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宿南諭城
離開了蘭台城的一行人,又繼續沿著官道,去往京城。
“師傅,此番回京,隻怕正行門的人還會從中作梗,也不知你想的究竟是什麽招呢?”行至距離京都附近的南諭城還有不到半日的地方,阮筠琦已是迫不及待了。
在馬車上就是不斷的試探、詢問,隻是軒轅陸笙總是一副沉默的模樣,不曾透露一個字。
此時,已經是阮筠琦問了數遍之後,軒轅陸笙本是個沉穩的性子,卻被她磨沒了。“那你以為,我會用什麽法子?”
轉眼看去,倒是饒有興致的打算聽聽這個古靈精怪的丫頭,能說出什麽話來。
於是,阮筠琦頗有興致的笑了,湊了過去:“莫非,師傅打算和皇帝說,我們已經私定終身?
但是這不足以讓他放棄。
若說我懷了身孕,以從前和太醫院的交情,也不知能不能收買幫我們這個忙。若是不行,咱們還有白易呢。”
古靈精怪就是古靈精怪,想出來的法子,那是一個雷的軒轅陸笙外焦裏嫩啊。
他扶著額,暗歎這丫頭是變著法的罵他風流啊:“你分明也知,此法子並不好。
若是幾個月後,看不出肚子,你是不是還要假裝小產了?
說正經的,我的法子,你等著看便行。
不過,我們也的確不急著回去,反正都被誤會了,還怕他誤會更深麽?”
此刻的阮筠琦,隻是依稀的記著,正行門的嚴溯,那時派人跟了一路,自被發現之後,倒是曉得收斂。
如果此行在皇宮,不能徹底回絕了皇帝的賜婚,那必然就是一場軒然大波。
憑著她和師傅,想要安然無恙的逃出來,可就沒有絲毫把握了。
可是,偏偏此刻,辛長容的那一幫子人,仍舊在暗裏,悄悄的保護著她。
現在想想,若不是辛長容留下的人,倒是無奈的很。
“你剛才的話,還真是大逆不道呢。”忽而,被師傅捏住了鼻子,小小的力道,倒不疼。
阮筠琦輕輕的握了那手:“師傅,你倒是不正經呢。
我哪是說了大逆不道的話了?我就是為了自己不嫁給我不喜歡的人,出了下策嘛。
再說了,我可沒打算,假戲真做,師傅你才不要想歪了呢。”
那挑釁的小眼神,簡直是十足的小妖精,分明就是故意的誘惑。
軒轅陸笙蹙了眉頭收回了手,偏過頭去,表示一臉淡定的閉起了眼睛。
“真也好,假也罷,皇上不是傻子。
即便今日騙得過,難保他日他沒有別的借口。
我們最重要的不是暫時度過眼前的這一個問題,而是順便,把後患一塊提前未雨綢繆。”
天曉得,當阮筠琦從師傅的口裏,聽師傅說最重要的不是暫時度過眼前的問題時,已經是震驚的不行。
尤其是下半句話,順便將後患未雨綢繆?
“嗯,沒錯,師傅你說的都對。”阮筠琦自知自己不如師傅的深謀遠慮,便也就跟著沉默了。
而此時還在乘馬而行的侯一與白易,一路也是相聊甚歡,情意更加深厚。
“如今,宮中逼的這麽緊,也不知他們想好應對之策沒有。”白易本是一直和侯一保持同行,卻不知不覺間,因為多看了幾眼那馬車,落了一大截。
侯一聽了聲音看去,這才發現,白易和他已不再同行。
侯一勒住了馬兒,等了等他:“我知道,你我都是一樣的擔憂姑娘,但是姑娘此刻有書生大人在身邊,我相信,他們一定可以很好的解決這件事情。”
身為,阮家的人。侯一是不願意看見自家的少主因為皇帝的權勢爭奪權衡,就犧牲少主的幸福。
同樣身為阮家人的白易,也是一樣的心情。
跟隨了這麽些日子,於細微之處,早就體會了書生大人和少主之間那溫溫的情意,那堅如磐石的至死不渝。
若是因為那可有可無的名利,就要犧牲少主,那絕無可能。
彼時,二人齊齊向後看去,那車夫的眼睛裏,也是一樣的並不尋常。
侯一也隻是略了那車夫一眼,轉而就回過頭,不再看他。
“這個人,身手很高麽?”白易好不容易又和侯一並行,也不去瞧瞧那個馬夫,便悄悄的詢問侯一。
侯一點了點頭,對此,他也倒是意外的很。“當初,少主找來的馬車夫,說是可信,我倒不以為然。
誰知不小心的時候,試探出他的武功,絕不在我之下。
於是我又偷偷去問少主,少主自說那是辛長容留下的人之一,為了貼身護送她安全入京。
若是今夜宿在南諭城了,此人就會離開,待換一人再前來。為了不引起書生大人的懷疑罷了。”
聽到這裏,白易多少也是明白了。
這少主做事也的確是瞻前顧後,唯獨就怕她師傅得知。
不禁笑了笑:“侯一,你說咱們這少主,是像老爺多一點,還是像夫人多一點?”
白易的眉眼間,比之前好多了,那憂愁基本散去,還曉得玩笑起來。
侯一隻微微的勾了嘴角,對此,他的確是想了很久。“師傅,有時候不苟言笑,雖然對我們都很嚴厲,但是也有溫柔的一麵。
師娘最是溫柔,每次我們被師傅罰了,就偷偷帶著丫鬟帶來點心茶水,喂飽了我們又偷偷離開。
不過,我們被罰的次數少,主要是……是我弟弟和少主。
多半來說,是其實個性還是更像師傅。”也許是回憶起了從前,那段快樂的日子裏,那段還有弟弟在的記憶裏。
白易明白,並沒有繼續追問,也隻是輕輕的笑著,感懷過往:“都說都南阮家也不是小家,如今隻剩少主一人撐著,想來不行。
那些阮氏的人,隻怕很快就要出來爭奪正在修建的阮家。”
白易記得,那時回去看了一趟,正因為死過人,多年來,無人修繕。
可是,隻要一旦有人出了這個錢去修建,那麽不算它還是不是凶宅,別有用心之人,一定會出來。
“少主的事情,少主自然是有考量的。
如果那些個沒人性的,這時候還要搶走我們少主的家,嗬,我讓他有來無回。”平日裏,侯一都是一副和在聶星天一起辦事時的正義凜然的模樣。如今這句話卻是異常的大快人心,自然也是那麽的目無王法。
白易笑了,這個侯一大約是跟著少主跟久了,多少也是受了她的影響呢。
“嗯,我相信你有這個本事。”
在天色還沒有完全入黑之前,他們趕在了宵禁前,入了南諭城。
“大哥,謝謝你載我們到這裏,給,這是額外的銀子。”阮筠琦下了車,便給了他一錠銀子。
車夫接過,倒是麵色不改,塞入了懷中,就駕著馬車離開了。
“今夜先找個客棧住下,歇個兩三日再去京都也是無礙的。”軒轅陸笙此時,已經氣定神閑,基本不再擔心接下來的局勢。
倒是阮筠琦自己,也是一樣的,絲毫不在意呢。
“雲道客棧?”隻是跟著師傅的方向看去,那裏有個雲道客棧,不禁疑惑了一聲。
白易等自是沒有來過京城,也不曾到過這南諭城,見她如此態度,便好奇的問了:“怎麽,你對這裏熟悉?”
“那倒不是,就是我記得薛穀銘說過,他們家的產業挺大的,遍布各地的雲道客棧,也是其中一個。”對於阮筠琦此刻能提及薛穀銘,倒是個意外。
軒轅陸笙彼時回過頭來瞧了瞧:“這麽說,我倒是也記得,京城最大的一家客棧,的確就是雲道客棧。
不過,與此同時,這四海賭坊的背後,也是一樣不容小覷。”
軒轅陸笙很快就止住了他的言論,轉身去了那雲道客棧。
留下背後的三個人慢慢悠悠的,跟著過去。
“哇,看來我師傅早就開始注意那四海賭坊了,不過我現在還沒有頭緒呢。”阮筠琦唏噓了一陣,表示薑果然還是老的辣啊。
不過轉眼又覺得,不能這樣想,畢竟師傅那麽俊俏的臉呢。
“少主,你這一臉癡容,還是收斂點好啊。”侯一牽著馬,握著劍,臉上那一副冷淡的樣子,大抵是覺得少主那模樣實在是好笑,卻又必須忍著。
白易也是連忙點點頭,表示認可。也從她身邊經過,但是不敢直視。
阮筠琦自是猜到了他們的眼裏是何種意思,忍不住一些個白眼過去,隻是沒人看見罷了。
彼時,那車夫去而複返,隻是退了原本的粗布衣衫,換了一身的黑衣。“主人。”
阮筠琦登時收起了那玩笑的容顏,彼時嚴肅,拉著他去了角落的地方。“我已重新擬了名字。從前你們唯一的主人是光影堂數一數二的殺手,但是如今,我成了你們的主人。
我本無心驅使你們,隻是眼下迫不得已。
但是我不喜歡光影堂這個名字,擬了火域門,你且回去告訴他們,從此以後,這才是你們可以對外的稱呼,且,這才是我們火域門新的標誌。”
阮筠琦從懷中拿出了一塊木牌,是趁師傅不在的時候,找人做的,但是最後的標誌,是她自己刻的。
一麵上雕了一團火焰,另一麵上刻了“鳳”字。
“是。”那人看了兩眼,實在是不能理解。
但是阮筠琦又怎麽會不明白他的疑惑,但是時間緊迫,她是不會現在解釋的。“好了,你先去吧。
下次我會讓人告訴你們,它是什麽意思。但是從今日起,江湖裏就多了一個火域門。
從今往後,你們也不必擔憂了。”
那人應聲而去,很快就沒了蹤影。
“師傅,有房麽?有吃的麽?”阮筠琦小跑入了客棧,第一便是詢問食物和住的問題。
軒轅陸笙彼時安然的坐在那,並沒有回答。
“阮姑娘,這吃的自然有,但是房間,隻剩下兩間。而且,現在已經宵禁了,不允許再外出住宿了。”白易有些為難,端了一壺茶去。
阮筠琦匆匆坐了過去,一臉不解:“四個人兩間房不夠麽?”
“這你們要是夫妻,我倒是覺得夠呢。”侯一忍不住了,笑了笑。
白易也是掩麵,偏過頭去,放下茶水,就落了座。
阮筠琦添了一杯茶水,呷了一口:“也就是說,那一間隻夠一個人睡的?”
夜幕降臨,前路未可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