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坦白
桌子上的十幾道菜幾乎都已被我一一嚐遍，低頭一看，肚子早已圓的像皮球。實在是裝不下了，我歎口氣，有些不舍地放下筷子，抬頭看著對麵的南辰玨吃飯。這家夥被我看得怪不好意思的，瞪我一眼，臉上有些微微泛紅，略帶生氣的放下筷子不吃了。
見他如此，我心生玩味，故意逗弄他，說他臉上有粒米飯。結果這家夥淡定地一摸臉，啥也沒有，慍怒地將一大盆子米飯全部端到我麵前。
“吃，給本王吃！不吃完就不許走！”他揚著眉說。
我愣住了，腦袋有些發暈，這家夥實在是太開不起玩笑了。這麽一大盆飯要是吃完了，我會胃爆而亡的。
我靈機一動，陪笑道：“不急不急，臣妾有幾個問題還想請教王爺呢？”我說著，乖乖地拿起筷子，將米飯一粒一粒地往嘴裏塞。南辰玨不語，等著我說話，我又接著問道：“婉綠那姑娘臣妾看著挺好的，莫非她也是誰派來的細作？”
南辰玨露出不以為然的神色，淡定的告訴我，“非也，她倒不是誰的細作，隻不過一年前背著本王和府中侍衛偷情罷了。”
這一聽我就傻眼了，半天啞口無言。我沒想到以南辰玨的性格，偷情這樣丟臉丟到家的事會被他如此輕描淡寫的說出來，更看不到臉上有一絲怒色。最主要的是，他知道自己的女人偷情偷了一年多，居然能無視到現在才發作，這忍耐性甭說一個封建古板的古代人，就是思想開放的現代人也到不了這程度。我心中不由得暗暗歎服，就目前而言，我對南辰玨的為人了解不過是一星半點罷了。
我不禁啞言半晌，警告自己，千萬千萬不要惹惱他。
“怎麽突然不說話了？本王倒是習慣王妃你聒噪個不停，這般不言不語，倒不符合你的性格。”南辰玨托腮似有挑逗地看著我說。
大哥啊，不是不說話，是我實在不敢多說一句話了。
我回過神，立馬嬉皮笑臉地夾起菜往他碗裏擱，這大概是我頭一次主動給他夾菜。
“來，王爺，咱們吃飯，多吃一點。”我邊說邊夾菜，直到他的碗已經滿到放不下為止。
南辰玨瞥了一眼碗裏，臉上略帶笑意地看著我，又夾雜著一絲陰險的味道，說：“王妃是不是怕本王也哪天這樣對你？放心吧，本王對你有氣向來都是當場直接動手了解，不會藏著掖著的。”
聽完他的話，我能明確的感覺到自己臉上的肌肉在跳動。蒼天呐，我應該慶幸自己今後不用提心吊膽過日子？還是應該悲呼拳打腳踢對我的傷害？
我帶著無奈而悲憤的語氣脫口而出一句：“大哥，何必呢？您這話還不如不說。”
“大哥？”南辰玨重複一遍道：“看來本王又多了一個稱呼。”
南辰玨完全沒有聽進我的話，側重點跟我簡直就是兩條平行線。不對啊，我轉念一想，今天的南辰玨和往日不一樣，在大廳裏當著小妾們的麵等我半天沒揍我，我說話無禮冒犯也沒揍我，要麽今天遇到開心的事兒了，要麽就是他腦子今天被門夾了。
這樣想著，我調皮一笑問道：“王爺今天遇到什麽好事了，心情這樣好？說出來讓臣妾也高興高興唄。”
南辰玨嘴角微微上揚，臉湊過來說道：“確實有好事。托王妃的福，那份水壩設計圖父皇很是滿意，已經命人著手建造了。”
“嗬嗬，不敢當，不敢當。臣妾沒什麽功勞的，不過是發現那麽一點點小錯誤而已。是王爺勤勉英明，與臣妾無關的。”我連連擺手說道，身子隨著南辰玨的大臉逼近而不斷往後傾斜。
上學的時候地理老師就說過，水壩不能建在河流匯集的地方，因為不但水流壓力大，而且淤泥也深厚。更何況你那建造水壩的地方是三條河流的匯集地，地表層的淤泥少說也有兩三米，憑你們的技術能橫跨五六十米的兩岸將壩修起來？頂多打幾百個木樁就相當不錯了。就算水壩造出來，你那底下淤泥在澇季也會流失掉，到時候上麵蓄水下麵漏掉，這壩建造還有什麽用？
不對！我突然反應過來，南辰玨剛剛說的是設計圖有問題，並沒有說選址有問題。也就是說，錯誤的工程已經在進行中了。
我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問道：“您那水壩還是在原先選定的地方建？”
南辰玨見我臉色不對，意識到事情還存在問題，微微蹙眉問道：“有何不妥？之前不是設計圖紙的計算錯誤嗎？”
咳，看來這錯誤還不是一方麵那麽簡單，原來古代人也會這麽不靠譜。
我用雙手將南辰玨按住，讓他回原處坐下，自己喝口酒，平複一下心情。耐心而細致地將我所知道的盡數告訴他，南辰玨聽完後，滿臉驚訝和嚴肅。為表我的誠意和堅定，我還告訴他，如果不信，可以派人去河裏挖一下，就知道我說得是真是假了。
南辰玨呆立片刻之後，也不知他突然想到了什麽，臉色漸漸緩和下來，居然喝起酒來。他小酌一口酒水道：“如果真像你說的那樣，本王正好順水推舟將設計圖送給太子殿下，讓他立這個功。”
我說他怎麽就淡定下來了呢？原來心裏打得這個算盤，這太子殿下也真夠倒黴，攤上這麽個腹黑弟弟。不，不論是誰隻要跟他扯上關係，都要倒黴。
末了，南辰玨一臉嚴肅地轉頭看向我，道：“本王一直都很疑惑，你一個足不出戶的閨中女子，怎麽會懂這麽多東西。不但開什麽奶茶店，還會講故事，更甚至居然連水壩設計也懂。本王勸你還是實話實說，不論結果怎樣，本王保證不會怪你。”
我沒想到南辰玨突然這樣說，更沒意識到自己早已暴露出來。此時的腦子一片混亂，不知如何作答，隻能傻乎乎的睜大雙眼望著南辰玨。
仿佛過了好久，我的腦子才慢慢清醒過來。我的另一個聲音告訴我，攤牌吧，人家不是傻子，要不然到最後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我起身圍著桌子轉一圈，挺直了腰板，清清嗓子，義正言辭地說道：“王爺，確實如您所說，我並非什麽安府小姐。真正的安小離已經死了，現在的我不過是一縷魂魄寄居在她身上罷了。至於我所知道的那些，您不用多問，因為問了您也不會了解。但是有一點我可以保證，就是我從來沒想過要害誰，更不會害您。”你是我第一個要害的目標，我心裏補充道。
南辰玨聽了，嫣然一笑道：“原來如此，雖然不是很信，但你的所作所為確實是個另類。既然這樣，本王也知道該怎麽做了。”
南辰玨微笑的表情令我有些不安，我連忙雙臂抱身，後退幾步，驚恐的問道：“知道怎麽做？什麽意思？您該不會要殺了我吧？”
南辰玨放下酒杯，起身走到我麵前，麵帶微笑的說道：“殺你還不至於，留著你用處會更大些。”
聽到這話，我就放心多了，小命要緊，保住就行。
我笑嘻嘻的跑到桌子邊，倒了一杯酒，端到南辰玨麵前，諂媚討好道：“來來來，大哥……不對，王爺，喝酒喝酒。臣妾今後就是您的人，您讓我做什麽都行，隻要留住我這條小命，咱們就什麽都好說。”
南辰玨仰頭大笑，伸手拍拍我的肩膀，意味深長地看我一眼，柔聲說道：“今日本王心情好，就陪王妃出去逛逛吧。”
瞧他這話說的，我是不是應該跪地拜謝他抽時間出來陪我逛街？不，有他這樣的人在，我逛街也無法盡興，還不如回我的別塵院睡覺去。
我尷尬地笑了笑，“那個……逛街就不用王爺您陪了，臣妾一個人帶著丫頭就行。不如……咱們好好商量商量……工資的事吧。”我憋著氣小聲嘀咕，我都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了，您老就不能大方點給我加工資嗎？
本以為他會同意的，誰知他瞬間拉下臉來，坐回原來的位置，一臉嚴肅地說道：“那個事王妃就別多想了。本王雖然不懂你那一套，但是從來沒聽說過，王爺每個月還要給王妃發放銀兩的，要是傳出去了，外人如何評價本王？此事今後勿要再提，就此作罷。”
他的臉上開始呈現出不悅，看來我又碰釘子上了。雖然無論古代還是現代，都沒有說丈夫給妻子發放工資這個說法，但是我跟他壓根兒就不是夫妻好不好？隻不過是個掛牌假夫妻而已，何必這麽認真呢？
“既然不需要本王陪你，那王妃就陪本王吧。今天晚上出去逛逛我龍淩城的夜市。”南辰玨不假思索地說道，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語氣卻是不容拒絕。
我實在拿這家夥沒轍，不能打不能罵，還不許頂嘴，無論怎樣我都是下風。算了，隨他怎麽樣吧，不害我就行，這樣想著，我便以回去準備的借口退下了。走出大門，聽到南辰玨大喊：“回來，給本王將飯吃完！”
我當做什麽都不沒聽見，飛也似的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