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聯動機關

  寂靜的夜,過了宵禁,街上卻還是出現了一行人。


  “公子,這我們深夜帶著獵犬,是要找什麽呢?”一行有九個捕快和一個沈捕頭,以及走在中間的阮筠琦。


  夜裏比白天冷了些許,月光不似平時的皎潔,還不時因為雲朵而暗淡。靜悄悄的一條街上,十一個人帶著六條黑色大獵犬,若是不注意看,這背影就足夠嚇住別人。


  “殺手能夠輕易到李家等殺人,必然是因為很了解。但如果我們的假設,主謀凶手和殺手隻是萍水相逢達成的協議成立,那麽真正了解相原的就一定是主謀。”筠琦走在中間,也是為了安全。


  可猛地低頭一看,月光映照下,那一條條獵犬,凶麵獠牙的,不時耷拉在外麵的舌頭,好似對什麽垂涎欲滴一般。這總會讓她不經意聯想到,那些死者死前都被狼群撕咬過。


  陡然間,身子一顫,連連後退之際,撞上了身後的許溫。


  也是這麽一走神,忘記了適才所言講到了哪裏。


  沈捕頭見她好像有些害怕這獵犬,不禁掩住了笑意,接著她的話往下說:“公子的意思是,從第一個案子後,全城戒嚴,他未必逃的出去。


  那麽就很有可能,還會出現。”


  話雖如此,筠琦卻擔心,如果存在那樣的地下密室暗道,這個人足夠聰明的話,肯定就已經逃走了。


  “那我們需要從哪裏開始調查?”一時間,狂風一陣,更加顯得這裏陰森森的。獵犬那閃爍著渴望的目光,更加耐人尋味。


  “你們九個分三組,再帶他們其中五個,留一個給我和沈捕頭。第一組繞著衙門走一圈,第二組和第三組繞楊家,反向,一圈後在距離衙門較近的地方匯合。”


  眾人也隻是聽著,仔細研究了一番,並未覺得有什麽疑惑要問,得令均很快離去。


  唯有留下來的沈捕頭,緊緊的牽著繩子,看著獵犬,仿佛感知了筠琦此前的預示。


  “若說相原還有地下軍事暗道,這個人會這麽愚蠢的等我們來抓麽?”溜著獵犬的兩人,開始按著大致方位,從衙門出發。


  “這我不能肯定,主要還是找到這個地下有無暗道更為重要。


  我承認我現在的調查方向很亂,一會是什麽平啟的男子,一會是這邊的暗道,一會還要了解死因,一會又……”


  筠琦一麵和沈捕頭交流,一邊也很認真的勘察地麵、牆壁,甚至是木樁。


  然而這一番過於誠懇的話,對於沈捕頭而言,這也是他很想提醒的事情。


  “那,既然公子了解自己的思路很亂,為何不先想清楚再行動?雖然我們並不介意被差去調查,可如果浪費太多時間,是不利於你斷案的。”沈捕頭這一番話已經是很溫柔了,如果真是一個男的站在他麵前大言不慚,他定是不會饒過。


  筠琦想了一二,又敲了敲麵前的地,臉上除了聚精會神,卻是沒有抱歉的意思:“我呢,有我的習慣。


  我明白,如果發生案件,一旦排除自殺和意外,就要確定死因和嫌疑人,順著和死者周圍發生的事情列出嫌疑人後,再去確定誰最有動機和時間殺人,再然後就是找到證據定罪。


  但,我也想舉個例子給你聽聽。不知沈捕頭可還記得之前奉仙發生的一係列殺人案?”


  筠琦不必提及詳細的內容,光是奉仙二字就足夠聽見的人心有餘悸而惶恐不已。


  她停下來,看了看沈捕頭那微微發白的臉,便曉得,即便沒有親身經曆人都尚且如此,她居然可以挺過那段日子,不容易。彼時還不忘在心裏默默的,誇讚了自己一把。


  “墨國嘉禹十五年,那樁慘無人寰的案子,曆時三年之久,前後涉及二十餘人。最後,雖然案子破了,凶手也被抓捕,可奉仙從此便在地域圖上消失了。


  當我和師兄初到那裏,毫無頭緒,所有死者資料不全,尚有大半的人遷離奉仙,還因一個下令封城的狗官,甚至還毀了大半有用的線索。


  沈捕頭以為,這樣的案子,我們是如何偵破的?”


  早有坊間傳聞,這案子曆時三年未解,主要是因為昏官封城,不許透露消息外出。可當軒轅陸笙抵達的那日,便抓獲了凶手入網。


  但還有一種說法,這案子是君齊書生的兩個徒弟解決的。


  可唯獨沒有流傳任何關於凶手如何犯案、他們又是如何推斷的過程。


  “恕我無知,這件事雖然傳的是人心惶惶,卻連史官都追問不到過程如何。”沈捕頭扯住繩子,險些因為失神將獵犬放開。


  筠琦清楚,對於這些人而言,這案子他們很感興趣,即便畏懼。


  “那,作為交換,你能給我什麽?”曾有人這麽問她,如今她也這麽問人了。


  沈捕頭著實一驚,交換這事他還未曾想過,不過也是應當的。奉仙的案子出奇還很有學習的必要,但等價值的東西,這怎麽可能會有?


  “這,我……好像給不了。”沈捕頭的眼裏都是癡癡的,仿佛是渴望卻又覺得無望。彼時竟也垂下了頭,大失所望的可憐。


  筠琦“噗嗤”一聲,笑的很歡心,險些沒有扶住牆麵,而又立馬站正:“沈捕頭,你這裝可憐可真不像。”


  “哎呀……”一手按住的,是一個牆角邊的一塊磚。她倒不是因為這個嚇了一跳,而是她按住的時候,沈捕頭居然掉了下去。連著繩子,把獵犬一並拽了下去。


  她手一鬆,不想那機關竟又關上。


  觸發機關的那塊磚,沒有什麽特殊的花紋或是刻字,唯一就是按照身長來看,是她正常伸臂的高度。


  一晃神,又想起掉下去的沈捕頭,連忙走了過去:“沈捕頭?你還好麽?”


  喚了兩聲,並沒有人回應,或者是底下很深。想到這個,她忽然驚慌失措起來。常年地下,如果曾經的入口因為戰火而堵死,那裏麵的空氣等於是毒氣啊!不怕萬一,隻怕一萬!

  可他掉下去的地方,如同周圍的土地無二,敲打和站立都沒有任何反應。


  無奈,連忙去按下適才那磚塊,又極快的跑過去站著仍然沒有反應。心中暗叫不好,這是一個需要連續觸動的機關,難怪這麽有恃無恐的建在了街上而無人發覺。


  事不宜遲,她拔下發釵輕輕丟在沈捕頭掉下去的地方,連忙跑開,去找其他人前來。


  一炷香後,她帶著幾個衙門值班的人回來了。


  “快,浸著藥的布一定好好掩住口鼻,看好身上的繩子也千萬不能斷了。


  火折子備著,拿著火把站在我發釵那個地方!”刻不容緩,她連絲毫猶豫的時機都沒有。


  而那些人也都是同樣的擔心著掉下去的沈捕頭,一心看著發釵的地方,眉頭緊鎖。


  隻待她按下機關,站在上麵的一個便徑直掉落下去。然而很快,和沈捕頭之前的情形一樣,另一個機關啟動,卻在人入內後,迅速合上。


  甚至沒有一點反應的時間,就關上了。


  然而也許是速度快,又或者是材質的問題,繩子居然在入口處關閉的時候直接斷了。


  “喂!你怎麽樣?”筠琦再一次跑了過去,和眾人一起呼喊。


  “王洋,怎麽樣啊!”


  “洋子,應一聲啊!”


  筠琦不禁疑惑,這是什麽機關?一次兩個人合作隻能一個人通過,這算什麽軍事暗道?“剛才有沒有人注意到底下的情況?”彼時再喊也是無濟於事,隻好另想辦法。


  幾個人是你看看我,我看看地,都搖了頭:“剛才是始料未及,我等什麽都沒有看見。”


  這確實不能怪人家啊,可她剛才又不在旁邊,一點判斷都沒有。


  焦急之間,筠琦忽然想起適才派出去的那些捕快:“快,我之前派了三組人帶著五隻獵犬出去了,就在衙門和楊家周圍。


  趕緊去和他們碰頭,找找有沒有其他好入的入口或者是出口。絕不會隻存在這一個入口的。”


  聽聞後,幾個人連忙撒腿就跑,生怕錯過了把人救上來的時機。隻留了一個剛進衙門的,保護筠琦。


  第一次的時候,她很快就鬆開了,她以為是她鬆開太快導致機關合上。但第二次,她一直按著,可那個人還是立馬掉下去後機關也立馬合上。


  所以這機關就兩步,第一步觸發第二步,第二步一旦觸發,就和第一步無關,觸發結束立即關閉。


  周圍還不算是鬧市地段,而按照地域圖上標注,附近的住戶人家,也絕不是什麽有錢人家。所以這確實不會是私人私造,很可能就是以前留下來的暗道。


  如果這種機關設計隻是這一個,也就罷了。如果都是這種,也就是其中未必不會存在陷阱。那麽,沈捕頭他們掉進去的究竟是暗道,還是陷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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