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聖心易變
第142章 聖心易變
賈瓊這幾天事情太多，回到家，看到四處張燈結綵的院子，才想起還有三天他就該迎娶秦可卿過門了。
王語嫣見他回來，忙吩咐下人擺飯。
她一邊幫賈瓊更衣一邊問道：「今天怎麼回來這麼晚？」
賈瓊回道：「別提了，我剛才去了趟親軍都督府，碰了一鼻子灰，你吃過沒有？」
「沒有，等你回來一塊吃呢。」
王語嫣溫柔的說道，跟她平時的語氣完全不一樣，讓賈瓊不禁打了個冷戰。
「語嫣，你沒事兒吧？怎麼聲音這麼奇怪？」
王語嫣白了他一眼說道：「怎麼了，我對伱溫柔一點不好嗎？」
賈瓊趕緊說道：「好，怎麼不好，就是我一時有點兒不習慣罷了。」
王語嫣又用溫柔的語氣問：「那你說我是現在這樣好，還是像以前那樣對你好呢？」
「都好，都好，語嫣你怎麼對我都好，我餓了，咱們趕緊開飯吧……」
賈瓊坐到飯桌前，看著桌上的幾道菜，差點兒綳不住樂出來。
牛尾，羊肉，甲魚，鱔魚，豬腰子，韭菜，山藥，枸杞子，黃精。
他心說傻媳婦啊，你懷不上跟我的腎可沒啥關係，我能力咋樣你心裡沒數嘛，咱不能病急亂投醫啊。
而且你現在是安全期啊，給我吃再多補腎的東西也沒用啊。
不過看著王語嫣通紅的俏臉，他還是忍住調侃兩句的衝動，裝作不知情，美美吃起了頓十全大補餐。
「這道黃精枸杞牛尾湯味道真不錯，語嫣你也多喝點，還有這鱔魚燒的火候剛好，你嘗嘗。」
見賈瓊表現的跟平時一樣，王語嫣臉色逐漸恢復了正常。
她邊吃邊跟賈瓊商量道：「你告幾天假吧。
明天秦家就要送嫁妝來了，後天禮部要派人來布置新房，大後天就該迎親了。」
「明天我得坐堂，還得去一天，秦家送嫁妝也不是什麼大事，你自己操持吧。」
「那好吧，我也沒經歷過這些，明天我去請姨媽來幫幫我吧。」
賈瓊沉吟了一下說道：「讓下人去請就行了，你最近這一段時間別出門了。」
王語嫣奇怪的問道：「怎麼了，為什麼不讓我出門？」
賈瓊道：「沒什麼大事，我打算清剿一個幫會，怕那些人狗急跳牆，等我收拾完他們就沒事了。」
「有危險嗎？」
「放心，一個小幫派，翻不起什麼大浪。」
吃完了飯，兩人散了會兒步就早早睡下了，十全大補餐的效果還是很顯著的。
王語嫣兩三個回合就繳械投降了，第二天差點兒下不來床。
今天又是放告日，賈瓊一大早就來到縣衙受理案件，和上一次一樣，接到的都是些不入流的小案子。
賈瓊審的沒什麼意思，他一直盤算著金虎幫的事。
昨天他去找紀洪章借兵，可能是紀洪章前兩次被他搞煩了，還沒等他說清楚金虎幫的事，就把他轟了出來。
賈瓊也想過直接去找魏文通借兵，但是這麼做風險太大，容易讓人懷疑兩人有私交，所以他才去找的紀洪章。
他沒有求見皇帝的權利，要是上摺子，動靜太大容易泄密，誰知道金虎幫跟朝中的哪位有勾連。
下午，賈瓊讓剛剛陞官的柳縣丞替他坐堂，他自己到京兆府來找韓棟。
韓棟是京兆府尹，掌管京城治安，其實金虎幫的事他的責任最大。
賈瓊來找他幫忙，也算是拉他一把，要不然這事爆出來，他的罪過小不了。
這位直臣還是很受隆慶帝看重的，交好一下也沒壞處。
京兆府後堂，韓棟聽完賈瓊的彙報，面色凝重，金虎幫在他的治下盤踞這麼多年，他難辭其咎。
「韓大人，金虎幫人數眾多，武力不低，沒準兒還有隱藏實力。
下官覺得單靠咱們手下的衙役很難拿下，還是請錦衣衛出手更加穩妥。
不過下官找過紀指揮使，他並未應允。」
韓棟點點頭說道：「賈縣令所慮甚是，本官立刻進宮面聖，請北鎮撫司協助剷除金虎幫。」
大明宮，南書房。
隆慶帝正在批閱奏摺，忽有個小太監進來稟報。
「啟稟皇上，韓棟殿外請見。」
「這時候他來幹什麼，宣他進來。」
韓棟進殿行禮后，稟報道：「皇上，長安縣令賈瓊發現一處拐賣人口的組織。
這個組織人多勢眾，臣特來奏請皇上，請北鎮撫司協助剿滅。」
隆慶帝聞言一愣問道：「是什麼組織，京兆府和長安縣都拿不下來，還要出動錦衣衛？」
「回皇上，是一個叫金虎幫的幫派。
據賈縣令調查，這個幫派盤踞京城大安坊已經七八年，每年販賣大量女子給京中的青樓妓館，危害甚重。
其中最少有兩三百幫眾，平日里舞刀弄槍，都是些好勇鬥狠之徒。
要是單靠府縣衙役清剿，恐怕傷亡會很大。
而且金虎幫畜養這麼多打手，恐怕不單單是為了拐賣人口。
金虎幫的底細還有待調查，所以想請錦衣衛協助。」 隆慶帝聞言眉頭一皺說道：「金虎幫盤踞京城七八年了？京兆府難道沒有察覺？」
韓棟跪地說道：「是臣失職，請皇上責罰。」
隆慶帝皺眉說道：「責罰的事等剷除了金虎幫再說。
你回去告訴賈瓊，這件事朕就交給他來負責，北鎮撫司會協助他，一定要辦好。」
「是，臣告退。」
等韓棟離去，隆慶帝便派人宣紀洪章過來，讓北鎮撫司協助賈瓊清剿金虎幫。
紀洪章小心說道：「皇上，我看這事還是讓臣來做吧。
讓北鎮撫司配合長安縣行動，似乎有些不太合適。」
隆慶帝沉吟片刻說道：「這件事就讓北鎮撫司協助賈瓊處理吧，朕還有別的事安排你去做。」
隆慶帝這時揮揮手，讓殿里伺候的太監們都下去。
紀洪章一看這是有重要的事要吩咐，連忙上前幾步，走到隆慶帝身邊。
隆慶帝壓低聲音說道：「林如海剛剛遞來密折，兩淮鹽稅驟減可能與甄家有關。
不過江南官場糜爛，林卿獨木難支，難以再深入調查。
朕近日打算以整頓江南錦衣衛的名義，派你去南省巡查，你去幫林如海好好去查一查。
洪武初年兩淮鹽稅每年能收700多萬兩，二十年前還有500萬兩，如今還剩下了多少。
這幾十年國家人口增加了一倍不止，鹽價一直在漲。
怎麼鹽稅反倒只剩下不到一半了，真是荒謬。
朝廷如今捉襟見肘，江南那幫蛀蟲還在整日花天酒地！
朕倒要看看，那些銀子究竟落到了誰手裡。」
紀洪章聞言心頭一驚，鹽政敗壞，他作為錦衣衛首領如何能不知。
但是那裡面的水深的很，就算他也不敢輕易觸碰。
而且這些年，揚州的那些鹽商也孝敬了他不少。
他想了想皺眉說道：「皇上，臣是錦衣衛指揮使，離京動靜太大，定會有無數雙眼睛盯著臣的一舉一動。
臣去查，恐怕也難以查出什麼東西來。
而且這些年，指揮同知劉玉聖一直想分化錦衣衛之權。
這些年臣一直在竭力壓制，才沒有讓他得逞。
臣若離京，劉玉聖無人能制約，恐會趁機作大。」
隆慶帝聞言沉默了，紀洪章說的看似很有道理，但是他卻實實在在違背了自己的意願。
半晌后，隆慶帝嘆了口氣說道：「你說的也有道理，現在國家財用艱難，朕最近也是有些心急了。
江南之事看來還得徐徐圖之，先讓林如海慢慢查吧。
反正朕也等了這麼多年，不差這一年半載的。」
紀洪章鬆了口氣，連忙說道：「皇上聖明。
臣會交代江南各錦衣衛所，盡全力協助林大人調查。」
隆慶帝點點頭笑道：「雲睿，你做這個三品指揮使也有十五年了吧？」
朕這些年害怕重華宮插手錦衣衛事，所以一直沒給你升遷，實在是委屈你了。
如今朝局日漸穩固，你的官職也是時候該提一提了。」
紀洪章忙跪地說道：「皇上實在折煞微臣了。
官職高低臣不在乎，只要能替皇上分憂，臣肝腦塗地在所不辭。」
隆慶帝笑道：「起來起來，這裡又沒有外人，咱們君臣之間何須如此。
要是朕記得沒錯，東來那孩子也快十七了吧？」
紀洪章起身道：「是，六月就滿十七了。」
「定親了沒有？」
「回皇上，犬子性子頑劣，心思不定，現在還沒說親。」
隆慶帝笑道：「一晃也五六年沒見過了，明天讓你夫人帶東來進宮來，讓皇后相看相看。
明月也該尋駙馬了，要是兩個孩子性情相投，朕就跟你結個親家如何？」
紀洪章聞聽此言大喜，再一次跪倒在地：「臣謝主隆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隆慶帝又跟紀洪章聊了會兒家常，留他一起用了晚膳，才讓他回去。
臨走時紀洪章請示道：「皇上，那金虎幫之事您看？」
隆慶帝說道：「還是讓賈瓊負責吧。
朕以後要大用他，得多讓他歷練歷練。」
「是，臣明白了，臣告退。」
隆慶帝目送紀洪章走出殿門，臉上的笑容慢慢變淡，目光變得清冷。
他喃喃說道：「十五年，時間確實有點兒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