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精衛
就在紅衣還在不解的時候,手中的水晶盒子忽然散發出了一道光芒,紅衣抓緊盒子,將其舉了起來,方便齊天看到。
齊天饒有興趣的看著水晶盒子,有些意味的笑了笑。
仔細看便能發現,那道光芒,不是盒子發出來的,而是那隻小魚發出來的。
而且,如果再仔細一點,就會看出來,那道光芒,是從那條小魚的眼睛裏透出來的。
還真的是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啊,齊天在心裏默默的感歎了一下,這什麽時候,魚的眼睛都能發光了?
齊天與紅衣對視了一眼,二人皆從彼此眼中,看到了饒有趣味的神色。
而隨著那道光芒的出現,剛才還在不停地忽閃著翅膀的綠鳥也是漸漸的止住了動作,慢慢的變得安靜下來。
過了一會兒,那道光芒才緩緩消散。
一切又重新回到了原本安靜時候的樣子。
“大聖,這是怎麽回事?”紅衣有些不解的看向齊天問到。
齊天輕輕的搖了搖頭。
不過,雖說不知是怎麽回事,但是他總覺得,這件事情,會很有趣。
齊天沒有再去看綠鳥,而是將目光轉向了那隻會發光的小破魚身上。
從始至終,似乎所有的事情,都與這隻魚分不開幹係。
似乎是感受到了齊天的目光和所想,那水晶盒子裏的小魚在盒子裏微微晃了一下尾巴,隨後繞著盒子轉了一圈兒。
齊天有些麵無表情的看著那隻魚,隨後又看向紅衣。
不知在想些什麽。
被盯著的紅衣隻覺得有些危險的感覺,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顫。
“將它拿出來。”齊天淡淡的開口說著,看不出一絲的表情。
紅衣呆愣了一下,有些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看著齊天。
大聖說什麽?
將魚拿出來?
這也太掉價了吧?
他堂堂的琉璃球仙靈,怎麽能做這麽沒麵子的事情呢?
“大聖,這……要我來?”紅衣抱著一絲的僥幸開口問到。
萬一是自己聽錯了呢?
可就在這僥幸心理的下一刻,紅衣又一次無語了。
因為他看到了齊天微微點了一下頭。
紅衣有種想哭的衝動。
伸手撈魚,是不是太不雅觀,太不符合他高冷的氣質了?
“能直接砸碎盒子嗎?”紅衣想了想,又問道。直接將盒子打碎,雖說也並不是什麽上檔次的事情,但是總好過伸手將其撈出吧。
“若是你能保證,盒子碎了,那魚跑不掉的話。”齊天麵無表情的簡短的說著。
紅衣聽罷,才微微恍然了一下。
難怪他總覺得,這魚並非是那種什麽都不會做的生靈,但是卻被困在這盒子裏,委實讓人有些想不清楚。
但是現在,他才明白,原來這盒子上,加了大聖設置的禁製。
所以為了防止盒子碎了的一瞬間,那魚趁機逃跑,大聖才讓自己去將其捉出來。
但是,為何大聖不將禁製設置的更大一點呢?那樣難道不是更安全?
紅衣忽然有種被套路的感覺,總覺得被大聖戲弄欺負了是怎麽回事?
如此想著,紅衣又看向了齊天,卻在對方臉上看到了一絲輕淺的笑意。
果真……大聖是想整自己……
紅衣抬手撓了撓腦袋,他現在倒是不怕去將那魚撈出,他現在就想看看,若是自己一直不願,大聖會如何做?
畢竟適當的反抗還是要有的。
否則以後的日子,怎麽會有地位?
不過紅衣似乎忽略了,這麽久以來,他一直都是沒有地位的。
“你不做,難道要本尊做?”看到了紅衣自己在那兒若有所思的想著,齊天有些微微冷淡的說出口。
紅衣抬眼看了齊天一下,大聖怎麽又恢複這種冷淡的神色了?
有些無奈的歎了口氣,紅衣挽起衣袖,將手伸進了水晶盒子裏。
原本以為,大聖變得人情味兒了許多,可是現在看來,這完全要看大聖的心情啊。
想來,風玄一日不完全恢複,大聖就不可能真正開心吧。
希望,那天不遠。
想著的功夫,紅衣早就已經抓住了那條小魚,並將其拿了出來。
開始的時候,那小魚還在不停地掙紮著,紅衣立刻念力,施加了一些法術在手掌之中,隨後,那魚立刻便安靜了。
與此同時,那隻綠鳥看到這個場景,又立刻忽閃著翅膀衝將過來。
齊天隨手捏了一個咒,便將那隻綠鳥定在了那裏。
隨後,齊天看向了那隻小破魚。
那魚停止了掙紮,同樣的看著齊天,緩緩的,從眼角,劃過一滴淚珠。
一條會流淚的魚。
紅衣眼中閃過一絲錯愕,他倒還從未聽說,除了蛟人一族,還有別的魚類會流淚。
可是這魚的樣子,哪裏有點蛟人的樣子?
齊天看著那魚緩緩流淌著淚水,不禁微微皺了皺眉頭。
隨後,他有些若有所思的轉過頭,看向了那隻綠鳥。
頓了片刻,才緩緩開口,輕喚了一聲:
“精衛?
那綠鳥聽到這兩個字之後,瞬間呆滯一般,愣愣的看著齊天。
齊天恍然大悟,難怪一直以來,總覺得這隻綠鳥身上沒有妖類的氣息,反而帶著些仙氣。
況且它還擁有著非常的能力,仿佛與生俱來一般。
如此看來,當真是精衛沒錯了。
齊天心中有些微微的波瀾。
當年,他也是有聽說過精衛的。
玉帝當任前,堂堂的炎帝之女——精衛!
如今,竟然真的在這裏遇見了。
齊天不禁有些感歎。
當年,他也曾聽說過,炎帝之女,女娃,莫名消失。
眾天神竭盡全力的尋找炎帝的這個最小的女兒的下落,奈何都無功而返。
後來有人說,女娃早就已經死了,也有人說,女娃從未存在過。人們對她的印象,隻是一種記憶,如同海市蜃樓,觸摸不即。
一時之間,眾說紛紜。
但是卻始終沒有一個人,能夠給出一個準確的答複。
而由於炎帝的身份,也無人去仔細詢問,況且,炎帝一直以來對這件事都諱莫如深,自然也沒有人這麽沒有眼色,去繼續討論這件事情。
隻有在很偏僻很夜深人靜的時候,才會有仙人跟自己身邊親近的其他仙人說起這件事。
而往往也隻是感歎,曾經神界最愛笑的女仙,如今竟見不到蹤影。
隻有在一次宴會上,齊天當初還是魔王的時候,聽聞一隻黑龍說,女娃化作了一隻紋首,白喙,赤足的綠鳥,在發鳩山上生活。
當時齊天隻是付之一笑,畢竟對於當事人的父親炎帝都避之不及的事情,真相肯定沒有那麽容易打談到。
況且他對於這樣的事情,並沒有什麽興趣。
不過,這件事情,讓他略微有些興趣的是,他後來曾聽聞,那隻黑龍,是黃帝手下看守係囊的黑龍,恰逢他說完這件事情之後,便被黃帝處死,罪名是將其所看守的係囊交給了黃帝的兒子,鯀。
便以瀆職之罪,將其處死。
齊天當時隻覺得是那種荒謬的欲蓋彌彰,卻並未將其深思,加上原本性子裏,對這些所謂的神仙並無興趣,以至於轉身即忘。
現在忽然之中憶起,不知怎的,竟平添了幾許曆經滄桑之感。
而這時,齊天又恍然想起,那黑龍曾說過,精衛銜微木,將以填冥海。
精衛填海,卻是為何呢?
齊天定定的看著那隻有些錯愕的綠鳥,一時之間,五味雜陳。
曾是炎帝之女,享有無限榮華權力,至高無上的傲然存在,可是如今,竟在這種荒無人煙的地方填海?
是該說這般不幸,還是該說世事無常呢?
“你如何認得我?”那精衛沉思了半晌,方才開口問道。
畢竟如今已經是玉帝主宰,世事早已經曆經了千萬變化,能記得她的人,早已經不多了,而她麵前的這個邪魅卻絲毫不減冰霜的男子,竟然認出了自己。這麽多年來,她還是第一次,聽到一個不曾見過的人,喚過自己。
激動嗎?
激動。
說不激動,那是假的。
可是最初,卻是自己的選擇,她必須自己承受。
這些時日,她一直在回想,若是再給她一次機會,她會不會做同樣的選擇。
可是她猶豫了,她真的開始後悔,在這北冥之地,荒蕪生活了。
“你為何阻止本尊。”冷冷的聲音響起,打斷了精衛的回憶。
精衛緩緩忽閃著翅膀,慢慢的找了一個落腳的地方。
“我不能讓你帶走它。”精衛略帶顫抖的聲音開口說著:“除了它,其他的北冥的任何東西,任你選。”
“為何?”紅衣有些不解的開口問道。
精衛略微抬眼,緩緩瞥了一眼紅衣,隨後輕啟口,淡淡說了句:“琉璃仙。”
紅衣:“……”
感覺自己好沒麵子是怎麽回事?
“你為何會在這裏?”齊天麵無表情的開口說道。
雖然並無什麽興趣,但是齊天卻總覺得,能在這精衛身上,發現什麽。
如此看來,這精衛該是這麽多年都沒有從這個北冥之地出去過,但是卻能一眼看出紅衣的身份,不得不說,真的不簡單。
“我也好想知道,我究竟為何要在這裏。”
精衛帶著傷感的聲音開口說道,不知怎的,齊天竟然聽出了一絲悲戚後悔不甘卻又帶著絲絲的不舍。
齊天沒有忽略的是,那隻被紅衣用法術包裹著的小魚,輕輕的搖曳了一下尾巴。
齊天眼角瞥了一眼那小魚,又看了看精衛,環抱起雙臂,對著精衛開口道:“說說吧。”
那些藏在心裏的事,似乎需要找個時間傾訴了。
而現在,就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