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白易請求

  溫柔了歲月,忘記溫柔了自己那顆,不安的心。


  當阮筠琦在夢裏夢見許許多多曾經相見、相識之人,她是既高興,又惆悵。


  她記得,從前的快樂時光,但快樂易逝,並且容易失去。


  她明白,這些人幾乎已經不再陪伴著她,並且永遠失去了某些人。


  當穿越一片又一片的黑暗後,她迎來的是滿目的光明。


  “怎麽了?”她,阮筠琦醒來之際,看了看守在身邊的聶星天,他滿是焦急,也更加愧疚。


  聶星天將她扶起:“適才你我尚在茶館,說話間你便暈了過去。


  鈞少,星天竟不知考慮你的心情,此時此刻告訴你這些,實在不該。”


  聶星天本以為,一個能讓龍蛟如此赴死的少主,定不是很在乎對方之人。


  聶星天本以為,一個遺孤的性子,多少會與眾不同,原來,一直都是他妄自揣測了別人,忘記了能讓別人出生入死的少主,定不是無情之人。


  阮筠琦早已不在乎這些了,抬手時,頓覺有些無力:“那我暈了很久?”她隻是擔心此事會傳回師傅和師兄那裏,屆時便不好解釋了。


  早就試圖放下過往的她,如今被侯一的身份惹的有些決然。


  倏而,一位身著白衣的男子,緩緩而來。他的聲音很熟悉,好像似曾相識。“阮姑娘隻是一時情誌所致,倒不是太嚴重。


  許久未見,姑娘依然還是如此,倒是白易羨慕的很。”


  白易,阮筠琦的腦海中對於這個名字的印象,已經模糊了。抬首看去,當男子的麵容逐漸清晰之時,猛地回憶起來。


  “原來是你。


  白大夫不是在相原的麽,怎麽來了嶺南?”阮筠琦在聶星天的攙扶之下,勉強站起。


  站起時,頭雖尚有些發懵,但是片刻便好了。


  白易淺淺一笑,望著聶星天:“聶大人,既然你也確定我與阮姑娘是相識的,那麽有些話,我隻能告訴她自己,不知?”


  白易委婉的表達了接下來隻能和阮筠琦單獨聊聊的看法,聶星天自然也是明白可能是疾病之類的話題,避之乃是君子之儀。


  “等一下。”正在聶星天點頭表示同意的那一刻,阮筠琦叫住了他,“我暈倒的事情,想必師傅很快也會知道。


  但至於我們聊了什麽,我希望別人就不會知道了。麻煩你了,聶大人。”


  阮筠琦的擔憂,聶星天也是同樣的。聶星天更加猜的到,對於侯一而言,那段過往似乎還隱藏了什麽不可說之事。


  “鈞少放心,我就在外等你。”聶星天離去,離去時,回想起適才阮筠琦說,白易是相原來的。


  相原的話,不就是讓阮筠琦這個“鈞少公子”名號名動天下的相原毒狼案麽?


  那麽隻是大夫的白易,怎麽會舍棄哪裏,來了嶺南這個地方呢?


  阮筠琦看著聶星天離開,這才舒了一口氣,如同一年前一樣,她的疾病總是不能讓任何人知曉的。


  白易看著她似有些如釋重負的感覺,不禁想到了這些日子以來,關於這個姑娘的傳聞。


  “阮姑娘,你如今的舊疾殘毒基本不會對你造成致命的威脅,然而如果你的情誌依舊如此反複無常,那麽白易的確不知該如何繼續診治。”白易草草擬了一份藥方雙手遞上。


  阮筠琦接過時,匆匆看了幾眼,又望向了白易。


  “白大夫,情誌反複無常自然也不是我願意的。


  如今我有我的難處,遂不能隨心所欲,然而此次隻是我有些過於歉疚所致。


  有些人、有些事,是我最難以麵對的,恰好罷了。”


  低首時,心中想起了與龍蛟的最後一麵,不由自主的,心情灰暗了一二。


  白易看出來了,也許是適才聶星天大人同她的聊天內容,涉及了不願回憶起的悲痛。


  “白易不是有心探求姑娘內心的柔軟,隻是、隻是……”白易有些猶豫,話說了一半,停頓了片刻。


  阮筠琦有些愣,抬首時,白易眼中,大多都是惋惜之情。


  白易是大夫,這眼神看病人,倒是無所謂。但,對於阮筠琦而言,好像有些過了。


  “白易自那日在相原一別,心中甚是擔憂姑娘。


  於是,向師傅仔細學習了如何診治中了七殘金毒之人。幾個月後,便在師傅的推薦之下,獨自來了這嶺南,在師叔的帶領下,繼續研習。”


  白易回憶時,仿佛還是昨日之事。細細道來雖然才幾句話,卻仿佛深沉的很。


  阮筠琦聽來更是驚奇,隻是一麵之緣,白易竟為了她研習七殘金毒。


  來了嶺南,又豈非不是因為師兄在此,算準了自己一定會造訪此地?


  倒不是這個白易鍾情於她,阮筠琦聽出來的無非是惋惜和同情。這惋惜和同情之下掩藏的,仿佛還有另一種情緒在,雖不是情愛。


  阮筠琦微張了口,想問的話就在嘴邊,可是白易卻反應迅速的很。


  朝她也是微微一笑,陽光燦爛的很。“來了嶺南,學習的也很多。


  對於姑娘這樣的病症其實白易已經初步知道該如何針對不同情況實施治療。


  阮姑娘,不知白易是否有幸,可以伴你同行,以防今日之事再次發生?”


  白易溫潤如玉,談吐之間尚是君子一般,提議的內容也是很……很奇怪啊!


  阮筠琦瞪大的雙眼,仿佛不敢相信,白易的要求居然是要跟著她?這麽個書生一樣的大夫,跟著她?師傅會怎麽想呢?


  張了口卻說:“你確定你要跟著我,我可是……絕對不介意的哦。”


  轉而腆了一張笑臉,眉眼之間很是那種,帶著小小邪念的表情,明明是沒有想法的天真,卻非要裝得老成一樣。


  白易也是一驚,被她的表情嚇到,又不是完全因為這個。突然的轉折,說是絕對不介意的話,果然這個姑娘是個令人琢磨不透的姑娘。


  忍俊不禁,看著她的眼裏,充滿了寵溺。“沒錯,我想跟著姑娘一起,也好照顧姑娘。”


  白易心中是有私欲的,隻是這塊地方的私欲是不能告訴阮筠琦的。他看向她,就像是看著自家的妹妹,並沒有過多的想法,但又必須好好保護。


  阮筠琦試探性的一句話,也得到了回應。


  白易如此費盡心思,從相原到嶺南,無非兩種可能。一,他是阮家的故人。


  二,他是敵人。


  淺淺的笑意之下掩藏著一股無法言表的心情,她是看出來白易的不簡單目的,卻看不透這個人。


  而白易也沒有想到,阮筠琦還是試探、打量他自己。這個小姑娘,其實本就不簡單。


  一番話結束了,白易親自將她送出。“聶大人,回去以後,多讓這個姑娘休息休息,待幾日後,白易處理完這邊剩餘的事情,便會親自去尋姑娘。”白易言簡意賅,幾句話下來,就又匆匆離去。


  弄得聶星天一頭霧水,不知為何白易要交代阮筠琦之事,也不知為何白易之後還要來尋找阮筠琦?


  但轉念仔細一分析,便猜得,想來這個白易是追人從相原追到了嶺南,如今是確定要留在阮筠琦的身邊了。


  如果這樣一個人可以隨隨便便留在鈞少公子的身邊,好像有些不合常理。


  聶星天的疑惑,阮筠琦看在眼裏,但不想去作何解釋。她心裏又何嚐不是迷茫的?


  迷茫的盡頭,卻還是要孤獨麵對這一切的。


  侯一與龍蛟,白易的跟隨,唉,這一切該如何向師傅交代?

  若不交代,他遲早會知道。


  一邊糾結,一邊思索,一邊考慮著,從醫館離開,回了暮冬門去。聶星天一直跟在身後,悄無聲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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