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以命換命
紅衣看著齊天剛毅的側臉，心中不覺有些隱隱的鈍痛。
凝聚魂魄，自古以來，便是十凝九敗。
成功的幾率真的太低太低了。齊天他就真的願意，冒這樣的險？
其實紅衣一開始的時候，並不想要阻止齊天，那個時候他就是覺得，幫助齊天完成他想要做的事情，他應該會很開心的。
可是他之前因為能力透支而沉睡的時候，其實那時候並非是沉睡，而就隻是被困在琉璃球裏恢複能力而已，思想還是清晰的。那時閑來無事，他便慢慢的對琉璃球裏記載的事情都看了個遍，待看到其中記載的凝聚魂魄的時候，因為齊天的關係，他便認真的看了看。
可是這一看，便瞬間澆了他一盆冷水。
那琉璃球的記錄裏，赫然寫著八個大字。
欲凝其魂，以命換命。
以命換命？！
也就是說，若是齊天想要將風玄的魂魄凝聚，就要用他自己的性命，來換取風玄的性命嗎？
紅衣想到這裏，不禁打了個寒顫，按照他對齊天的了解，這種以命換命的事情，他必定是做得出來的。
若是真的到了那一日，他又該如何麵對？紅衣咬了咬唇，他想，若是真的到了那一天，他必定會阻止齊天。
與其那個時候阻止，倒不如趁早鏟斷齊天的念頭。
紅衣抬頭，看向了神色清淡的齊天。
午夜夢回常見君，鮮衣怒馬少年時。
“大聖，那風玄究竟哪裏好，配得上你這麽對他？你連他心裏的人是不是你你都不清楚，你連他醒來之後是否會怪你你都沒把握，你究竟是哪裏來的勇氣，去費盡心思的尋他？若是有朝一日，那風玄想要要了你的性命，你會如何處置？”紅衣深吸了一口氣，沒有理會六耳勸說的眼神，看著齊天開口說道。
齊天有些微微驚訝的看著紅衣，這紅衣雖說有些放肆，可是終歸隻是鬧著玩兒的，今日為何，如此的……沒有分寸？
六耳有些擔憂的看著齊天，生怕他會做出什麽衝動的事情，畢竟當初，風玄還是金蟬子的時候，是真的對著大聖揮劍相向的，想來，大聖也一直對這件事情耿耿於懷吧，所以一直以來，他們都對這件事情避之不及，可是紅衣今日，為何要逆撫龍鱗呢？
況且，若是他隻是胡言亂語也就罷了，他所問的那些問題，大聖，應該也很擔心吧，隻是他們都心知肚明，卻心照不宣罷了。
“紅衣。”齊天開口，輕輕喚了一聲，語氣清淺之中帶著淡漠，但也有著絲絲的溫暖，可是不知為何，紅衣一瞬間，便覺得像是置身寒冰之中，凍徹骨髓。
他似乎忘了，齊天在如今這有情之前，曾是一個逆天的無情存在。
他忽然有些害怕了。
紅衣有些微微膽怯的，抬頭看向了齊天，卻發現，齊天竟然在看著遠方出神。
他猛然間就覺得，自己很悲哀。
費了那麽多的心思，都無法靠近眼前的這個男子。
“大聖，紅衣他……”
“趕路吧。”
六耳本想開口替紅衣求情，沒成想，齊天竟然打斷了他的話，仿若是忘記了紅衣方才的冒犯一般，沒有一絲的情感波瀾的開口說道。
紅衣頓了頓，看向了六耳，六耳搖了搖頭。
齊天沒有理會他們二人的動作，兀自向前方走去。
“風玄在大聖心中的地位，你又不是不知，為何如此冒犯？”待到與齊天拉開了一些距離之後，六耳有些心有餘悸的對紅衣說道。
還好大聖沒有與紅衣計較，若是大聖真的追究起來，恐怕……
“我……”紅衣喃喃的開口，卻不知如何繼續說下去，方才，他也不知是怎麽了，就是覺得，很替齊天感到不值，當年那樣的一個桀驁不羈的存在，如今，竟然為了那樣一個還不知是否愛自己的男人而學會了忍氣吞聲，學會了溫言相對，他就猛然間覺得，齊天，很讓人心疼。
“往後莫要如此了。”六耳歎了口氣，看著紅衣開口說道：“大聖的決定，旁人向來是左右不了的。你我，不過就隻是過客，不會再是別的。待到尋到了風玄，你我，再不會經過大聖的生活。”
紅衣淡淡的聽著，口中莫名的泛起了一絲的苦澀，心中止不住的錐心疼痛。
就隻是過客……
再不會經過他的生活……
六耳的話在紅衣的耳邊環繞著，他忽然有種不甘心的感覺。
他不願，隻是經過齊天的人生……
念頭一出，紅衣猛地有些心驚，看了看六耳，見他還在盯著自己看，便有些敷衍的點了點頭。六耳見他點頭，便以為他想通了，轉身跟上了飛在前方的齊天。
紅衣遠遠的落在後麵，看著前方齊天的身影出神，他按捺住想要跟上的衝動，漸漸地看著齊天的身影，緩緩的縮小成一個小點兒，之至再也看不見。
有些頹廢的，紅衣緩緩蹲下了身子。
沉睡的時候，他猛然間，記起了一些事情。
一些……關於齊天的事情。
“小猴子，你好小啊，你怎麽會在這裏啊？”一道清潤的聲音響起，小猴子抬頭一看，一襲紅衣及地的小正太正歪著腦袋看著自己。
“我不知道。”小猴子有些膽怯的低下頭，不敢看麵前張揚的小男孩兒。
“那你叫什麽啊？”小男孩兒繼續開口問道。
小猴子想了想，又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小男孩兒抬手，撫摸上了小猴子帶著泥巴的毛發，原本白白的毛發，不知為何，竟然變得髒兮兮的，不僅如此，還有一些血塊硬在了一起，小猴子身上斑駁著一塊一塊清晰的傷口。
“你怎麽受傷了？”小男孩兒有些微微皺起了眉頭，帶著一絲心疼的開口問道。
似乎是孩子的世界裏，萬事皆有可能，他甚至沒有懷疑，為何這樣的一隻小小的巴掌大小的白色猴子，竟然聽得懂他的話。
小猴子依舊是搖了搖他小小的腦袋：“我不知道。”
小男孩兒有些微微的不悅，似乎眼前的這個小猴子，並不喜歡怎麽講話。但是他還是有些鍥而不舍的開口問道：
“你的家人呢？”
出乎意料的，那小猴子竟然沒有搖頭，一雙墨寶石一般的雙眼眨了眨，慢慢的，竟然充盈了一股霧氣。
“他……他不要我了。”小猴子有些難過的啜泣道。
明明還是不懂事的年紀，不知為何，小男孩兒就覺得，心裏悶悶的，很是難過。
但是畢竟是小孩子，他思索了一下，隨即便開心的笑了起來：“你既然什麽都不知道，那你就叫不知道好了。既然你的家人不要你了，那我要你啊，你跟著我吧。”
小男孩兒一邊說著，一邊撫摸著小猴子的小尾巴。
可是，小猴子像是有些不開心的，埋下頭不去理他。
“我叫紅衣。”小男孩兒見小猴子不理自己，便伸出手來戳了戳小猴子的小腦袋，一邊戳著，一邊說著：“你既然受傷了，那我幫你療傷吧。我手藝很好的哦~”
帶著些得意的語氣，紅衣開口說道。
幼年的紅衣伸出手，微微的凝力，想要幫小猴子治傷，可是卻忽然之間，覺得腦袋暈暈的，一記沉悶的聲音猛地響起，震得耳邊生疼：
“琉璃球裏孕育出的小仙靈罷了，還沒長大，倒是能亂跑。”
紅衣抬起頭，想要看看是誰在講話，可是那昏沉之感越來越重，還沒等他回過頭，便直直的倒了下去。
“還是回那琉璃球裏，修煉個千八百年再出來吧。”那道聲音又一次響起，紅衣的眼皮越來越沉，意識越來越模糊……
最後，紅衣有些無力抵抗的閉上了雙眼。
他記得，他昏過去最後的一道聲音，便是那隻白色的小猴子所發出的有些弱弱的，有些清脆的聲響。那小猴子叫道：“紅衣。”
紅衣微微縮了縮，當時一開始的時候，他並不知道，這隻白色的小猴子是誰，後來，他便開始在琉璃球的記載裏胡亂的翻看著，便也找到了關於白色猴子的記載。
自古以來，白色的小猴子，共隻有兩隻，一個是五百年前，被如來收養的六耳，另外一個，便是曾經大鬧天宮的齊天大聖。
當時紅衣還小的時候，相比如今，早已經是不知幾千年之前了，所以那隻白色的小猴子，定然不是六耳，所以，那個，該是齊天。
不得不說，知道真相的時候，紅衣是震驚的。
他沒有想過，曾經隻是一麵之緣的一隻小猴子，時隔幾千年，竟然會在此遇到，而且，再次相遇的時候，那隻渾身是傷的軟軟的小猴子，竟然會成為這種傲世的存在。
紅衣忽然就萌生了一種強烈的占有欲。
當年，若不是那一道聲音，齊天，也不會遇到風玄吧。
而他們，也定不會是這樣的一種關係。
紅衣心中泛起了一股漫漫的酸意，世事無常，誰人料得到。
若非是能力透支而沉睡，或許這段記憶，還需要等很久很久，他才會想起。又或許，這一生都記不起了。
上天真殘忍，將他從自己身邊帶走，卻偏偏又要讓自己回憶起。
若是就此忘記，該是多好。
可是，紅衣皺了皺眉，他發現，齊天似乎，同樣的沒有那段記憶。
紅衣回憶起了當初一開始，在涇河水府裏初次相遇的時候，齊天看自己的眼神，完全就是陌生的。
他為何，也會失去記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