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嶺南再遇
抵達暮冬門的時候,突然一陣春雨而來。
都說這春雨貴如油,這雨一來,似乎人也舒爽了。
“小琦。”毫無防備,正在雨中牽著馬兒漫步的時候,一柄傘舉過頭頂。
偏頭一看,是已經成了人父的師兄軒轅灝澤。
“師兄。”阮筠琦喚了一聲,將馬兒交給了前來的暮冬門的兄弟。
昔日,阮筠琦還是一個爛漫少女,如今的塵世渲染,早已無法繼續活潑起來。
如今一看,倒是真像師傅,那一臉上的雲霧不解,非一時所成。
軒轅灝澤忽然就木訥了,到底是自己這幾年來隻顧自己的發展,卻讓她一個人獨自撐到如今。
傘下,他們的距離如此近,卻再也不是小時候的那般,親昵無間。
“品兒一早就在惦記你,如今正帶著盼兒在等你。”
軒轅灝澤將她嚴嚴實實的護在了傘底下,行走時,也遷就著,她那一點點的身形。
“盼兒都該會說話了,大概也不記得我了。”阮筠琦從懷裏取出了一樣東西,“這是我給他的禮物。”
軒轅灝澤一接過,心裏一愣。
這,不該是直接給孩子的麽,怎麽就給他了呢?
“你不去暮冬門?”軒轅灝澤立即追問了一句,且看阮筠琦的神情之間,略微的冷漠。
“不去了,我要先去找聶星天,宵禁之前,會回去的。”阮筠琦繼續走著,軒轅灝澤頓了片刻,腳步沒有跟上,便很快讓前行的阮筠琦淋雨了。
阮筠琦一感受到那雨滴的冰涼,便立即停住腳步。
還是身後的姬戎反應快,將傘舉過她頭頂,將人拉走:“別了門主,晚上留個門就行。”
姬戎將人帶走,還是在軒轅灝澤的麵前。
軒轅灝澤表示,這個小子,已經不是第一次這麽囂張了。
“藺麟,你要跟上就快點,別磨蹭。”姬戎忽而想起身後那個家夥,吼了一聲。
此時,藺麟的確是猶豫了。
總是能想起,這個傳說中的上任君齊書生有兩個徒弟,一是如今的君齊書生,二是這暮冬門的現任門主軒轅灝澤。
軒轅灝澤帶領暮冬門,將這一二周邊州府的門派盡數收並。
但是離開家裏,父親專門叮囑過。
若是到那時,遇見了這個暮冬門的軒轅灝澤,就要記住,此人要麽可以收服,要麽就必須聯合皇家解決了此人。
軒轅灝澤的勢力一旦過於強大,很容易威脅到皇家的權力和地位。
軒轅門一旦聯合暮冬門的後果,的確是無法預估的。
“好,就來。”可是,藺麟此時隻是一個人,無法去麵對麵就解決了這件事情。
所以也就隻能立馬追了出去,趕緊跟上阮筠琦的腳步。
細雨微微,景色宜人。
殊不知這風景之外的某些人,心裏的想法卻是意外的深沉。
“門主,如今這書生大人不見蹤跡,筠琦姑娘上位之後,卻是百難百遇,咱們該如何去幫助她呢?”身後,是一個平日就喜進言之人。
所言的,也都是軒轅灝澤需要考慮的事情。
可是軒轅灝澤豈會不知,豈會不理?
“此事,還需要和她一同商討,否則,我們也無能為力。”軒轅灝澤的臉上,愈發的寒氣逼人,他似乎已經無法預料這接下來的日子,該如何去度過了。
師妹的性情沉穩,行事果斷,大有師傅當年的風範。或者說,完全就是把自己當成師傅一樣在硬撐著。
若是這般再繼續下去,恐怕也支撐不了多久了。
兩年多來的諸多事件案子統統交由她一人調查,若不是還有侯一、姬戎從旁協助,隻怕早就累壞了,被暗算了。
再換句話說,師傅的突然辭別,是否是某人安排的呢?
另一邊,阮筠琦帶著姬戎與藺麟一同去了府衙之處。
“拜見阮大人!”門口兩個守衛遠遠的便看見了這一女扮男裝的人,仔細一看,便是昔日到訪過的鈞少公子,如今的君齊書生。
阮筠琦入了這屋簷下,才得一點輕鬆,整了整衣衫:“侯一可是早就到了?”
守衛俱是一笑:“回大人,頭兒前天就到了。
隻是此刻,陪未來媳婦出去了。”
前日,便是歇息了一日。
“未來媳婦?”阮筠琦不禁疑惑,這侯一可是從來沒說過自己有了心儀之人,若非初遇便一見鍾情了?
“可不是,那姑娘也是才貌雙全的俠女。頭兒對她可好了。”
“對對對,頭兒說了,把自己房間讓出來給她,頭兒和我們擠在一塊……”
一言接著一語,阮筠琦也隻是默默然的想著,侯一若真有喜歡的人,該像師兄那般,成家立業不可耽誤。
可是為何,聽他們所言,卻也可能隻是普通朋友,或者,很像另一個人。
“罷了,帶我去見聶大人吧。”
阮筠琦此時也不費心去想,遲早會見麵的。
這一句終了,才打斷了他們,連忙匆匆入府。
三年前來過這裏,那時候師傅還安然無恙。三年後,師傅卻了無音訊。
阮筠琦一邊走著,一邊沉默。
她把所有的情緒壓在了心裏,她把所有的話,吞在了心裏。
阮筠琦很清楚,不論師傅是否安康,她都必須好好的活下去,帶著這個唯一的信念。
“阮大人。”彼時,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中氣十足,又帶著一絲的敬畏。
看去時,便是許久未見的聶星天了。
“聶大人。”阮筠琦回了一聲,便隨著他們的帶領,一塊去了一處安靜點的地方。
“路途遙遠,你為何不在暮冬門好好歇息一番再出來?”此時,隻剩下了阮筠琦和聶星天二人,便敞開了話題,不那麽拘謹的互稱官職。
“聶大哥,你也知道。如今師兄有了自己的家,我也不想去打攪他的安寧。
能避開就先避開吧,我此來是因為,侯一說,你有陸笙的消息。”
阮筠琦並不想去浪費一丁點的時間,因為她等的太久了。
“好,我知道了,我們也不廢話了。
上個月,我一個信得過的眼線來了消息,說找到一個兩年前見過軒轅陸笙的人,但那地方是都城,天子腳下。”
阮筠琦努力的克製著,思索著,師傅一走就是兩年多,完全沒有考慮過她的心情。這說明,外出的時候,出了意外。
如今,聶星天這個消息來的太意外了。“昭曇城之中,師傅若是出現過,莫非是和正行門有關?”
可是兩年多前,又恰好就是師傅離開查案的時間,莫非,阮家的事情和宮裏或者正行門有關係?
聶星天搖了搖頭,表示不知:“我的線人隻是匆匆見了軒轅陸笙一麵,因要躲避仇家的追殺,逃亡了兩年多,上個月才得空來到嶺南,和我也隻是匆匆見了一麵。
他說他逃亡期間,也多多少少聽到了江湖上的傳言,不知道自己的消息算不算重要的,這才隔了這麽久過來找我報個平安,提及了一句。”
聶星天想來是對這個人很信任,那麽這個消息應該不會假。
當初,軒轅陸笙是在嶺南離開的,但是相隔不久的時間內,他出現在了昭曇城。
“好,我大概明白了。”
阮筠琦的心裏,大概有了一個小小的方向。
軒轅陸笙是為了查出阮家滅門案的真凶,那麽離開嶺南,去到的每一個地方,就絕不可能是隨便抵達。
隻是不知那時候,師傅是自願去尋,還是被人脅迫帶走了。
“鈞少,你真的明白麽?如果書生大人是在昭曇城徹底失去消息的話,不由得讓人想到,那絕非一般的理由。”聶星天的意思就是,如果皇上想要下手,軒轅陸笙隻怕絕無活命的機會。
可是阮筠琦,亦能想到這一點,卻無法繼續推斷了。
阮筠琦搖了搖頭,個中心酸,唯有她自己去承受了。“聶大哥,你該清楚。就算如今皇上真的控製了師傅,真的要痛下殺手,我們也隻能反抗了。
可你我,終究不為一主,該想明白的人,是你們。”
阮筠琦的那一句“你們”,說的正是聶星天和侯一二人。
他們兩個都是生死之交,約定的是此生一世。
現如今,若不是為了幫助且保護阮家的遺孤,侯一不會離開聶星天孤身在外的。
可是,若真到了兵戎相對的那一刻,聶星天若真是要刀劍相向,又該怎麽麵對拚死保護阮筠琦的侯一呢?
雖然這些目前還隻是他們的猜測和估計,可是很多時候,很多事情,往往就發生在那最不經意的時間內。
“好了,此事就到此暫時打住吧,你一路奔波而來,也會很辛苦,我帶你下去歇息一會如何?”聶星天並不是那般惆悵之人,許是沒有到那一步,許是他自有主張。
阮筠琦彼時也是恢複了神態,不再去思索那些繁雜的事情。點了點頭,便隨聶星天走了出去。
此時,姬戎正在與藺麟以眼神交匯,表達一些,旁人看不懂的事情。
“你們巴巴的看著對方,這是何意?”阮筠琦尋了一二處才發現了這兩個人,還都是一動不動,眼神交匯之際略有高下之分啊。
姬戎率先離開了藺麟的身邊,一個飛躍,去了阮筠琦的身邊,偷偷的揉了揉眼睛。
“沒事,切磋切磋。”姬戎很快鎮定下來,表示自己什麽事都沒有。
阮筠琦看了看,這個平日裏就喜歡切磋武藝的姬戎,又看了看看似放蕩不羈的藺麟,表示這兩人人撞一塊還真是難得了。
“那好,你們隨意吧。”阮筠琦也不追問,也不繼續瞧熱鬧,於是乎跟著聶星天便走了。
見阮筠琦離開,藺麟這才發話:“切磋?
你倒是仗著你會武功的吧?”
藺麟隱隱的笑著,卻是別有用心的打量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