕竟,当一个衣着华贵看上去就是贵族小姐的乌萨斯人,身边带着一位神色乖巧的小侍女,以及标准保镖造型女士的时候,对方的身份怎么看都不是一个小小卫兵招惹得起的。
“先把你的武器放下,在你面前的是斯特罗加诺夫家族的贵人,伊琳娜·彼得罗夫娜·斯特罗加诺娃。对斯特罗加诺夫家族的人不敬对于你们这个小地方可不是什么好选择:乌萨斯的怒火你们可承受不起。”
那个白衬衫黑西装戴墨镜的女保镖声音冰冷地对卫兵威胁道。
“是,在下失礼了!”卫兵被这一大串话唬得脸色发白,恭敬地回答道,“不知道您到这里来有什么需要?”
“让一位贵族小姐居住在感染者聚集的十二音街道,你们沃伦姆德真是会做事。”女保镖冷笑着,揪住他的衣领,“我方要求贵方提供给我们符合乌萨斯贵族身份的居住地点,否则接下来会发生怎样的问题,我方可无法保证啊。”
卫兵吞咽下自己的口水,声音发颤地回答道:“请您稍微等待一下!”
随后,他逃也似的冲进了塔下的庄园,留下另外几个卫兵紧张的注视着眼前的人。
那位白发的贵族小姐似乎看出了卫兵的不适,伸手把保镖叫到了自己身边,用手中的丝绸折扇挡住了自己的嘴,压低声音问道:“没问题吗?我们——”
“请放心,伊琳娜小姐。”伪装成保镖的玛琳大声打断了早露接下来要说的话,“没人可以轻视乌萨斯军事贵族顶端之一的斯特罗加诺夫家族,即使是沃伦姆德伯爵本人在这里也一样!”
她微微低头,露出墨镜下的眼睛,让那位原本就是贵族小姐的乌萨斯少女稍安勿躁。
“唔嗯。那么所有的事情就交给你了,玛利亚女士。”早露眨了眨眼睛,收起扇子,看向远方的风景。
“让几位久等了,我是沃伦姆德伯爵家的管家。”一个中年秃顶的男人从塔里跑了出来,擦着自己额头上的汗,“是来自乌萨斯的贵客吗?恕我失礼,不知几位来到沃伦姆德这个小镇是为了……”
“如果不是因为这场天灾的话,我们现在已经在那场婚礼的现场了。”墨镜掩盖了女保镖的表情,也让人的注意力更集中在她所说的话上,“而现在,你们居然把身份尊贵的乌萨斯贵族安排在感染者所居住的区域?你们这是在轻视乌萨斯帝国吗?”
那问话里透着威胁,让中年人额头的汗如雨下:“不不不,断无此事。一定是议政厅的人有些事疏忽了……不过,如果贵方能够提供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也不至于会被安排到十二音街道吧?”
“哦?你这是在怀疑伊莉娜小姐的身份吗?”
“不敢不敢。”管家脑门上的汗似乎终于止住了,他用一种淡定的语气回答道,“只不过,我们的高塔也不能让身份不明的人随便进来。”
“你很放肆。”
“如果贵方能够证明自己身份的话,我会为我的失礼道歉。”
“你最好记住自己所说的话——冒犯乌萨斯贵族的尊严可不是一句轻飘飘的道歉可以解决的。”远处那位白发的贵族小姐开口道。
她厌恶地盯着管家,异色的双瞳所散发的气势毫无疑问是贵族精英教育下的千金才能拥有的。
那气势让管家一滞,怀疑自己下得判断是否有问题,却在看了那个小侍女一眼之后咬了咬牙,坚持道:“只要您能证明自己身份的话!”
“伊莉娜小姐。”
“唔,你放手去做吧。”贵族小姐重新把扇子挡在自己的脸前,下令道。
“遵命。”
女保镖躬身一礼,从怀中掏出一把短剑,拔剑出鞘。
“别那么紧张。”她嘴角挂起讽刺的笑容,看着一瞬间重新进入戒备模式的卫兵与管家,“你不是要我们证明自己的身份吗?”
说完,她拆下装饰华丽的剑格,剑柄与剑身连接处的位置,乌萨斯皇家金色的纹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那么,请这位管家走上前。既然你在怀疑我们的身份,一定是能读得懂这纹章上乌萨斯语写的是什么吧?”
而那个光头管家在看到这纹章的时候,就已经汗如雨下了。
他面色铁青的走上前,艰难地读出了那纹章上镌刻的乌萨斯文字:“谨以此剑表彰贵家族对乌萨斯的忠诚与责任心……这、这是?”
“乌萨斯皇帝赏赐给在大叛乱之中依旧维持对皇室忠诚的贵族家系,以感激他们所做一切的宝剑,有什么问题吗?”
“不敢,但是……”
“见皇帝纹章仍敢放肆,掌嘴。”贵族小姐语气冷淡的下达了命令。
于是没等管家反应过来,脸上已经被连续打了七八下巴掌。
“等一下!”他感到一阵头昏脑涨,口齿不清地说道,“我相信你们的身份!可是为什么乌萨斯的大贵族身边会带一个感染者侍女!”
“你是在,质问一位乌萨斯贵族?质问斯特罗加诺夫家族的千金?”女保镖摘下了墨镜,萨卡兹人鲜红色的眼睛里流露出危险的光,“难道说,乌萨斯贵族有什么目的,需要跟你一个小小的管家解释明白?而且,我倒是可以给你解释清楚——但是,你敢听吗?”
那柄被卸下剑格的宝剑指着管家的鼻尖。
“你要是想知道的话,我可以告诉你,不过我一向信奉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那么,你打算听吗?”
她已经完全不掩饰自己话里的威胁,似笑非笑的盯着他。
“不敢,接下来,请跟我来。”他有些屈辱的低下头,把所有的情绪隐藏起来。
“哦,差点忘了。你还是换个人来为我们带路比较好——这家里没有女仆吗?”女保镖重新戴上墨镜,脸上露出和煦的笑容,“因为接下来你的身体可能不适合替我们带路这种事。”
“你要干什么!”管家抬头,面露惊恐,“对不起!之前怀疑你们的身份!请原谅我!”
“伊琳娜小姐之前说过了吧:冒犯乌萨斯贵族的尊严,可不是一句轻飘飘的道歉能够解决的。”
她说道,挥出一团红色的法术浓雾,把管家完全包裹起来,让人无法看到红雾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也把他所有的声音都隔绝于其中。
“好了,接下来能不能派个稍微懂些礼节的女仆来招待我们,我可不想再跟这种自以为是的管家打交道了。”女保镖拍了拍手,扭头向一旁目光呆滞的卫兵提问。
这话让卫兵打了个激灵,赶紧回答道:“请几位先在客厅等待一下,很快就会有人接待的,里面请!”
说着,他引领着一行人走进了高塔之中。
在一行人完全进入高塔之后,那团红色浓雾才消失不见,被包裹在其中的管家口吐白沫,浑身抽搐着瘫倒在地上——虽然不知道红雾里发生了什么,但是毫无疑问,这位管家受到了很残酷的惩罚。
“好可怕好可怕。”一位卫兵不禁捂住了自己的鼻子:因为那瘫倒在地上的男人正散发出一股臭气,“这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
“蠢不可及。”另一位卫兵冷哼了一声,“给伯爵大人当了几年管家就觉得自己在贵族面前也算是个人物了。敢得罪乌萨斯的贵族?怕不知道死是怎么写的。”
“确实,得罪乌萨斯贵族的人死得都很惨……不过我们怎么办?总不能让他就这么躺在这里吧?”
“还能怎么办,先拖走吧。”卫兵叹了口气,用长枪扒拉着管家的身体,就这么拖着他,走向庄园的柴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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