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審查毒婦
當沉默成了她唯一可以表達的情緒,這豔陽高照的天氣,儼然成了別樣的反差。
“如果你想哭……”侯一沒有安慰姑娘的經曆,遂不知該如何去勸慰她。
但是阮筠琦很快,就鎮定下來,離開了他的懷裏:“侯一,我不想哭,我為什麽要哭呢?
至少,現在不是該哭的時候。”
阮筠琦的情緒此刻已經平靜了很久,眼角眉梢都是哀傷,但是整個人的思緒早已恢複。
“少主,走吧。”侯一本就不會哄人,但既然少主選擇了安然,那麽就不要繼續自作聰明的追問下去才是對的。
很快,他們一行人就都去了府衙之中。
路雲遠並不知道,就在他火速趕來之前,阮筠琦早就將人審了一遍,把最直接的證據擺在了他的麵前罷了。
“就算你是鈞少公子又當如何,我們太安城裏,自有我們太安城的知府大人來管。
你們,出去!”那時,徐魏氏還是驚慌失措的很,但是她以為她故作的鎮靜,能夠讓阮筠琦等人就此罷手。
但是,事情又怎麽可能這麽簡單?
徐魏氏越是慌張,阮筠琦越是更加確信,眼前這個已經不顧徐紫鶯的遺體就開始大放厥詞的女人,就是真凶。
可是,每每就是這樣的時刻才最令人心痛。
明明凶手就在眼前,明明很快就可以將她繩之於法,卻無論如何都挽回不了已經被害之人的性命。
也許,當時光倒流至師兄要替師傅收下她這個徒弟的時候,她會搖頭說,不,我想學醫……
但是誰都明白,時光不會倒流,人死也不能複生。何況,她也不會後悔。
長舒了一口氣,輕輕的放下了徐紫鶯,緩緩的,站了起來。
她像是沒了力氣,又不得不生出力氣,必須直直的站在這個惡毒女人的麵前。“徐魏氏,你可知,若是我想辦這個案子,就算他是知府也插不了手!”
阮筠琦的憤怒,也蔓延到了嗓音之間,那滿眼裏似乎冒著火,無名的火。
徐魏氏又是一震,依舊蹙著眉頭,依舊覺得今日之事是無論如何都逃脫不了。
但奈何,轉眼看著這偌大的家,徐魏氏又起了一絲的僥幸的心理:“那你就著手偵辦就是。
這,徐紫鶯死的時候,你也在,我可沒有給她下毒!”
阮筠琦步步緊逼,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了徐魏氏的身上,讓她多疼一分,多畏懼一分:“我何曾說過紫鶯是中毒而死?”
徐魏氏掩口之際,也故意掩住了不該沒有思索就張口回答的暗恨之意。
“我看她嘴唇發黑,可不就是中毒了。”徐魏氏沒有繼續慌張,而是放下了遮住半張臉的袖子。
阮筠琦那一瞬間,停了下來,默默的回了頭去。
紫鶯死時,沒有太多的痛苦,可卻留下了太多的遺憾。
既然姐妹一場,就斷不能再讓這個毒婦逍遙法外。紫鶯受過的苦,她也必須嚐嚐那滋味。
再回首,阮筠琦眼裏的那一絲堅毅,似乎被什麽給替代了。
尤其是這般的邪魅,讓被她直直盯著的徐魏氏,更加的畏懼。
這眼神,若說是待捕獵物的餓狼,都不為過。
“是,是中毒,你看的不錯。
那你的意思就是,給她下毒的,就是給我們端茶的那個丫鬟?”阮筠琦一抬手,便是直接指著那個端來茶水的丫鬟。
丫鬟連連搖頭,委屈的眼裏都是淚水。
徐魏氏隻沉默了片刻,很快站了起來:“好啊,你們這群吃裏扒外的東西,居然這麽大的膽子來下毒謀害主子!
快來人,抓去送官!”
徐魏氏的驚呼裏,還有些許的僥幸和劫後餘生的慶幸。
可她不知,阮筠琦聽著、看著這一切,就像是看一場戲,還是爛俗的戲。
“誰敢動?”阮筠琦隻說了一句,原本奔上來的小廝、家丁,一聽這個剛剛來到徐府做客的別人家的小姐,居然這麽喊了一句,心裏頓時沒有底了。
紛紛站在原地,誰也沒有上去。
徐魏氏也是吃了一驚,若是讓那丫鬟被這個丫頭問了出來,自己可就什麽都沒了。
連忙走了過去,但是卻隻走了一步,就被阮筠琦喝住:“徐魏氏!”
阮筠琦沒有著急,隻是喊了她一聲,倒是她自己,嚇得一驚之間,後退了好幾步,怯怯的看了過去。
“你過來。”阮筠琦沒有繼續搭理徐魏氏,反而去喊了那個端來茶水的丫鬟。
丫鬟並不願意,一邊哭,一邊搖頭。
丫鬟本是一張精致的臉,卻因為此刻極其害怕,便是顯得瘦弱無比,楚楚可憐。
但是阮筠琦並沒有任何的憐憫,隻是依舊默默的看著。
“叫什麽名字?”阮筠琦隻是提出了一個沒有任何審問意思的問題,卻不料,身後的徐魏氏是如此的激動,很快走了過來。
但是侯一的反應更快,攔在了他們之間:“既然就是她下毒的,還問什麽,直接送官!”徐魏氏並沒有因為侯一的阻擋就停止了接下來的舉動。
阮筠琦卻是因為侯一就在身後,根本無需去聽那毒婦的嘶吼。
“說,叫什麽名字?”阮筠琦似乎已經沒了耐心,又重複一遍。
“回、回大人,鏡兒,鏡子的鏡。”那丫鬟“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那叫鏡兒的丫鬟,將頭深深的埋了下去,根本也不敢去看那阮筠琦。
他們自是聽過鈞少公子的名號,但是遇見了真人,自然更加不敢造次,連抬頭的勇氣都沒有了。
“這個毒婦口口聲聲說,是你下毒,是你要害死你們家大小姐徐紫鶯,是麽鏡兒?”阮筠琦的思路很簡單,隻要將這個丫鬟的口供搞定,就不難從這個丫鬟手裏查出物證,到時還怕毒婦死不了?
鏡兒此刻,已是渾身顫抖,發顫的身子,卻始終沒有開口。
此時,徐魏氏又開始焦躁的嘶吼:“你這是威脅,根本算不了。
何況此地不是公堂,你私自審問的東西,做不了證據的。”徐魏氏果真是厲害的角,即便此刻,也能回想起一些律法之事。
的確是,如果是一般人,這事情就要按照這個走向了。
可是現在,不是,他們也不是一般的人。
“我,鈞少公子,就是有這個權力,你能如何?”阮筠琦隻白了她一眼之後,繼續冷冰冰的語氣追問那個丫鬟,“鏡兒,你要知道,這個你所謂的夫人,一直都在闡述一個事實,那就是你下毒,你殺人,此事與她無關。
那麽你是承認,還是不承認?”
阮筠琦對於這個毒婦的描述就是很簡單,因為徐魏氏的目的是找個人頂罪。
鏡兒也不是真傻,自然聽出了阮筠琦的意思,大約就是如果此刻鏡兒毫不反駁,這個罪名就一定是她的。
可是鏡兒也更清楚,如果供出來了夫人,她會不會好過。
“我……我……”遂,鏡兒最終還是猶豫的。
她抬頭看了一眼徐魏氏,徐魏氏的眼睛裏,幾乎都是殺機,那狠勁,任誰看了都有些怕的。
所以很快,阮筠琦就打算切斷這個後果,讓鏡兒毫無退路的時候,就知道如何選擇了。
“鏡兒,謀害徐家嫡出的小姐,你可知你不僅僅是死罪難逃,還會牽連你的家人?
不管是誰給你撐腰,你可知這些人再厲害,也抵不過一品官員的調查吧?
我,可是有這個權力的。”阮筠琦根本沒有跟她好好說話的意思,還是依舊自顧自的說了一些,也不知道這個鏡兒究竟有沒有用心仔仔細細的聽的內容。
但是此刻,徐魏氏卻是徹底的絕望了,一品、一品,他們整個徐家也好、魏家也罷,是從來沒有巴結過這麽高職的官員的。
這樣看來,她今日是注定東窗事發,被捕入獄了。
彼時間,一腳落空,跌坐在地。
“不不不!”鏡兒在聽見“家人”二字後,臉色突變,一個勁的搖頭,“大人救我!
這不是鏡兒的意思,不是。”
鏡兒伸了手去,抓住了阮筠琦的褲腿。
那求助時的眼神,楚楚可憐到了一個境界。
可是那又如何,最可憐的是那個已經不會再起來的丫頭了。
“說,那是誰的意思?”阮筠琦挪開了腿,隻冷冷的問道。
鏡兒一邊拭淚,一邊強忍著情緒,回頭看去,那含淚的眼睛,多是無可奈何。
“是夫人,是夫人要奴婢下的藥。還有一包在奴婢的屋裏枕頭底下,那種藥夫人說很稀少,絕不是我們這種下人買得起的。”
鏡兒果真是識時務,知道什麽是重要的話。
“徐魏氏,如果我找到了這個毒藥包,你是不是又想說,是他們下人栽贓?
可是鏡兒說了,這不是普通人買得起的毒藥,你覺得下人有這個能力?
何況,下人們就是真與小姐有什麽糾葛,也不會像你這麽蠢,挑一個這種時候下毒。”
阮筠琦一拂袖,慢慢的走回了徐紫鶯倒地的位置。
“去,找一幹淨的白布來。”阮筠琦正替徐紫鶯理著青絲,每撫一次,心裏就忍不住的難過一次。
聚在屋裏的下人們,不是紛紛沉默,就是湊熱鬧的。
但還是有幾個,聽了阮筠琦的話,前去分頭找白色的布。
很快,侯一和那個找回白布的丫鬟,一起回來了。
這時有人悄悄問道:“這個人什麽時候走的,我怎麽沒看見?”
而他身邊的人都紛紛搖了頭,表示也是一臉茫然。
但是唯有幾個女子交頭接耳的時候說:“鏡兒說完自己屋裏藏了毒藥,不就走了麽真是一群白癡……”
話說的倒是對的,侯一什麽時候走的,竟完全發現。
可此時,阮筠琦的內心,依舊是糾結的。
緩緩的在地上平鋪了那一層幹淨的布,緩緩的抱起了她。
徐紫鶯也是一樣的柔若無骨,身輕似燕。
這感覺,大約是會記一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