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貪戀
齊天聞言，輕輕地嗤笑了一聲。
如來見狀，有些微微的不解，他輕輕的挑了挑眉，隨後看向了齊天，開口問道：
“你笑什麽？”
“如何比不上？”
齊天淡淡的開口問道。
“本尊覺得，這桃花林，不亞於你的那些個蓮花座。”
齊天淡淡的開口說著。
的確，那些蓮花座，雖然是佛界僅有的東西，當真是舉世無雙，可是在他看來，縱使有一千個那樣的蓮花座，也比不上他這一棵桃花樹。
“本座就是那個意思。”
如來忽然有些莫名奇妙的開口說道。
齊天聞言，微微轉了轉頭，看向了如來，沒有開口說話。
“本座的意思，是那蓮花座，當真是比不得這桃林的。”
齊天聞言，皺了皺眉，有些微微的詫異。
微微頓了頓，齊天才又微微勾了勾唇角，似乎是在笑，隨後，便轉過頭去看向了如來，淡淡的開口道：
“難得。”
如來聽聞，起轉頭看向了齊天，有些不解，他眉頭皺了皺，便開口問道：
“什麽難得？”
齊天將目光放到了半空之中，像是在看著什麽，又像是在想著什麽，可是如來知道，他沒有看，也沒有想，齊天他什麽都沒有做。
“難得啊，你會承認本尊這裏的東西。”
齊天依舊是看著半空中，輕輕的歎息了一聲，緊接著說道。
如來聞言，本想開口回答，卻不知怎的，一時之間，竟不知說些什麽，便在刹那間愣住了。
倒不是在愣，自己為何會承認齊天的東西，而是在想他為何，為何會覺得，是比不上的。
縱使這桃林美的芬芳，美的動人，可是他一直以來，最鍾愛的，不就是自己的那些個蓮花座嗎？
除了蓮花座，他曾以為，什麽其他的花類，都入不了他的眼。
可是現在，他竟然真的覺得，齊天這桃花林，當真是世間絕無僅有的，當真是，勝過了他的蓮花座。
刹那間的芳華，讓他有些微微的黯然。
“你變了。”
齊天淡淡的開口說道。
如來聞言，猛地回過神來，看向了齊天，可是卻發現，齊天仍舊是半仰著頭，看著那虛空。
“哪裏變了？”
如來扭過頭，看著齊天看著的地方，那是一片朦朧的地方，有些嫋娜的感覺，有些微軟的觸感。
讓人想要容易沉淪。
如來微微閉了閉雙眸，開口問道。
齊天聽聞，沒有立刻說話，而是淡淡的，仍舊是一動不動的看著那虛空，過了半晌，才終於開了口：
“本尊記得，你曾說過一句話。”
沒有直接回答如來的問題，齊天淡淡的開口說道。
“什麽？”
如來有些詫異的開口問道。
他曾說過很多話，齊天說的，是哪一句？
他忽然就很好奇，齊天想說哪一句。
“你說，縱使是這萬千紅塵加起來，不敵你蓮花座上的一滴晨露。”
齊天淡漠的說著，隨後，便將目光從這虛空之中收回來，看向了如來。
如來聞言，一瞬間的愣在了那裏。
他曾說過這樣的話嗎？
那種語調，那種狂傲，卻是是他說的不錯。
可是為何，他現在竟然覺得，並非是那樣的呢？
曾經，那該是曾經的曾經了。
他還年少輕狂的時候，不知天高地厚而出口的狂言，著實讓他有些無奈。
“當初年少。”
如來淡淡的回答道。
齊天聞言，輕輕開口，哂笑了一聲。
“你如來，還有年少的時候？”
齊天有些調侃的開口問道。
“那是自然。”
如來聞言，微微挑了挑眉，隨後很認真的回答道。
不知怎的，齊天就覺得有些奇怪。
他微微的皺了皺眉。
他總覺得，這樣的如來，似乎比沒有蘇醒時候的如來，多了些傻氣。
說白了，曾經的如來，從不會這樣認真的同自己說話。
他們兩個之間，多的是緘默不語，心照不宣，而不是如今這樣，互相調侃。
“話說，本座也有些奇怪。”
如來忽然開口，打斷了齊天的沉思。
“奇怪什麽？”
齊天淡淡的開口問道。
“為何本座，會覺得這桃林好呢？”
如來抬眸，看向了麵前的桃林，有些沉思的看著，不知在想些什麽。
“本尊的東西，自然都是好的。”
齊天淡淡的回答道。
“去你的。”
如來開口輕蔑的瞅了齊天一眼，隨後，便不再理他。
如來覺得有些怪怪的。
像是心底之中，少了什麽東西，空落落的，讓他想要一刻不停的去想些別的事情，來彌補此處的空落感。
所以，他現在就有一種很想要說話的衝動。
可是就算是說話，他也覺得，心中那種空落的感覺，絲毫沒有減少，反倒是無限的放大放大，在他的腦海眼前，讓他無法忽略。
“本座是不是丟了什麽東西？”
如來不然看向了齊天，開口問道。
“丟了什麽？”
齊天有些不解的看著如來，開口問道。
他沒有想到，如來竟然忽問出這種問題。
“本座若是知道丟了什麽，還會問你？”
如來有些無語的看著齊天，開口說道。
這猴子莫不是個傻子？
“你怎麽了？”
齊天聞言，眸光變得有些嚴肅。
他認真的看著如來開口問道。
“沒什麽。”
如來淡淡的開口說道，隨後，微微低了低頭，沉默了片刻，才又重新抬起頭，看著齊天，開口道：
“隻是覺得，有些空落落的感覺，像是丟了什麽似的，有些難受。”
齊天聞言，忍不住皺了皺眉。
這樣的話，他曾在另外的一個人口中，同樣聽到過。
那人……是鳴若。
齊天有些嚴肅的轉過頭，看著如來。
許久許久，都沒有開口說話。
他忽然明白了些什麽。
這……該是六耳的方法吧。
他從這個世界上消失，從此之後，都隻能待在那暗無天日的昆侖山之中。
所以，他選擇，讓他身邊的這兩個人，同樣都忘記他，開始一段新的生活。
這樣，既成全了他們，也讓他們，免受相思之苦。
想到這裏，齊天忽然低了低頭。
他忽然就有些難受。
若是有一日，他也消失了，到時候，風玄怕是也會很難過的吧。
若是這樣，那讓風玄，忘記自己，或許就是一個很好的選擇了吧。
想到這裏，齊天微微的歎了一口氣。
見齊天如此，如來有些不解，張了張口，如來想要問些什麽，可是話到了嘴邊，他卻不知要如何開口，也不知，是要問些什麽。
既然如此，如來索性閉上了嘴，沒有再繼續開口，轉而看向了麵前的桃花林。
既然齊天不說，那他便不問。
到了該說的時候，自然就說了。
如來淡淡的想著，便看著麵前的那一片桃林出神。
忽然，一道微風吹過來，吹過了這桃花林，竟然送來了陣陣的桃花香。
如來有些驚訝的坐直了身子，看著眼前的桃花林。
一片桃花，順著清風的方向，向著如來飄過來。
如來伸出手，那花瓣，便恰好的落到了如來掌心之中。
輕柔的觸感，就在這一刻，襲擊了如來的心髒，讓他忽然心跳加速了起來。
他恍然有些明白了。
明白他為何會覺得，這桃林，比他的那蓮花座，好上了那麽多。
蓮花座縱使完美，縱使獨一無二，可卻……終究是死物。
死物再美，也比不得活物的靈動生姿。
曼妙飄遠，怡人心神。
“且雖本尊去個地方。”
如來正盯著麵前的桃林出神，便聽到了齊天的聲音，忽然響起在了耳畔。
“何處？”
如來有些詫異的看著齊天，開口問道。
“昆侖。”
齊天淡淡的開口說道。
隨後，便不顧如來，兀自站起身來。
“去那裏做什麽。”
如來有些不解的開口問道。
可是縱使是不解，如來卻仍舊是很配合的站了起來，跟隨著齊天向前走了兩步。
“跟著就是。”
齊天淡淡的聲音傳入了如來耳中，讓如來立刻噤了聲。
不知為何，他竟然一時之間，想不起如何去反駁。
也便隻能乖乖的跟著齊天，朝著昆侖之巔飛去。
齊天和如來本就法力高強，從花果山到那昆侖，也不過是數十步便到了的地方。
“來這裏做什麽？”
如來轉了個圈兒，看了看周圍，有些不解的開口問道。
齊天沒有講話，隻是淡淡的看著麵前。
這不是昆侖之巔，而是昆侖山腳。
他帶如來來這裏，不過是想讓某個人，好好的看一看。
齊天沒有說話，也沒有動，隻是淡淡的站在那裏。
如來見齊天沒有回答，倒也沒有多問，他兀自站在那兒，看著山腳一顆小草，獨獨的發呆。
海枯石爛，滄海桑田。
當年，他曾因為無愛，而成了這佛，可是如今，他卻不知為何，竟莫名的想要逃離。
逃離那個無愛的地方。
如來看著山腳那一顆不知名的小草，竟然莫名的有些難過。
紅塵雖僅有十丈，可卻偏偏能夠困住這芸芸眾生，讓任躲不過這苦。
如來卻忽然覺得，若是那樣，倒也不苦。
這是如來第一次，萌生了一絲，貪戀紅塵的滋味。
從齊天的桃花林開始，到這如今，昆侖山腳的一顆不知名的小草。
原來生命的美麗，竟然是如此的讓人心動。
如來忽然就明白，辯機為何寧可灰飛煙滅，都不願再回那佛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