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對簿公堂
清了無關人員,這個知府大人隻留下了賀東以及阮筠琦一行四個,將他們帶回了府衙。
“我說為何侯一會跟在你身邊,原來你就是大名鼎鼎的鈞少公子。”這路雲遠知府大人和阮筠琦隻悄悄聊了兩句,便發現了。
那豪邁的笑聲,也正如他絲毫並不掩飾的內心一般。
“路大人,我不過就是小女子,算不得大名鼎鼎的。
但我也是聽侯一說,聶大人就職期間,你曾不遠萬裏去探望他,也時常書信來往,看來你們的關係是極好的。”阮筠琦對於這樣的兩個人,如此深交還是非常羨慕的。
路雲遠隻是輕笑了笑:“公子看的也是透徹。
當初我與聶兄同窗數載,惺惺相惜,原本以為上任之後,就能相鄰而伴,卻不想,他為小人所構陷,去了偏遠的地方。”
路雲遠回憶時,不免歎息。當初的事情,發生的過於突然,沒有任何反應的時間,聖旨就已經到了聶星天的手上。
“無妨,聶大人人如其名,到哪裏,都是如璀璨的星星一般,照亮那一條他堅守的路。”阮筠琦望著路雲遠,似乎也能看見一絲聶星天的模樣。
她微微的笑著,心裏卻在惦記,如何試探試探這個路大人,究竟是不是適合徐紫鶯的那個對的人呢?
然而此刻,一身官服的路雲遠,並沒有絲毫在意那個走在阮筠琦身邊的徐家小姐。卻是時不時的瞧著阮筠琦,不由得的感歎。
這感歎,來自她小小年紀就已經十分聰慧,通曉斷案手法,也獲得君齊書生的認可。
這感歎,也是來自她小小年紀就成了孤兒,無父無母。
“怎麽了?”阮筠琦也是不經意的一瞥,竟發現了這個路大人的眼神裏,充滿了惋惜。
路雲遠並沒有作答,隻是輕輕的搖了搖頭,便坐了上去。
驚堂木一拍,站在兩邊的衙役們“威武”聲一起,那賀東便被押著他的衙役按著跪了下去。
賀東本覺得下跪是應該的,卻轉臉一看,隻有他一個人跪下了,這就開始不服氣了。
“大人,小人下跪是應該的,可是他們為何不跪?”賀東此時倒是不敢非常張狂,但是卻也還是想要據理力爭。
但是路雲遠並沒有慈眉善目,冷眼看去:“賀東,你可知,本官為何將你抓來?”
賀東心裏一愣,自己今天是一沒殺人,二沒放火的,明明是這些人打人,怎麽就質問自己了?
賀東搖了搖頭,心裏是沒有什麽底的。
“好,既然你說不知,那麽本官來告訴你。
上月初七,衛家獨女被人打斷左手,報案時說是你下的手,卻不知為何,此案草草了結,可有印象?”路雲遠是剛剛上任,就已經開始著手調查關於前一任知府遺留的冤假錯案,看來還真是辦事效率極高的。
阮筠琦一旁站著,便已經是對這個人有了不錯的印象。
“這……是那廝誣陷我,上任的知府大人已經還我清白了,求大人明鑒。”賀東是沒想到,這個新上任的知府居然屁股還沒有坐熱,就新官上任三把火,拿他開刀?
那案子可是咬死了他不知情,且沒有作案的時間了,怎麽還能再查?
“哦,是麽?”路雲遠並沒有相信他的話,也沒有詢問今日之事,而是繼續審問,“那麽你輕薄人家可是事實?”
賀東跪在那,這時卻連頭都不敢抬起,聽聞路雲遠這麽問,猛地搖頭。
“不是!小人沒有輕薄過那個賤……那個女人,那種姿色還入不了小人的眼呢。”賀東依舊是咬死不鬆口,看來定是當時花了大把的銀子,已經封口了。
阮筠琦聽來,卻是無比的諷刺。
“那咱們就不說你之前的案子,說說今日。”路雲遠並沒有打算今日就審出個結果,不過是吹個風,好讓他有所動作的時候,一舉拿下。
賀東聽聞,總算是鬆了口氣。
嗬,今日,今日老子可是什麽都沒有做呢,幹老子什麽事?“今日,小人不過就是去心庭湖遊湖,卻不想這個人無緣無故就打了小人,還自恃武功高強要挾小人不許聲張。
小人當然氣不過,就去找了家丁過來,和他評理。
我這話沒說兩句,可是沒有一個人先動手的,是這廝,先拿劍架我脖子的!”
這賀東,說的那是一個聲情並茂,叫苦連天的。
手指是不停的指著侯一,奈何侯一是一眼都懶得去回應。
“哦,是麽?”路雲遠在來的路上已經聽阮筠琦將前後緣由都說了一遍,也了解了她是打算如何解決的。
“是你一個人打了他們,後來又先動手拿劍架住他了?”路雲遠望著侯一,隻是輕描淡寫的問了一句。
侯一道:“是。”
“哎大人你聽你聽,就是他。”賀東那個激動的勁,隻怕是不知人人都聽見了一樣。
路雲遠自然是明白這賀東為何如此激動,卻心裏默默的笑著。此番遇上了鈞少公子,怕是他要倒大黴了。
“本官沒有問你,再擾亂公堂秩序,拖下去先打二十大板!”又一次的驚堂木一拍,這賀東嚇得是,連忙閉口沉默。
“那你為何打人?”路雲遠隻不過是按照流程,繼續問了下去。
而侯一呢,也是清清楚楚的明白路雲遠的用意,根本無所畏懼。“我家小姐和徐家小姐,相約去心庭湖遊湖玩樂。
但是就在上船的時候,他帶著幾個人過來出言不遜。
我家小姐是與大人物有了婚配的,大人臨走前還特地囑咐我好好護著我們小姐。
這幾個不知好歹,惹怒了我們小姐,我自然是要教訓的。”
侯一那時氣焰囂張,抱臂冷觀,還望著賀東時不時就是冷笑。
路雲遠一邊聽著一邊點頭認可,表示這侯一演起戲來,也是十足的厲害。
不過,他口中的大人物,應該說的就是軒轅陸笙了,那可是響當當的大人物,名傾大墨。
但是賀東呢,卻不以為然,這算什麽理由?出言不遜怎麽了,不就是說了幾句,能怎麽樣?
但是路雲遠的表情卻不是那麽簡單的認為這算不得什麽。“有道理,繼續說。”
賀東本以為路雲遠會繼續用對待他的那種嚴肅,嚴詞嗬斥侯一,卻沒想到,對方居然說了一句,有道理?
“後來,我們小姐陪著徐家小姐去飯莊吃飯,卻不想剛剛坐下,這些人就又來了。
帶了二十餘人,那意思可不就是要綁架二位小姐麽?”
侯一很巧妙的將重點轉移到了人數上,的確,一打二十是很難有勝算的,那麽抓住賀東隻能是為了自保。
賀東卻越聽越覺得這個男人說話不對,怎麽本來就是一兩句話的事,全變成了自己的錯?
賀東急了,張口就盯著路雲遠的驚堂木,他不敢輕易造次,就怕這個路雲遠真能一拍之後,把自己拖出去重打二十大板。
無奈,張著的口隻能默默的閉著了。
“的確,你的判斷很對。
賀東,既然人家是有理有據,且還是他們要你們前來報案,於情於理,本官都不會追究他們。
但是,賀東,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對良家女子如此行徑,本官卻是饒不得你。
來人,將賀東拉下去,重打三十大板,隨後押入大牢關押一月方可放出。”
路雲遠簡簡單單的幾句話,卻叫賀東驚慌失措。
賀東本以為,編排幾句,頂多被罵,怎麽還能打板子,還要被關上一個月?“不!我不服!”
兩個衙役拽著賀東就走了,沒有理會他口裏的叫冤和不服。
“我不服!”隨著賀東愈來愈小的聲音,阮筠琦是忍不住偷偷的笑了。
以此名義關押自然是假,主要還是為了調查之前的那個案子。
“佩服啊路大人,我本以為你和聶大人是同道中人,現在看來……”阮筠琦一邊看著侯一依舊高傲的模樣,一邊朝著路雲遠搖頭。
路雲遠笑了笑,離開了上麵,遣了其餘的人下去。“哦,現在看來如何?”
阮筠琦“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現在看來,你是更勝一籌,比聶大人厲害。”
路雲遠明白阮筠琦此言背後的含義,聶星天畢竟是正兒八經的斷案子,還要端著某種架子。
可是路雲遠就不一樣了,雷厲風行之舉,捉摸不透的言語和思路,還要最主要的一點,也是天不怕地不怕。
“能得鈞少公子的稱讚,我還真是榮幸了。”路雲遠並沒有覺得生疏,對於這說話都是如此特殊的阮筠琦,心裏更是珍惜的很。
阮筠琦彼時已經恢複了常態,拉著徐紫鶯的手:“紫鶯,我現在更加放心了。”
徐紫鶯尚沒有及時反應過來阮筠琦這話的意思,就見阮筠琦將她拉去了路雲遠的麵前。
“路大人,我估計過幾天就要離開這裏,雖然以後來這裏也挺方便的,但是總有分別的時候。
我想請你幫個忙,讓那些企圖繼續傷害我紫鶯妹妹的人,從此以後都不敢再繼續傷害她。”
阮筠琦此時是義正言辭的。
因為對於阮筠琦而言,徐紫鶯就像是妹妹一樣,需要保護。
徐紫鶯看了一眼路雲遠,視線就回到了阮筠琦的身上。
她沒想到,阮筠琦今日是打算給她找一個太安知府的靠山,這樣,不光是外麵的人不敢傷害她,就連後娘也是不敢輕舉妄動的。
也許,這就是她能給自己最好的安排了。
路雲遠這時才看清了阮筠琦身邊的那個姑娘是何模樣,也猜得到他們定是很好的朋友。便點了點頭:“放心,我路雲遠就是不因為你這一番話,我也是要好好保護我們太安子民的。”
徐紫鶯因為一時的感動,竟忘了自己還緊緊的握著阮筠琦的手掌。
阮筠琦輕輕的拍了拍她的手:“別怕,既然咱們大人都答應了,你以後就不用如此忌諱了。
不過待我明日生辰時候,我師傅應該會來,也就是說,我很快就要和你分別了。”
阮筠琦心中是極其不舍的,但是沒辦法,天下無不散之筵席嘛。
徐紫鶯抿著唇,縱有不舍,也是無可奈何。
“明日竟是你的生辰?”但是徐紫鶯很快發現,這句話的背後,還是有一個值得高興的事情。
阮筠琦隻是象征性的笑了,在她心裏,生辰沒有父母的陪伴,這種感覺,其實很微妙。
這大概就是,子欲養而親不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