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哭什麽？
“可是我——”
“張嘴。”唐瑾堯危險地眯起眼，“季新晴，我已經說三遍了，你最好給我聽話點。”
這個男人今天的舉動很強勢，季新晴無論如何都拒絕不了，望著這個男人俊美細致的容顏，她隻好木木地張了唇。
唐瑾堯一勺一勺地喂著。
明明看起來色澤鮮美的粥，可季新晴卻品嚐不出來半點的味道。
他喂，她就吃。
直到一碗粥見底，季新晴的跟前才終於沒了那股逼人的氣息。
“歇一會再走。”唐瑾堯淡淡地看著她。
季新晴知道她的反駁，對這個男人來說根本無濟於事，輕聲回了個“嗯。”
歇了約莫有一刻鍾，兩人終於動身離開了樓閣。
外麵的天氣突然間變得陰沉，冰冷的寒風肆謔地刮著，吹得幹枯的樹枝獵獵作響。
看著季新晴單薄的身體在風中微微地哆嗦，唐瑾堯的眸暗了暗，隨後對身後一名站在門口的女傭使了個眼色。
女傭秒懂，微微頷首後便轉身離開了。
“唐少爺，還不走嗎？”季新晴昂著頭看著陰沉沉的天空。
她在看天，男人在看她。
“再等等。”男人回道。
“嗯。”季新晴依舊保持著昂頭看天空的姿勢。
天陰沉沉的，明明什麽都沒有，可季新晴卻恍惚間聽見兩個小孩嬉笑的聲音。
小五，小闌珊。
翕動了幾下唇瓣，季新晴的目光越來越縹緲。
陡地，肩上一沉。
季新晴怔住，扭頭看去，看見男人將一件衣服披在了她的肩上。
那是一件雪白色的呢絨大衣，通身的白，就連帽子邊沿上的細小絨毛都不摻雜一絲的雜色。
這件衣服很漂亮……季新晴在心裏感慨。
“穿上。”他說道。
女傭隨後在身後解釋道，“季小姐，這件衣服是小少爺很久之前就備好了的……”
唐瑾堯遞過去一個冷冷的眼神，女傭連忙噤了聲。
季新晴卻將女傭未說完的話記在了心裏，很久之前就備好了的？
眼神頓時變得古怪。
他怎麽可能會為她準備衣服？應該……是給別的女人準備的吧？
是顧雨苓，還是……傳說中的小五的媽媽？
心裏突突的悶得慌……衣服再漂亮，季新晴此刻也沒了欣賞的心情。
“穿上。”
沒有反抗，季新晴很乖順地穿上了這件外套。
“等等。”唐瑾堯拉住轉身就走的季新晴，緩緩抬手，幫她戴上了帽子。
季新晴的皮膚本就白皙，小小的身子裹在純白色的呢絨大衣下，在這陰沉的天氣裏，她靜靜地站那一動不動，美好的像是畫中人。
這件衣服果然很配她……唐瑾堯幫她理好帽子，語氣輕輕的，“走吧。”
“嗯。”
今天的夜來的格外的早。
趕到醫院時，天色已經有些微黑了。
季新晴下了車。
唐瑾堯大步越過她，莫名其妙地來了一句，“這幾天帝都會有場寒流，”
抬眼，季新晴疑惑地看著唐瑾堯的背影。
寒流？
他這是在提醒她天氣變化，讓她注意保暖？
季新晴垂了垂眸，一時間搞不懂名義上說恨她的男人為何會說出關心她的話來，她也懶得深思。
眼看著唐瑾堯與她拉開的距離越來越遠，季新晴連忙抬腳，跟了上去。
來到熟悉的病房門前，唐瑾堯像個雕塑般站那一動不動。
“季新晴，”他突然輕聲叫身後的人。
連忙垂下眸，“唐少爺有什麽吩咐？”
“小五的事，”唐瑾堯頓了頓，“如果蘇蘇問起小五的事，你就按新聞的內容來說。”
新聞的內容……季新晴擰起眉。
小五是唐家養子，自幼身體不好，後來在醫院沒能挺過病痛的折磨？
意識到他不想讓蘇蘇知道小五離世的真相，季新晴忽然不確定他是不敢讓蘇蘇知道，還是……在為她著想。
“可是，你不是說……”季新晴翕動了幾下唇瓣。
“沒什麽可是。”淡淡的嗓音不容置喙，唐瑾堯回頭掃了季新晴一眼，“照我說的做。”
“知道了。”
盯著門望了許久，唐瑾堯才終於抬手敲了幾下門。
屋內沒有人回應，隻響起一道輕輕的腳步聲。
門被打開，季新晴看到了時一。
“小少爺，你來了。”時一朝著唐瑾堯微微頷首，隨後看到跟在唐瑾堯身後的季新晴，他的眸底泛起了輕微的漣漪，可還是客氣地說道，“季小姐。”
“時醫生。”季新晴同樣客氣地回。
“蘇蘇怎麽樣了？”
唐瑾堯走進病房。
蘇瑜還在睡著，安靜地躺在病床上，臉色慘白的依舊沒有一絲血氣。
“我不是讓你好好看著她的嗎？”唐瑾堯淩厲地望向時一，“你就是這麽看著她的？”
時一捏緊了拳，也自知理虧，垂下了頭回道，“對不起小少爺。”
兩人站在窗邊小聲地交談著，季新晴卻什麽也沒聽進去，全部的注意都放在了躺在病床上的蘇瑜身上。
比起上一次來看她，蘇瑜的臉色已經好了不少，可還是透著股病態的蒼白，她就靜靜的躺在床上，沒有一絲的朝氣和活力。
蘇蘇……一看見她，季新晴就回想起她因為她受的那些罪，眼前突然被一層淡淡的霧氣遮住，季新晴極力地忍著，盯著自己的腳尖看了好久，她才重新抬起頭，將先前脫下的衣服搭在了一邊的衣帽架上，然後走到床邊。
蘇瑜的手很冰，季新晴握住她的手，源源不斷地傳過去熱意。
什麽話都沒說，隻是靜靜地看著她。
這世上，讓她愧疚的人，小闌珊和小五已經走了，現在，隻有蘇蘇了……
突然沒忍住，季新晴的腦海裏不斷地浮現著蘇瑜被死死摁在手術台上的畫麵……眼淚一顆顆地砸在蘇瑜冰涼的手上。
那兩個男人還站在窗邊小聲地交談，季新晴低著頭，極力忍著自己的眼淚，可就是忍不住，一顆顆地砸在蘇瑜的手上。
陡地，耳邊響起一道虛弱無比的聲音。
“你哭，哭什麽……”
這聲音是……季新晴猛地抬頭，看到蘇瑜彎著眉眼正朝著她笑。
季新晴連忙低下頭，用力地擦了把眼，很小聲地問，“蘇蘇，你什麽時候醒的？”
“唔……”蘇瑜皺著眉頭，一臉為難，“什麽時候醒的啊，讓我想想，好像有人哭的時候，我就已經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