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黄的毒蜥与青蓝的狂犬。
古朴的灰色军刀与耀眼的赤色宝剑。
战场中央的决斗,无论从什么角度来讲都谈不上华丽。
那是名为朴实的激烈。
一招一式,一拳一脚。
他们的攻击很简单,每个人都能看的清清楚楚,但是没有人觉得自己替换其中的一个人能够在这样的攻击下幸存。
——开玩笑,那种能让空气都震荡起来的力道,我上去就被压碎了吧!
安静的康纳奇士兵们由衷的在心中敬佩两人的战斗。
剑刃再度咬合,发出喑哑的金属摩擦之声。
古坦达猩红色的双眼狠狠地盯着对手盲人一般的紫白色眼瞳。
接着他低喝一声,主动后退两步,避开了阿利尔自下而上扫过来的尾巴,三百六十度转身,剑尖在空气中划过一道平平无奇的弧线,斩向那萨弗拉的上身。
接着,它被缠绕着红色光晕的手臂拦下,连一道伤口都没有造成。
“呿,费伍德的庇护法术吗?”
古坦达啐了一口,抬腿猛踢,与敌人的踢技撞在一起。
“让你失望了真是抱歉啊。”
在外观战的真·卡特斯猛男术士费伍德耸了耸肩,挥舞着那根对他来说像是玩具的法杖向阿利尔补充着援护法术。
“我说主上啊,之前我就想说了。您看上的这位猛士,虽然脸长得很帅就是啦,但是这招式和攻击怎么看都不够华丽吧。”
“唔,这一点的确是让人无法释怀。”
麦德卜认同地点点头,却又面带微笑补充道:“不过没关系,只要他加入我的麾下,我有足够的时间来调教他的战斗技艺,啊啊,这个调教的过程也让人感到心痒难耐啊,我的古~坦~达~”
闻言,站在更靠外位置眉清目秀的近卫队成员们打了个寒战。
“高兴吧,除了脸以外一无是处的你们,接下来会在我的训练下成为康纳奇最优秀也最华丽的战士。”
这是他们的主人在与他们第一次见面时所说的话,那个人当时脸上温和的微笑甚至让胆子大的家伙吹起了口哨。
毕竟,在崇尚威武雄壮的军队里,长相柔美甚至有媚态的麦德卜怎么看都不像是个了不起的战士,如果他是个女性也就罢了,然而偏偏他是个男的。
娘娘腔可是个贬义词,尤其是在军队里。
然而就是这样娘娘腔的一个人,把被选入近卫队的一百人全部打倒在地,自己却连一滴汗都没有流下。
“哈,现在你们应该意识到,自己除了脸以外一无是处的这个事实了吧?”
他这样说道,一把拉起一开始吹口哨声音最大的那个刺头,钢青色的双眼紧紧盯着那人青白色的脸。
有人羞耻的低下了头,也有人挣扎着直起身子,再度向他挥出拳头。
被录取进入近卫队的,是那十七个挣扎着再度挥出拳头的人。
“聚集在一起而静待屠杀到来的,终究是无能之人。”
他冷淡的评价那些失去了勇气的被淘汰者。而被录取者们,在经历了绝对不能被称为轻松愉快的训练之后,现在就站在这里。
与在他们之后加入近卫队之中的俊美青年们一道。
“不过,为什么那几位近卫队领袖不需要经历我们这般的训练?”
曾有大胆的年轻近卫这样向他的主上提问了。
他的主人大笑着回答道:
“笨蛋,粗犷的人用华丽的技巧战斗这种事,你难道不会觉得不协调吗?”
——所以自己主上想要一个华丽的近卫领袖这种心情已经压抑不住了吗。
“主上。”
“我知道。”
麦德卜挥了挥手,打断了费伍德的话。
“对方用古坦达做饵,我又何其不是用自己做饵?”
他放下手中长枪,身后的随从如变戏法一样掏出来一把行军椅,服侍着主君坐下。
“何况,乌尔斯现在可没有多少可用的力量,苏尔泰那头老狮子野心很大,但是乌尔斯撑不起他的野心。”
康纳奇的王坐在那里,睥睨着乌尔斯的方向。
“主上是指他想要挑战王座这件事吗?”
侍立在一旁的费伍德一边关注着战场中的局势,一边作为一个合格的捧哏接过话头。
“哼,他连自己领地内的感染者都搞不定。瞻前顾后,疑神疑鬼。古坦达给这种人卖命真是埋没了。”
麦德卜低声笑道,似睁似合的眼中却看不到丝毫笑意。
“大部分的武装力量还要在城内维持对感染者的防备,这样的他哪有机会去挑战伦蒂尼姆王庭里的那个萨卡兹?只不过是痴心妄想而已,他擅长的不过是煽动服从他的那些蠢货,然后那些蠢货却连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都不清楚。”
“主上是指我们的使者死在伦蒂尼姆那件事吗?”
“还能是什么事?乌尔斯的使者在伦蒂尼姆被杀害这件事,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这是有心人试图让康纳奇之间乌尔斯冲突扩大化的行为。只有乌尔斯那群脑子里塞满肌肉的家伙才会急吼吼的喊着要复仇。”
他双眼无焦距的注视着远处,口中声音接近耳语。
“接下来康纳奇的使者也死了……这一步很多余。”
“多余?”
“没错,多余。除了让我提前确定这件事背后是有心人推动的以外毫无意义。多余到了我甚至怀疑是乌尔斯的那群蠢货进行的报复。”
“那么,乌尔斯的使者之死……”
“费伍德,我似乎对你太宽容了啊。”
麦德卜扭头,钢青色的眼睛平淡地盯着卡特斯术士。
“在下逾越了。”费伍德一瞬间冷汗淋漓,低下了自己的头颅。
“呵。”
他听到自己的主君在冷笑。
“我还没无能到连自己的手下都把控不住,而且,如果想要打乌尔斯,我也不需要这种无趣的理由,康纳奇和乌尔斯之间近千年的恩仇也不需要这种无趣的理由来引发一场冲突。”
麦德卜换了个姿势,重新将目光投入场中的激烈战斗。
“站在幕后的人,太过自以为是了。既然他想要看一把火,那我就把火烧大,烧到他面前,无论这个人是谁,都要明白一件事——
“我的人,没有那么好暗杀的。”
坐在椅子上的瓦伊凡,声音冷淡,却让听到的人都感受到他掩饰在平静之下的愤怒。
正当费伍德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他看到自己主君的脸上露出了奇妙的笑容。
“这还真是令人意外,那头傲慢的老狮子居然也会主动低下头颅吗?”
他竖起两指,夹住一根箭矢,顺着箭矢飞来的方向,在那树林中,一个纤细的库兰塔女弓手进入他的视野。
“乌尔斯的援军是黑钢国际的佣兵?有点意思……”
随手把箭矢丢到一旁,麦德卜抚摸着自己的下巴。
“主上!”
“不要一惊一乍的,我没事。”康纳奇的王对自己手下的过度反应有些不满,“有时间在这里叫唤,还不如带人去阻止对方,给你两个小队,别让我失望。”
“是,绝不辱命。”费伍德躬身行礼,随后高喝下令,“第四、第五小队,跟我走!”
沉默的近卫们用武器敲打着自己的盔甲,跟随着高大的卡特斯冲了出去。
率先与他们接触的,是一杆泛着红光的奇异长枪,持枪者是一个身材娇小的红发少女,但是从那杆长枪上传来的力气大到完全不像是应该在这样一个瘦小少女身上存在的。
宛若音槌敲击般的声音在战场上响起,一个又一个近卫被少女击飞,却又灵巧的冲了上去。
“风啊!”
绿色的光芒缠绕在激射而来的箭矢上,击穿了他们身上的庇护法术,与厚实的装甲。
第一队五名近卫闷哼了一声,向后退去,接下来的近卫身上缠绕在更浓郁的庇护法术,推进战线。
这一次,袭来的弓矢飞行轨迹产生了扭曲,在接触到近卫的一瞬间被弹飞。
“第一下的确是精彩的一击。”
高举法杖的费伍德冷哼道,双眼紧盯着远处的女弓手。
“但是接下来,我不会让你击穿我的庇护法术的。”
“别太自信喵?”
从树上传来了一个有些俏皮的声音,他抬头,却除了黑色的雾气之外什么都没有看到。
意识到危险的他急忙举起法杖,挡住了从下方急袭而来的爪击。
那是一个橘黄色短发的菲林少女,此时如炸毛猫咪一般的她手上的漆黑利爪可完全谈不上可爱两字。
“离、离我远点!”
他听到那孩子的喝声甚至感到有些滑稽,刚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却脸色一变,法杖猛地一推让她向后飞出。
“太大意可不行哦~”
从黑雾中飞出的法术攻击击打在他临时架起的法术护盾上,激起星点的涟漪。
“原来如此。”费伍德看了一眼自己法杖上被法术烧灼过一般的痕迹,点了点头,“也就是说,我的对手,是你们两个吗?”
“喵?”
“嗯,不显出自己的真身也可以。”
他笑了笑,挥手释放闪光术,黑色的雾气如同冰雪消融一般被白光驱散,让他看到了站在树上的那个菲林术士:她面色如常,仿佛已经预料到这一切,手中的法术书悬空展开,双眸红光大盛。
“还真是美丽的法术。”
费伍德赞美道。
“那么,让我见识一下,黑钢国际的佣兵们究竟有什么手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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