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守護神
齊天搖了搖頭，並未發現妖氣，這裏聚集的，多事一陣一陣的摻雜氣息，說不清道不明。
所以，便隻能慢慢尋了。
二人朝一個方向走去，走了一百多步，便聽到一陣哭聲。
餘音嫋嫋，不絕如縷。
明明是細微悠長的哭聲，卻似是從四麵八方撲來的一般，讓人辨不清放向。
六耳有些詫異的看向齊天，這個村子，難道還有活人？
齊天閉上雙眸，慢慢探析那哭聲的方向，與此同時，六耳也閉上眼睛，去探尋著。
雖然他的能力不如大聖，但是自己明明是來給大聖幫忙的，這如今忙沒有幫上，反而是還添亂就不好了。倒不如每件事都盡著自己的心意去做，能做成什麽樣子，便是什麽樣子。
幾乎是一眨眼的功夫，齊天倏地睜開了眼睛。
六耳還在閉目，齊天靜靜的看著探查出來的北方，等待著六耳。
一彈指的功夫，六耳也睜開了眼睛。
“聽出哪兒來了？”齊天饒有興趣的問道。
六耳點點頭：“正北。”
齊天有些欣慰的笑了笑，這個六耳，還是有一些主見的。
其實，若是六耳打算一直這麽跟著自己問著自己的話，他不確定下一步就會要六耳回去佛界。
二人對視一眼，即可前往正北方向。
行出幾十步之後，豁然看見十幾個老婦人，圍著幾十個或嬰兒或孩子。
灰頭土臉，滿目蒼生。
那些老婦人，麵目之上，溝溝壑壑，像是樹皮一般，完全像是物件一般，沒有生命。
他們周圍的小嬰兒啼哭著，卻並非是正常的哭聲，而是嚶嚶的啜泣，像是，命不久矣的呻吟。
稍微大一些的，隻是瞪著空洞的眼睛，沒有焦距的看著前方，不知在看些什麽，也不知在想些什麽。
六耳看到這些，心裏倏地一聲，不是滋味。
他很輕易的感受到，身旁的大聖，身軀有些不易察覺的僵直了一下。
縱使是叱吒風雲的齊天大聖，見到這一幕，想來心裏也是不好受的。
齊天瞳孔收縮了一下，他淡淡的看著眼前的一切。
很明顯，方才自己聽到的那種不絕如縷的啼哭聲音，就是這群小孩子發出來的。
齊天皺眉看著周圍的一切，心中有些沉悶。
每一個嬰兒，幾乎都是地府裏的魂魄投生所變，所以，幾乎可以說是所有的人，在出生之後不久，都與貴府仍舊存在著關係。
是以，有很多小孩子，都能看到許多大人看不到的東西，就是因為人類所謂的“鬼眼”還未褪去。
待到在人間呆久了，人氣重了，那鬼氣就會慢慢散開。
但是這些小嬰兒的哭聲，卻地地道道的帶著地府裏小鬼的聲音，這很不尋常。
一般來說，每一個嬰兒帶著鬼眼是應該的，但是帶著鬼聲，那便不一樣了。
齊天看了看眾人。
想來，那妖怪是將這村子裏年輕力壯的人都抓走了，徒留這些個老婦人，帶著些無依無靠的孩子們，在這裏受罪。
齊天看了看那一群孩子，而後緩步向其中一個孩子走去。
那孩子有些與眾不同，他是微胖的，肉嘟嘟的樣子，一臉的單純無辜，很容易讓人想到胎光。
但是二者，卻是天差地別。
那孩子沒有像其他人那般，看著空氣發呆，他在看一隻螞蟻。
那螞蟻在搬起一隻比自己大很多倍的食物，一顛一顛的，過了許久，才挪動了一點點。
齊天走進那孩子，可那人卻像是沒有發現齊天一般，仍是一動不動。
齊天伸出手，戳了戳那個孩子。
畢竟從未如此正經的跟人打過招呼，齊天有些微微的不自在。
那孩子抬起腦袋，看了看齊天，又低下頭去，繼續看螞蟻。
“這裏怎麽回事？”齊天有些生硬的開口問道。
“你不是都知道了嗎？”那孩子竟然一副老牌口吻回答。
齊天有些微微的驚訝，這孩子，果真是與眾不同。
“有興趣跟本尊說說嗎？”齊天又繼續開口問道，不知為何，他總覺得，在這孩子身上，能得到一些有用的東西。
畢竟他們對那妖怪沒有什麽了解，這麽貿然去尋的話，恐怕會陷入危險，雖說他五百年前曾大鬧天宮一次，但是他也深知，天界的那些將領們，必定不是最厲害的。
而他，也不會自負到那種地步，以為自己無所不敵，所向披靡。
那小孩兒抬頭看了一眼齊天，又看了看他的螞蟻，這才戀戀不舍挪開目光，對齊天問道：“你給我什麽好處？”
六耳聽到，立刻驚呼了一聲：“你這小娃娃才多大啊，就知道要好處。”
齊天淡淡的看著眼前的這個小孩兒，他就知道，這孩子不簡單。
“你想要什麽好處？”齊天又問道。
那小孩兒歪著頭想了想，才道：“我告訴了你，你就去幫我找一個人。”
“什麽人？”齊天又問。
那孩子想了想道：“他叫小淩，是我的朋友。”
“他在哪兒？”齊天越發覺得這個小孩子與眾不同了，他本以為，這孩子會選擇，活下去的。
“就在那個妖怪洞裏。”那小孩兒說道：
“他們抓走了他。還有村子裏其他的人。那些妖怪，好像是在找什麽人，而他們要找的人，恰好在村子裏，所以就將村子裏所有的青年男子都抓走了。”
那小孩子回頭看了看那些老婦人和小嬰兒們，道：“那妖怪，就住在後山裏，你一定要救出小淩啊。”
齊天點點頭，注視了小孩子好一會兒，又道：“你，就沒有別的願望了？”
那小孩子搖了搖頭。
齊天歎了口氣，剛想轉身離開，卻發覺衣角被輕輕的扯住了。
齊天低下頭，看向那小孩子。
“你若是救出小淩，我還在的話，帶他來見見我吧。”說道這裏，那小孩兒的眼眶中瞬間盈滿了淚水：“我很想他。”
齊天沒有說話，就這麽淡淡的看著那小孩子。
“若是我不在的話，你就幫他找到他一直在找的人好嗎？”小孩子又開口道。
齊天皺了皺眉，幫那人找朋友？自己怎麽會知道，這小孩兒的朋友要找誰。
“你們認識的。”那小孩兒似乎是洞悉了齊天所想，慌忙開口：“我在你身上，感覺到了。”
齊天沉默了一會兒，如今他最需要做的，就是集齊風玄的魂魄，哪有什麽時間去幫他們找人呢？
細想了一下，齊天才點了點頭，那小孩兒也一點一點不舍的鬆開了抓住齊天的手。
齊天轉身離開，走了幾步，卻忽然轉頭看著那孩子。那孩子也還是保留著一開始的姿勢，齊天這才發現，他一直都沒有動過。
“你時辰不多了。”輕輕的留下了一句話，便離開了。
那小孩兒聽聞，忽的抬起頭，凝視著齊天離開的方向，奈何齊天已經漸行漸遠，早已看不見了。
輕輕的歎了口氣，那小孩又回頭看了看身後的那些雙眼無神的人們，搖了搖頭。
似乎是在自言自語，又似乎是在向誰傾訴：“我又何嚐不知，我時辰已到呢。”
那小孩兒重新看向地麵，然而那隻螞蟻早已經不見了蹤跡。
“待到他們離開之時，我也就該走了。”
喃喃的說出這句話，那小孩子便同身後的一幹人，繼續陷入沉寂。
齊天帶著六耳向後山走去。
一路上，六耳又好幾次都想開口詢問，卻是生生的頓住了。
他覺得，大聖似乎心情不好。
“你想問什麽？”六耳還在入神的思考，齊天卻忽然開口說道。
“大聖……”六耳猶豫了一下，才道：“那些人……”
“不錯。”六耳還沒有說完，齊天就回答道。
六耳倏地睜大了眼睛。
他剛開始看到那些人就有些詫異，無論是老婦人還是那些小孩子，身上的人氣都所剩無幾，反而是鬼氣更重一些。
也就是說，他們的魂魄已經開始不完整了。
如此一來的話，他們，將不久於人世了。
而那個小孩兒，身上卻是濃鬱的人氣，但是，卻讓人覺得那些人氣，有些走投無路。
六耳有些想不明白，明明是濃厚的人氣，卻為何還是時辰不多了呢？
“大聖，那小孩兒，是怎麽回事？”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六耳開口問道。
“那不是小孩兒。”齊天淡淡的開口：“他早就活了幾百年了。”
六耳有些詫異：“幾百年？他還是人嗎？”
眾所周知，人類的壽命，不過百年的。
“是，也不是。”齊天模糊的說道：“有著人類的血統，卻不全是人類的血統。
他本是這村子裏的守護神。
當年盤古開天地的時候，由於野獸肆虐，妖怪橫行，所以很多人類都存活不久。而每一個村落，都存活不到百年，便會散掉。
所以，巫師們想到了一個辦法，就是每一個村子剛建立的時候，都會找到村裏的一個陰時陰月所生的女子，白麵白米飼養。待到及笄之後，便送與護村河中的蛟龍，讓他們產下後代。這便是人造的守護神。
這守護神，會護著這村子裏的人不受野獸妖怪的侵襲，無論曆經多少年，都是長不大的。也不會死去，一直到，他所守護的那個村子消失，他才會入土。”
齊天簡短的說著，這些，還是他五百年前，在太白金星的藏書房裏看到的人間記錄。
當時隻覺得荒謬而已，將女子送與蛟龍，再來讓他們的後代來保護自己，真不知識該說他們聰明，還是愚昧。
當時齊天就覺得，人類自私的本性，還真的是像極了那些道貌岸然的神仙們。
倒是沒想到，今日，竟會見到真的守護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