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又相見

  不出意外的，六耳進入那山洞之後，便看到了意料之中的一個有一個的無底深淵。


  這是那個藤樹妖的山洞。


  六耳微微皺了皺眉，在淺陌的記憶之中，竟然也有關於這個山洞的記憶嗎？

  那為何，鳴若卻說，他從不知道，還有六耳所言的那個山洞呢？


  難道，淺陌並沒有同鳴若說過這個事情嗎？


  六耳微微皺了皺眉，隨後便繼續向裏麵走去。


  一絲微光，淡淡的映入了六耳的視線。


  六耳皺了皺眉，那是……藤樹妖？


  可是為何，會有淡淡的說話聲傳來呢？


  六耳輕輕的吸了一口氣，隨後抬步向前走去。


  逐漸走著，那談話的聲音竟然漸漸的變得清晰了許多。


  六耳顰了顰眉，這聲音，為何這麽熟悉？


  一道蒼老的男聲，夾雜著些許的悲哀，淡淡的道：“你本就不該如此。”


  “我不甘心！”有些尖銳的聲音在那蒼老的聲音之後響起，讓六耳聞言，不由得眉頭一皺。


  雖然有些尖銳的失了原本的聲線，但是六耳卻聽得清楚，這是淺陌的聲音。


  原來淺陌，同這藤樹妖，是認識的？

  六耳有些微微的詫異，隨後繼續抬步，向裏麵走去。


  剛拐過一塊石壁，六耳便看見一道嫋娜的身影，正背對著他，站立在那裏。


  輕輕淺淺，那是淺陌。


  六耳向前走了一步，卻忽然不小心踩到了一根樹枝，哢嚓一聲脆響，嚇了他一跳。


  他猛地頓住了腳步，有些微微擔憂的抬起頭，想要看一下，淺陌和藤樹妖的反應。


  然而待到他抬起頭，卻並沒有發現淺陌和藤樹妖有什麽反應。


  有些微微的不解，六耳又繼續抬頭看向了二人。


  “執念太深，終成惡果。”


  藤樹妖蒼老的聲音傳到六耳耳中，讓他忍不住心底起了一絲的波瀾。


  執念太深……這句話，涵蓋了多少人呢？

  六耳看著那藤樹妖，有些莫名的心中一震。


  之前在他很小的時候，雖然被這藤樹妖抓起來過，可是卻並沒有見過藤樹妖的真正麵孔，但是現在，當他仰頭的一瞬間，看到直直的聳立著的藤蔓，他忽然心生了一絲的敬仰。


  他也忽然就相信了，藤樹妖之前所說的那件事。


  他並非一開始就是藤樹妖，而是因為某些機緣，所以才有了如今的這個樣子。


  藤樹妖的身上，有著尋常妖類所沒有的東西。


  “我不服！憑什麽？！明明是我先遇到的主人，明明我對他一片真心！”淺陌有些微微的激動，看著麵前的藤樹妖開口說道。


  “你不該動用通靈眼，去窺視那孩子的命格。”藤樹妖沒有理會淺陌歇斯底裏的怒吼，依舊是淡淡的開口說道。


  “我有何錯？！”淺陌有些微微的不服氣，開口質問道：“我用我的通靈眼，我看到的也沒有多言，為何會有錯？！”


  那老藤樹聽聞，微微的歎了一口氣，隨後道：“你會影響這孩子的命格。”


  六耳聞言，微微的皺了皺眉，影響自己的命格嗎？

  若是，曾經淺陌沒有做出這樣的事情，那自己，現在就不會發生這麽多的事情了嗎？


  現在，或許，就不會遇見這些人，有這種境地，也不會遇見……主人了吧。


  六耳微微的抿了抿嘴角，隨後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說這麽多有什麽用處呢？


  無論如何，都已經到了如今的地步了。


  六耳微微的抬手，揉了揉太陽穴。


  “若是沒有發生這件事情，那孩子，該有一個好的結局。”老藤樹淡淡的開口，沒有繼續理會淺陌的發瘋：“你回去吧。”


  淺陌聞言，有些微微的怒氣，她拂了拂衣袖。


  頓了頓，才開口道：“虧得你我都出自仙家……”


  那老藤樹聽聞淺陌的話，沒有開口說話，隻是淡淡的，沒有什麽動作，也沒有說什麽話。


  “你當真不幫我？”淺陌看到老藤樹沒有反應，繼續開口問道。


  那老藤樹依舊是沒有講話，隻是緘默不語。


  淺陌有些微微的無奈，隨後，低著頭，歎了一口氣。


  “那我便親自動手。”淺陌有些堅定的，忽然抬起頭，看向了藤樹妖。


  “天道有輪回。你若是不怕，老夫我也無可奈何。”老藤樹帶著無盡的悲涼，開口說道。


  淺陌有些微微的怒氣，可是她又不知如何開口去說。隻是冷哼了一聲，便拂袖離去。


  “自此之後，你便不要入我這洞口了，免得那人發現。再者，老夫也到了時日了，該要離去了。”那淺陌向前走著，老藤樹在後麵，淡淡的開口說道。


  隨後，不顧淺陌的反應，便兀自的將周圍的藤蔓，都逐漸的伸展開來。


  一聲蒼老的歎息，傳入了六耳的耳中，他恍然發現，這藤樹的枝蔓，竟然有很多，都變得枯黃了。


  有些微微擔憂的皺了皺眉，不知為何，對眼前的這個隻是在很久之前見過一麵的老樹妖，他竟然莫名的，有一種淡淡的親近之感。


  或許是因為年幼之時，他用藤蔓將自己纏住了，免得自己落入那無數的無底洞之中。所以在他心中，便對這個帶著神秘色彩的藤樹妖，有著莫名的好感。


  六耳緩緩的走上前去，走到藤樹妖的枝蔓的前麵，緩緩的抬起手，撫摸上了藤樹妖的枝蔓。


  刹那間，一道精光竟然在二人的交界處閃現了一下，六耳忽然覺得，自己的腦袋，像是被什麽擊中了一般，嗡的頓了一下。


  大腦有一瞬間的停滯，六耳晃了晃腦袋，才有看清了眼前的藤樹妖。


  這是怎麽了？

  方才……是怎麽回事？


  六耳抬了抬頭，看向了麵前的藤樹妖，有些微微的不解，但是卻不知該如何去探究。


  按照之前，他不小心踩到了枝杈發出聲音，但是卻沒有被藤樹妖和淺陌發現，他有些探測出，因為自己是用意識進入了淺陌的記憶，所以對於他們，應該是看不到自己的。


  但是現在是怎麽回事？


  在自己觸摸到這個枝蔓的時候，竟然會起反應呢？

  六耳有些疑惑的抬起了頭，看向了藤樹妖，卻忽然發現，藤樹妖像是有什麽感覺似的，竟然輕輕的搖晃起了他的枝蔓。


  他……莫不是感應到了自己？


  “真作假時假亦真。”


  一道聲音，忽然傳入了六耳耳中，讓六耳一瞬間，有些沒有反映過來。


  這是誰在講話？


  藤樹妖嗎？


  “你能確定，現在是在夢境之中，還是現實之中嗎？”


  那道聲音又一次的響起，讓六耳又愣了愣。


  這不是藤樹妖的聲音。


  藤樹妖的聲音，該是滄桑的，帶著無盡的悲涼。


  可是如今現在的聲音，卻是硬朗的，有著剛勁的感覺。


  “你是誰？”


  六耳忍不住開口問道。


  聽聞六耳的問題，那聲音卻沒有再開口繼續說些什麽。


  六耳忍不住深鎖了眉頭。


  這人……不想要回答嗎？

  就在六耳糾結的時候，那道剛勁的聲音，又一次響了起來。


  “我就是我啊。”


  六耳：“……”


  他竟無言以對。


  “我喚作共工。”那聲音帶著些許的笑意開口道：“小猴子，你我也算是有緣，可是你卻不屬於這裏。你我該是有緣，故而有了如今的相遇。”


  那自稱是共工的人，兀自說著一些六耳並不是很明白的話。


  六耳皺了皺眉，卻沒有打斷他的話

  “夢境，你真的就以為，隻是單純的夢境嗎？”共工又繼續開口，對六耳說道。


  六耳更是莫名了，可是縱然是不解，他也沒有開口詢問。


  他知道，有的時候，即便是自己問了。或許也是得不到相應的回答。


  倒不如保持緘默，自己去揭開真相的麵紗。


  “點到為止，你想要的，就在我的話語之中。”


  就在六耳本來以為，共工會繼續說下去的時候，那人竟然兀自的結束了這對話，還未等六耳說些什麽，那聲音又繼續響了起來：“苟存了這麽多年，老夫也知足了。能遇見你，倒是意料之外。如此，小猴子，你好自為之，老夫先走一步。”


  話音剛落地，六耳還沒有來得及說什麽，便看到，自己眼前的藤樹枝蔓，竟然在一瞬間，全部變黃變枯萎。


  有些微微愣住的皺了皺眉，六耳又一次抬手，撫摸上了那枯黃的枝蔓。


  這一次，再沒有那道閃光出現。


  六耳微微不解的看著枝蔓，忽然覺得，腦海之中，有一塊什麽東西，忽然之間，拚湊到了一起。


  那個自稱是共工的人，在最後走的時候，他用了一個稱謂。


  他說——老夫。


  那藤樹妖，不是也自稱老夫嗎？

  而且，那共工還說同自己有緣，當時他還在想，他們不過第一次相見，能有什麽緣。


  可是，若是那共工，比那時藤樹妖的話……


  六耳不禁又將目光放到了眼前的枝蔓上。


  那共工說他先走一步的時候，這藤樹的枝蔓，也是在一瞬間，都瞬間變得枯黃了。


  所以……


  六耳忽然有些釋然的歎了一口氣。


  他能在走的時候，看開這麽多的事情，倒也是好事。


  至於他所說的讓自己好自為之。這或許，並不能僅僅受他自己的控製。


  那他所說的話……


  六耳皺了皺眉。


  夢境之中，還能有什麽呢？


  夢境之中，難道……也有什麽真實的東西？


  六耳忽然就覺得猛烈的，他有些眩暈的感覺。


  微微晃了晃腦袋，可是那道眩暈的感覺卻並沒有消失。


  六耳扶著牆壁緩緩坐到了地上，眼前的這一切，都在恍惚之間慢慢的消失，他有些不知，自己身處何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