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四月雨聲
相逢何必曾相識,有時緣來不知事。
“師傅,你看見嵇崇崇大哥了麽?”阮筠琦突然有些不知所措,問出來時,心中已經有些茫然了。
軒轅陸笙四下看了看,遂疑惑,卻還是搖了搖頭:“嵇崇適才說找你有事,我也是隨後才到。
這路上並未看見他人回去,你找他?”
軒轅陸笙望著阮筠琦幾乎完全是驚訝的那張臉上,還有幾分小激動。
“師傅,你來,我給你看一樣東西。”阮筠琦隻思索了片刻,立馬恢複了原來的狀態,一手拉著師傅,走進了屋子裏去。
帶著軒轅陸笙好好的坐下,取了嵇崇所繪的那一幅畫來:“師傅,你猜這是什麽?”
軒轅陸笙也是好奇,是什麽畫讓她如此高興。接過時,不禁呆了片刻。
這祥雲環繞之下,怎麽斜著一方圓頭圓腦的桶狀物?
“此是何物?”軒轅陸笙是橫著看來,豎著看去,愣是看不出那是什麽。
而彼時,阮筠琦卻在桌上看見了一封信,寫給她的信。
打開時,不禁忐忑了一二。若是嵇崇的信,他會寫些什麽?
“誰的信?”彼時,軒轅陸笙已經來到了麵前,看著她拿著信封卻遲遲不展開。
聽得師傅如此一問,她頓時有了底氣,展開時,那字跡和簿子上的如出一轍。
“阮姑娘,我本不是大墨之人,乃是未來的一個小小角色。據你所在的年代,約摸千年之久。
信封裏有一張我畫的時間線,你看了應該會懂。
我在我的那個時代之中,也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醫生,也就是你們這裏所說的大夫。
我從小就很喜歡推理這一塊,可惜所成不大。
我給你的簿子是我來了這裏以後,以為我再也回不去了,所回憶時疾筆而下。
如今我已經曉得了我會來到這裏的原因,以及回去的時間。
明日,便是我會離開這裏的時候,但願下一次,我還能回來,也能再遇見你。”
待阮筠琦讀完這些時,一看日期竟是昨夜,果真為之一震。
顧不得師傅的異樣眼神,連忙展開裏麵的那一幅畫。
畫上很簡單,就是一條時間線。
從墨國之前,墨國,墨國之後。一條直線上,標了這麽三個大點。
在墨國這個點後,還寫了阮姑娘等,是活在了這個時間段中。
而在墨國之後很遠的那個點上,寫上了不知什麽字的四個。還有一句,嵇崇出生便在這個時間段內。
阮筠琦仔細的分析了一遍,又將此畫丟給了師傅。轉身往那桌邊坐去。
“這麽說來,嵇崇活在未來,由於某種原因,他的時間線被拉到我們這裏,這才會和我們相遇。”阮筠琦重新拿起那副畫,看著畫中那個稀奇古怪的桶狀物,恍然如夢。
軒轅陸笙雖不知這嵇崇和阮筠琦說了什麽,但是看著這時間線,似乎也明白了一點。
加上當年師祖似乎也曾遇見和嵇崇類似的人,因此這種稀奇事,也是可能存在的。
“也就是說,剛才你出門追嵇崇,他就突然消失了?”軒轅陸笙似乎對於這個嵇崇所言,不懷疑但也不完全相信。
阮筠琦一邊托著下巴,一邊凝眉。“可不嘛,我們說著話呢,他突然捂著胸口,我還以為他有什麽隱晦的病情,一開門追去,人就不見了。
我還記得幾年前和他相遇到分別,也是很快。而且他那次還留下了一個謎題。”阮筠琦一方麵回憶起當年的那個可怖案件,一方麵也想起那時候的那句話原來是這個意思。
驚的站起:“難怪想破腦袋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怎麽悄無聲息的從那間屋子裏不留痕跡的離開。
原來他們都會憑空消失啊。”
對於阮筠琦的這個猜測,軒轅陸笙並沒有反對。
就像當年的師祖,也是同樣的得出了這個結論。
“那麽,這是何物?”嵇崇已去,很多問題,他們是得不到答案了。可既然得知了這世界上還有如此罕事,隻怕還有更多的軼聞,他們不知罷了。
阮筠琦看著師傅好像也很好奇,拉著他,將嵇崇所言,重複了一遍。
待軒轅陸笙雲裏霧裏聽完之後,隻是覺得甚是神奇。
這樣的一個東西,居然可以帶人飛升上天,去到月亮那麽遠的地方。
“如果這飛船能早點造出來,也許我們也可以學那嫦娥奔月,去看看那月亮究竟是什麽模樣了。”軒轅陸笙僅是感慨了一句,更加驚奇於這個所謂的未來。
阮筠琦懶懶的趴在那,心中是無限的可惜。
而他們這一待,就是一月餘。
這日已是四月初一,接連幾日的陰雨天氣,著實令人的心情也是低沉不少。
“師傅,這清明就要到了,我能不能去一趟都南,拜祭拜祭我的爹娘,回來的時候再去淵安山,看看龍蛟。然後我們一起回軒轅門,去看婆婆和師公他們。”
阮筠琦這日穿的素衣,連發釵也是淺淡的顏色。
長裙擺動,心也浮動。
“好,我們陪你一起。”軒轅陸笙也考慮到眼下要到清明,祭奠先輩自然是少不了的。
而阮筠琦這一路的行程安排,卻也是最妥當不過的。
從此地出發,先去都南,再往淵安山,最後回到軒轅門,隻因這一月來,正行門以及他們名下的江湖勢力越發的囂張,不得不做出反擊之舉。
“師傅,你、我、白易和侯一,四人同行就行了。
雖說正行門很可能會查到我們的蹤跡,也猜的出我們會往都南阮家去,但我們的行走路線,大可出其不意一些。”
阮筠琦一邊拿出地域圖紙,一邊又展開,向軒轅陸笙道:“如今我們在暮冬門這裏,先南下繞過這個,一路向西,之後向北,再向東回到這裏。
接著一路南下直奔都南阮家,從阮家回軒轅門的時候會經過淵安山,這樣一來就差不多了。”
對於,阮筠琦這個提議,軒轅陸笙表示,馬兒就算再不知疲倦,也不可能清明那日就抵達阮家。“這麽說來,你隻是打算祭拜,不是打算準時去。”
而,這個繞來繞去,繞了暮冬門一圈,然後才開始走正常路線的計劃,似乎很是奇特。
“是啊,準時到達阮家這不可能,心意在就好了,爹娘他們不會怪我的。”阮筠琦這邊規劃了路線,那裏就開始收拾自己的行囊物件了。
軒轅陸笙卻仍然對這個路線,保持懷疑。“小琦,要不換一下?”
阮筠琦剛剛拿出自己的新衣裳,聽見師傅這麽遲疑的一句話,不由得轉過臉時眼中滿是質疑:“師傅,你這話什麽意思?”
軒轅陸笙一聽如此嚴肅的一問,不由得轉換了態度:“沒事沒事,你既然覺得這個路線好,那麽我們就這麽走。
我現在就去通知白易和侯一,今日就出發,如何?”
阮筠琦這才轉過臉去,仔仔細細的疊著衣裳:“不必,我剛才已經和他們兩個說過了,師傅你也快點卻收拾行李吧。”
軒轅陸笙本還想著,他的徒弟什麽時候換了個性子,如此要強了?
不想原來是已經通知了別人定好的路線,不禁開始懷疑,他這個師傅的地位,是愈發不如從前了。
往她那裏剛剛抬步,便聞:“師傅,你可別想從背後偷襲我哦?”
明明腳步都未動,卻像是彼此默契如此之高,心有靈犀一般。
咳嗽了兩聲,一甩衣袖,端端正正的走了。
待軒轅陸笙離去,阮筠琦收拾的動作,戛然而止。
她轉過身,望著桌上的那一份圖紙,心中悵然若失。
此番,隻因為要收複辛長容留給她的光影堂絕密殺手,所以才會走這般繁瑣可笑的路線。
還記得月前,深海逸閣之中,白鶴幫助了他們逃離。
其後,便殺了假扮杜汝深的人,並除了不擁戴杜汝深的頭號人物,讓其再登寶座。
而這個杜汝深,便和白鶴一樣,都是辛長容單獨培養出的絕密殺手之一。
不久前,他們來信告知,當年辛長容培養了足足十五個絕密殺手,有男有女,而這些人因為光影堂的覆滅,流離各處,但都在等待著不可違抗的命令。
當他們得知辛長容已死,而臨死前將那可以給他們下達命令的物件交給了阮家遺孤阮筠琦時,他們雖不能理解,卻還是樂於接受的。
而這些人裏,唯有白鶴知道前後的因果,因為他確切的得到了這個消息。
辛長容臨死前,一直將阮筠琦認為是自己的女兒,毫無保留。
白鶴明白,對於辛長容而言,他死了,才能讓天下人不再去追究、調查,不去讓阮筠琦原本平平淡淡的生活,被惡人們打破。
而這些,當白鶴統統告知阮筠琦時,她又何嚐不是難過至極?
對於她來說,辛長容隻是一個光影堂的餘孽,一個長輩,一個錯將父愛留給了她的人。
可是對於辛長容而言,阮筠琦就是他和心愛的女人唯一的血脈,是他此生最想保護的女兒。
為了她的平安,寧可犧牲自己。
“辛長容,你說你給我留下這些人,讓我欠了你一次又一次,怎麽還啊?
難怪佛家說生死輪回,前世因今生果。上輩子肯定和你有過什麽糾纏,今生你才這麽付出……”
話雖隻是隨口一言,但心中卻是無比的堅定了。
等他日,定要讓光影堂這個名字,以另一種形式重出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