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兮迷迷糊糊的,似乎聽見了喬默在和遲景曜爭執,可她渾身軟※癱如泥,根本提不起任何勁來。她滿腦子都是遲景曜和陸宛挽在一起的身影,還有遲劍聲刺骨冰寒的話語,縱然身邊是溫暖如初,卻寒涼如冬。
“老板,去哪裏?”司機從後視鏡上看著靠在遲景曜肩膀上的妖※豔女人,已經喝得爛醉如泥,想來今晚上不一定要回家的,遲景曜看了眼兩眼紅紅小※臉也紅紅的顧兮,報了個地址,這地址自然就是顧兮那老小區。
那位置讓司機愣了足有一分鍾,眼看著遲景曜逐漸冷了下來,才趕緊發動了油門,朝著那個比較舊的小區開了過去。
深夜十一點多的A城依舊是霓虹燈閃,恍似不=夜城,但越臨近那個五環邊的老小區,人煙也越來越少,好似A城邊郊的感覺令今天當班給遲景曜開車的司機,以為自己的老板今天腦子進水,要在郊外尋找浪漫。
幸好車子一拐,從一個巷道穿進去後,就是幾座簇擁在一起的六層小樓的老房。
咳,遲總金屋藏嬌也不挑個地方,這麽隱蔽,簡直要嚇死人。
遲景曜湊過去,又輕拍了下顧兮的小※臉,“丫頭,醒醒。”
“唔……”顧兮回複了一句呻※吟,顯然還是不肯醒來麵對現實。
如果這是一場夢,就讓她醉生夢死,再不醒來。她好怕夢醒來,那個男人會繼續給自己一個背影,從此和別的女人攜手離開。
遲景曜微微蹙眉,對司機說:“明天早上再過來。”
從車裏頭把顧兮給半摟半抱了出來,顧兮被外麵的冷風吹的又有了點清醒,目光落在遲景曜的麵上,她輕聲說:“你沒……你不是和我說抱歉麽……還回來做什麽……”
遲景曜悶不吭氣,低頭將她抱了起來,轉身朝她住的那個單元走,隻留下司機一個人在那裏唏噓不已,總覺著此事不能深思,一深思也覺著蹊蹺。
顧兮一會糊塗一會明白,雲裏霧裏無法辨別方向,身子隻能跟著抱著她的人起起伏伏,最後落在了自己家門口,她傻笑了下,“好見不見,分外想念。”
遲景曜拿過她手裏頭緊緊攥著的手包,從裏麵找到鑰匙,意外的看見這丫頭居然把身份證也給隨身攜帶,瞥了眼後,他把她的身份證收了起來,打開了門。
幸好這個小區的老人家們都睡了,才不會被這兩個金貴打扮的人和一輛名車給嚇到。
顧兮瞥見自己的客廳,才長呼了口氣,灰姑娘的魔法已經結束,她從那五星級近乎帝王級別的酒店回到了自己的家裏,這才是自己應該待的地方,她把自己身上那前漏後空的禮服從肩上一褪,穿著小褲褲就衝進了小臥房裏,在那新換的雙人床※上一倒,目視著天花板,怔怔發呆。
耳聽見一陣腳步聲,隨後※進來的是遲景曜。
她瞥見對方的時候,微微一愣,然後咯咯咯的笑了出來,開始脫自己的內※褲,嘴巴裏頭不自主的開始說:“遲總,你來睡我的嘛?看我把床也換了,多貼心。”
單人床換成雙人之後,房間顯得更擁擠了些。她裸白的身體染著淡淡的紅霞,近似一朵徐徐綻放的玫瑰花,顧兮喃喃著:“我都脫※光了,你怎麽還不睡?”
遲景曜目光中滑過一絲刺痛,他俯下※身來,把顧兮抱在懷裏,“丫頭……”
叫了一聲後,他又停了下來,顧兮媚眼如絲的咬著他的耳朵,咬的有點用力,最後還是沒狠心下手,鬆了口以後才低聲說:“你睡了我多少次,我回頭給你算個帳……把這條項鏈的錢折合掉,我再給你打個折。”
把顧兮已經一頭淩※亂的頭發拆掉,遲景曜沉下聲音說:“別這樣。”
顧兮倔強的眼神裏頭都是無助,“不是這樣麽?到最後還是炮=友這個詞最適合我們兩個。嘖嘖嘖嘖,你生氣了,生氣了是又想睡我麽?”
被挑撥起來的怒氣在那句話裏煙消雲散,遲景曜選擇了沉默,將顧兮的身子抱住後,才發現觸手都是滾燙。
顧兮把紅唇印弄在他的麵頰上,才笑嘻嘻的說:“反正我是個狐狸精,沒人看的起。”
遲景曜摸了摸她的頭,額上也有點發燙,“藥箱在哪裏?”
顧兮下意識的回答了這個問題,等她反應過來,男人已經消失在臥房裏。自己是被燒糊塗了腦子麽,怎麽和遲景曜說這種作踐自己的話,淚水一滴滴的滑落下來,灑在床※上,這張新床是她為了兩個人準備的,可幡然醒悟的不過是自己和對方的差距。
談戀愛?開什麽玩笑顧兮……
人家從來就沒有把你這種近乎小女生的愛情,放在眼裏。你所做的一切,對他來說,根本是雞肋,吃之無味棄之可惜。或者自己也甚至就是那雞肋,才一次次的不放手,不讓她離開。這世界上哪裏還有像她這麽傻的,說來就來,說走就走,想要就要,不想要也從來不爭不鬧的存在?
遲景曜拎著藥走進房間的時候,顧兮正趴在地上,手裏頭拿著那條項鏈,目光呆滯的看著它,直到他的身影印入眼簾的時候,又傻乎乎的問了一句:“我發現這項鏈太貴重了,要不然大※爺您再睡幾次,不然我受不起。”
遲景曜卡住她的下頜,把退燒藥灌進她的嘴裏,又把熱水倒進去,強迫她吞下※藥後,才冷冷的悶不吭聲的把她給送回到床※上,用被子蓋住。
顧兮咳了好久,才正色說:“我和你說正經的,你別當我胡鬧,我沒喝醉。”
喝醉了的人永遠不會說自己喝醉了。何況遲景曜不是沒經曆過顧兮撒酒瘋,隻是今天的顧兮,明顯也是喝醉,卻並沒有發酒瘋,說的每一句話都是一把雙刃劍,在對方的心裏劃一刀,在自己的心裏斬兩刀。
顧兮翻了個身,背對著對方,“我好難過……”
也許在遲景曜父親的眼裏,她就是那種女人,花了錢就可以睡的狐狸精,而百口莫辯。
但凡他父親去看一下網絡上對她的報道,她就無所遁形。顧兮這個人即便是清清白白的為了遲景曜,周遭黑暗的世界卻讓她無法辯解。更何況,在外麵的人眼裏,她還是遲紹傑的女朋友,眼淚漸漸的聚滿眼眶,顧兮今晚第一次哭出了聲音,聲音虛弱的令人心疼。
她以為自己足夠堅強,尤其是在愛上遲景曜的這條路上,比誰都要勇敢,也比誰都要走的遠。放棄不過是分分鍾的事情,她無數次的動了念頭,也無數次的被拉回了現實,又無數次的沉醉在遲景曜給的夢裏,搖擺不定。如果不是因為愛他,她為什麽要這麽折磨自己。
“好冷……”夜風吹的有點久,腦子更是被燒的暈暈乎乎的,顧兮剛輕輕動了下,就感覺到被擁在了溫暖的懷抱裏頭,她打了個噴嚏,空白的世界裏隻寫了幾個明晃晃的大字:還可以怎樣愛下去。
顧兮扯出一聲輕笑,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呢。
早起的第一束光灑進房間的時候,顧兮緩緩睜開了眼,一身酸痛的感覺昭彰著昨天夜裏正經曆過一場病。
好久沒有被病魔侵襲過的她,隻微微伸了下胳膊就感覺到疼痛無比。坐起身後,她看著已經從床※上坐起的遲景曜,淡淡的說了句:“早。”
輕咳了聲,顧兮掙紮著把睡衣穿上,才輕聲說:“你等我洗把臉,我有事要和你說。”
昨晚上的妝麵都有點髒,弄的床單和枕頭上都是眼影和口紅,顧兮在遲景曜的沉默中走進了衛生間,正好看見用馬克筆寫的日期:10月20日。
10月20日是她把第一次給了這個男人的日子。
而今天,隻不過是12月16日,連兩個月都沒到。
她眸中滑過一絲痛楚,伸手把那一行日期給抹掉,才取下卸妝油開始卸妝,鏡子裏頭逐漸還複了那張清麗無雙的麵龐,她用毛巾擦拭掉臉上的水後,才走出衛生間,看著站在客廳裏頭的遲景曜,柔聲說:“遲總,我們分手吧。”
遲景曜靜靜的凝視著她。自從和他在一起後,她一直在消瘦,原本水靈靈的眼睛,居然有些呆滯。
顧兮知道,也許遲景曜的一個行為又會把她喚回去,一如往日的那般沒有氣節,但這次不同,她認真的想了一夜,也認真的說出了這句話,說完話以後就好像萬念俱空了一樣,整個世界都失去了光芒。
她想要的他給不了,他想要的她可以給,但已經給不起。
遲景曜坐到沙發上,“你是認真的。”
“對……”顧兮無奈的笑了笑,“既然你已經有了可以帶出去的女人,我和你的這段地下情也該結束了。”
十年……說好的十年。
顧兮想起了當初自己許下的承諾,旋即抬頭解釋了下,“放心,這十年裏我會專心演藝事業,不會和其他人在一起。等我已經能足夠忘記,才會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