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自作聰明
舊浩蕩蕩的一群人,就圍在客棧之外。師爺看著簡師爺師爺呆腦的去問,師爺不師爺家姑娘一句回師爺
身後的一群人那是看著師爺,愣是不敢衝上去罷了。
又因為侯一這麽一攔,簡文臻哪好去堵人家姑娘?
阮筠琦彼時也是饒有興趣,轉了個身,回首看了看門外那些人,視線又回到了簡文臻身上:“簡公子,既是如此,你卻又偏在我要離開的時候說,怎麽不知提前知會一聲?”
簡文臻見她並非計較的眼神,便知此話是說給知府等人聽的,便也就放心了。
行了一禮後,道:“文臻也是臨時被叫到衙門,說是要和鈞少公子會麵,接受最後的結論。”
簡文臻還真是會審時度勢,眼看著咱們的這位鈞少公子如今是對那位知府愛搭不理,果然不是一般人。
阮筠琦表示這個書生還不算書呆子,曉得她此言此行的用意啊。
“哦,那想來此案中唯有你才是真心迫切求真相的。
也不想想,哪個為人父母官的,隻顧自己風花雪月、杯酒瀟灑,耳邊全是鶯歌,眼裏都是豔舞。”
阮筠琦倚在那裏,若有所思的看著那位已是滿眼不可思議的謝知府。
“那,公子的意思是?”簡文臻一聽便知,那可不就是身後眾多人裏的那個,謝知府。
斜向後的眼神裏,帶了那麽一絲鄙夷。
“帶過來吧。”阮筠琦隻說了這四個字,而後一副趾高氣揚、唯我獨尊一般,走了下去,坐回已經收拾幹淨的桌上。
彼時,白易已同軒轅陸笙回了樓上的房間,斷是沒繼續看下去。
謝知府倒是一愣,帶過去?帶什麽?
師爺看著他們知府大人那個一臉茫然的臉,就氣的不行。揮了揮手:“快,把本案相關卷宗、記錄,那個柳南和仵作全帶過去。”
謝知府聽完還頗為激動,可不就是嘛,還能帶什麽過去?
眾人連忙應聲,統統搬了過去。
也不多,壘在了隔壁桌上,由師爺親自上前遞了一本:“這是畫冊,請公子過目。”
阮筠琦抬首瞧了一眼,果然是個小聰明的師爺,好歹識人的能力還是有的。
於是,很快,翻閱了部分之後,問道:“你就是發現死者屍體的柳南?”
微抬頭間,打量了對方一眼。
柳南衣著有些破舊了,雖然看著還挺幹淨。
低眉的樣子,也是鎮定自若,不像是緊張的。
“回……回……”柳南開口的時候,還是偷偷瞄了一眼的,這明明是個姑娘,怎麽都叫公子?柳南也不是不知,聽說君齊書生的徒弟鈞少公子也在,怎麽不見那公子?
師爺對著阮筠琦便是應付的笑了笑,拉著柳南耳語了一句,柳南這才曉得,這居然就是他們說的鈞少公子?
“回公子,是的。”柳南越發低下的頭,完全看不見他的表情了。
“你平日何時去文恒館做活,又是何時歸家?”將手上的冊子一合,便是一問。
柳南悄悄抬頭,看了看師爺,而後回道:“小的寅時三刻去,酉時三刻回。”
阮筠琦翻了翻,似乎看見了一些有趣的事。
“這死者便是初六那日酉時死的,你當時回家路上沒有聽見什麽動靜?”阮筠琦招了招手,師爺過去,被吩咐了幾句,便見師爺已經下去找人去了。
柳南這見師爺都走了,不由得一愣:“小的那日回家路上,路過清源湖的時候,的的確確沒有聽見什麽。”
阮筠琦應了一聲,並未多問。轉眼又看了看候在那的簡文臻:“你可還記得,你嫂子是什麽時辰墜湖的?”
簡文臻聽時有些驚訝,這不是問哥哥的案子,怎麽問起了嫂子:“好像也是酉時。”
這話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說出來的時候,竟這麽奇怪。
因為,文恒館距離清源湖很近,酉時三刻回家,必然能看見酉時墜湖的簡王氏和同意酉時溺死的簡明之。
三個人,兩個死者都是酉時……
此刻,就連簡文臻都開始緊緊盯著眼前這個曾經毫不起眼的柳南了。
柳南依舊是埋著頭,不緊張,不意外,也不辯解。
“公子,找來了。”師爺帶來了幾個人,還有筆墨紙硯。
“你就是陪同簡王氏遊湖的許氏?”模樣俊俏的很,衣著樸素,更顯得尤為有韻味。
那許氏點了點頭,眼睛裏還含著淚:“許氏親眼看著她墜湖,卻是沒能救她上來……”
阮筠琦再看時,這許氏身材嬌小玲瓏型,自然沒什麽力氣。救不上來隻怕也不奇怪。
身後那兩個,一是船夫,二是和柳南一起在文恒館做活的。
“簡王氏墜湖的時候,你在哪?”這話是問船夫的,船夫哪見過這麽大的陣仗,沒說話都開始哆哆嗦嗦了。
“回……回大人,是……小的在附近吃酒。”
船夫那樣子雖是緊張,卻不躲閃阮筠琦的目光,阮筠琦便也就暫時沒問他了。
看了看另外一個男子:“你叫什麽名字?”
“回大人,小的是孤兒,沒有大名,大家都叫我大米粥,因為我小時候頂愛喝大米粥。”
這個人和柳南一樣,衣衫上都是補丁挨著補丁,但是都挺幹淨的。
但這話說的倒是有趣呢。
“大米粥?哦,那你和柳南認識麽?”阮筠琦自己念著念著都開始笑了,這算什麽。
“認識啊,我們都在文恒館幹雜活。”大米粥真是直爽,一點都不像船夫那麽畏畏縮縮。
“嗯,那簡王氏墜湖那天,你回家的時候看見了麽?”阮筠琦笑了笑,頗有深意的看著柳南。
柳南一愣,此言何意?
但是大米粥的話,又讓人一驚。“見到了啊,就在我前麵走的。
那時人都落水了這個女的到處叫人,柳南好像嚇到了,站那一動不動。”
大米粥所指,便是許氏。
如此說來,柳南竟還目睹了簡王氏墜湖的經過。
柳南一邊皺眉,一邊看著正奮筆疾書的阮筠琦,他不識字,所以看不懂,因為看不懂,所以更怕。
“哦,這樣啊。
簡王氏墜湖,柳南看見了。
簡明之溺水,柳南沒看見。第二天路過發現了他的屍體。”
阮筠琦重複了一遍,但是並沒有繼續說下去。
這師爺很快就反應過來了,的確呀,當初因為許氏和船夫的證詞,加上仵作驗了沒有特殊外傷,遂才認定了是個意外。
卻不知,那時還有兩個人目睹了此事發生。
但是這個大、大米粥,所說,很有意思啊。
柳南會水,因為去年在那湖裏撈過文恒館丟的東西。
若真的嚇到一動未動,怎麽最後救人的還是船夫?
簡明之死的時候,和簡王氏墜湖的時間差不多,怎麽偏偏沒有看著這一幕?
可是師爺很快冷靜下來了,因為報案的人,可不就是柳南麽?若是柳南心裏有鬼,怎麽會這麽愚蠢的不處理屍體呢?
若是聰明一點的人,自然就是把屍體拖去更遠的地方,或是找個地方掩埋了,找不到就不能算是命案了呀。
侯一一旁聽著,又看著眾人的反應和議論紛紛,加上阮筠琦在紙上所寫,大抵是明白了阮筠琦的猜測。
若真是與這個柳南相關,那麽眼下就是找到證據或者證物就行了。
侯一的思考也就到這裏了,這個少主和他們聶大人倒是極為相似,這個果斷的思維和行動力,絕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不過他們聶大人倒是無心去做個什麽斷案的名人,能為一方百姓謀福祉就是很好的了。
畢竟這隻是第一步,以後還要更好的為大墨謀福祉。
想到了聶星天,侯一的眼睛裏都冒著一股不可思議的光芒,那絕不是一般的期待。
阮筠琦片刻也沒有停下,隻是來來回回的看著柳南和那個大米粥。
聽著大米粥不斷說話,阮筠琦似乎都覺得有些餓了,明明才吃過的……
“柳南,你不說點什麽?”師爺也看見了阮筠琦提筆寫下的內容,轉臉看了看那個此刻仍然不算極其緊張的柳南。
柳南抬頭了,先看了看師爺,而後又看了看阮筠琦,雖有打量,但是最終還是鎮定自若的很:“回大人,小的的確是寅時三刻去,酉時三刻回。
簡王氏墜湖的時候,我的確是驚到了,遂沒有反應過來。
但她和這位夫人一起遊湖將到岸邊,總不能是我推下水的吧?”柳南倒是會就據理力爭,說起話來也是很有根據。
師爺見阮筠琦也沒有繼續追問的意思,就自己大起膽子來了,追問道:“公子也就是依照事實說話,我也是按照該有的程序,問了一句。
那麽簡明之死的那天,你經過清源湖果真一點動靜也沒有聽見,也沒看見什麽路過的陌生人?”
師爺並不著急,既然寫了這些聯係,也說了這樣的懷疑話,自然是對這個柳南頗有微詞。
何況適才已經吩咐了,隻等搜出來的東西再說吧。
柳南微微的皺了眉頭,看了看那個大米粥,心思轉眼便不言而喻了。
柳南的確看起來一點都不慌張,也沒有刻意去躲避哪個人的眼神,可過於冷靜的反應,卻不屬於這個看起來不該是這種個性的人。
就像大米粥,典型就是個無憂無慮、直爽率真的人,因心中無愧,自然也就不會害怕什麽。
“沒有。”柳南最終隻說了兩個字。
沒有,真的沒有麽?阮筠琦聽後不由得一聲冷笑,叫所有人都吃驚了。
這便是不認同的意思啊,也就是說,柳南這個人,的確有問題。
柳南也是一樣,心裏不由得便是冷了大半。
隱隱的不安裏,透著無法呼吸的失望。
阮筠琦停了筆時,順勢就將那張紙,遞給了師爺。
起身時,就像是大事已成般的順暢,轉臉的笑意,並非是善意的,而是嚴肅,極其嚴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