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5那些太師所知的
與楊府太師之約就在今日,定在七夕的前一天。
於每日相同,皇上早早起了上朝。而後用了早膳,去了楊府。一路上倒是頗有些急不可耐的意思。
太師這次倒是沒有匆匆要走的模樣。可見要在家裏多呆些時日,也不知能不能沉住氣不再往外麵跑。看樣子也不像是風塵仆仆的方才回來,可見早就回家了幾日。
皇上一早派了人盯著,知道太師回來了,但是沒叫自己,也不好去叨擾。畢竟太師為了尋藥操勞了這些時日,實在不好再去耽誤他和自己寶貝女兒相聚的時光。
反正有了約定,太師不會提前離去。皇上這麽勸著自己,生生止住了往楊府奔的那顆心。
聽說這次太師是因仿藥耽誤了時日,說是或許有些眉目,不過看太師沒有要說的意思,就知道這次恐怕也沒什麽結果。倒不如不問來的省心。
或許自己這身材早已定型,太師奔波到底也沒有意義了。但還是不想去勸說太師,殊不知會得到太師什麽樣的回應,就連自己也不想放棄那一丁點的希望。
南楚國的人,若是知道了坐在龍椅上的是個五尺小兒,也不知會是什麽反應。
小皇上昭然實在是不敢想。日夜都怕,都懼,都想著要逃開。
太師帶回了不少東西,有些就連皇上看了也是稀奇的很。看樣子就知道太師是靠著倒賣貨物發家致富,隻是為何家中門麵上豪華內裏清貧就不得為知了。
“我前幾日見了個人,苦苦尋著才見上一麵,言說了這病症,托她去尋藥。”
“爹爹就是因此耽誤了時辰?”小茶在一旁問。
太師搖搖頭,“我這大半的時間都是在尋她。”
“何人?”皇上的興致倒是更濃些。太師找的人必定是華佗般的人物,也應當是赫赫有名的吧。可惜自己隻在這王城待著,雖坐擁江山,卻哪裏都不曾去過。必然沒聽過多少醫者的名字事跡。
“告訴你也無妨,是栩兒。”
“栩兒?”皇上有些驚訝,將往日言辭過濾一遍,栩兒不是太師的人?怎麽見上一麵還要尋覓良久?合著栩兒竟是個醫者?
太師,落嫣,栩兒,這三人的關係到底是如何?真真叫人琢磨不透。幸虧太師不是那般遮遮掩掩之人,若是懷疑了,問出來便是。
“這栩兒……”
“這栩兒你可是認識?”還沒問,讓太師問了回來。
栩兒救自己的事情怕是沒有人告訴太師。這事情落嫣也是知道的,怎麽也不同太師知會一聲,這真就說不過去了。
莫不成,落嫣也是個騙子?
“學生不知,太師與那王府少奶奶落嫣和栩兒是何關係?”連著幾個問題,兩人來回問了一遍。
太師見他這般反應也是摸不清到底是個什麽情況,兩人把所知的盡數說出,才大約摸清了整個事情的脈絡。
原來這落嫣卻也像她口中那般,是個落魄的女子。落嫣本姓寧,這是真真的寧姓,並不是皇上羽軒杜撰的那個寧府之人。祖籍江州,原也是大門大戶,商賈之人。隻因惹了山上的土匪,一朝落敗,逃難至此。
那寧家慘遭滅門,隻一女子隻身逃難出來,無依無靠。流落於此保全性命已是萬幸,誰知得王府長子夏雲真於街市上看中,應是不顧王爺王後勸阻,將那落嫣納了正房。
也不知落嫣到底是願意還是不願意,一個如萍般漂泊的女子,若有個依靠,哪裏還顧得喜歡不喜歡。
說來那夏雲真也是古怪得很,一個來曆不明的女子若是想娶做個偏房就是,還非得成了正妻。想來也是喜歡的很,但是娶了這落嫣卻也是心猿意馬,常年留戀那各館的女子,朝思暮想的也都是旁的人。不知他腦子裏到底想的是什麽。
“不過我瞧著那落嫣周身的氣質,同靈韻公主倒是相像的很,想是那夏雲真將落嫣當做了別人。”
“不知姐姐當年迷倒了多少人。”皇上歎息。
“落嫣被他這般對待,在王府自然也沒有好臉色看,本就來曆不明,討人嫌的很。也是機緣巧合,我與她見上一麵,將這之間關係說通,她便成了我布下的間隙。”
“可她就這般甘願?如此說太師與她不過見了一麵就得了她的信任?”
“我自然也許了她不少好處。均是能脫身安穩度過餘生的許諾,她自然不忍拒絕。”
皇上對那些能打動落嫣的諾言也是好奇的很,這般軟硬不吃的人早早就歸了太師旗下,不得不說太師確實是有不少的手段。待到細問其中內容,太師卻搖頭不說了。
皇上的好奇心還沒萌芽就被掐斷了,連忙說太師小氣,連治著落嫣的法子都不肯說出來。
“還不是怕你亂用。”
這麽一想也有些道理,興許自己真就拿去報複了。誰叫落嫣總是時不時地逗弄自個兒,好歹也是個皇上,這般叫人戲弄自然也是不甘心的,也要能戲弄回去才好。
這般想著,卻是摸摸鼻尖道,“我自然不會亂使。”
太師瞧著他,一臉不信任的表情,到底還是沒說。
接著說那栩兒,太師口中所述,就連那能做夢回憶的香粉都是栩兒弄來的。這般說,或許長高的事情真有可能。
燃起了希望,也燃起了疑惑。
那栩兒在太師這裏也並不是說見就見的,太師口中她就如無所不能一般。她介紹進自在坊的還有梁夫人和江才子。
等同說梁夫人和江才子都是栩兒的人。這也就剛好說通了為何在脂粉店裏見了栩兒的事情。栩兒的身旁總跟著一個墨綠衣衫的少年,也是相貌不凡之輩。
可是偏偏栩兒就說自己是落嫣的人,落嫣又說栩兒是太師的人。
皇上回憶著那日薔薇花旁栩兒稚嫩的臉龐,瞧著年歲比自己也差不多少,知道了梁夫人和江才子是她的人,就想著那栩兒的臉約莫不是假的吧,興許連性別都是。
收起遊走的心神,繼續聽著關於她的事情。
這女子身旁盡是些才能優異之輩,奇人異事層出不窮。這點連皇上都感同身受,早就覺著她不是尋常人類。
可也沒辦法就證明這點,憑那透明的吸血匕首?萬一是家傳的戲法呢?畢竟栩兒也是救命恩人,別說不確定,就是妖類,也應當以禮相待,看做人類一般。
太師同她的淵源自然就從尋藥開始了。栩兒自己找上門的,說是興許有辦法,可就這麽拖著,也不知道何時才能尋到法子。自然作為交換,常常東奔西跑的太師家裏的奇珍異物有入了栩兒法眼的統統叫她拿去了。她倒是也不貪,要的不多,奇的是每次尋著太師找他要便剛好有。
一來二往,栩兒成了太師找藥的寄托,這回又弄出個有如此成效的香粉,不得不叫太師信服,一心想著幫助栩兒調好祛毒的的藥。
見上栩兒不容易,那女子說自己沒有家,四處行走,心情好了便回來看上一眼。不知如何尋她,卻也得憋足了勁苦苦的找,沒有法子便碰運氣,愣是叫太師碰上了幾回,解決了些麻煩。
問這栩兒配藥中需要什麽,也好盡力去尋尋,栩兒隻要搖頭,說是得看機緣造化,也不知能不能在有生之年找到到。最後的最後一個字也沒有透露。
這便是太師所知道的,至於為何落嫣同栩兒有交情,太師就不得而知了。
皇上想了一遭,聽得夠了才明白過來,這三人都是單線聯係,誰也不知道除自己外的另外兩人有著什麽幹係,才弄得這個樣子。
但究竟如何變作這個局麵的,倒像是天意了。最後還是這個栩兒神秘的很,她要什麽,為何出現都不得知。隻知道救了皇上性命,說是偶然實則也不知真假,虧得不是敵人,憑這點都要燒香了。若栩兒真是王爺的人,恐怕皇上早就死了不知多少次了。
最後的疑問,便是太師知道自己失憶這件事了,所有人都被蒙在鼓裏的時候,為何太師就這般清醒?
皇上表明了自己的疑惑,太師卻並未立即作答。隻叫小茶又從懷裏掏出了那個青玉小瓶。
還沒打開瓶塞,皇上就覺著一陣的天旋地暗。腦子嗡嗡嗡嗡的響個不停,連忙擺手止了。
苦著臉望著太師。“師父,就沒有別的法子?您老講給我聽可好?”
太師搖搖頭,“這現出的自然都是你的記憶,我哪能知道全部,還是你自己慢慢回憶來的穩妥。”
“也不知有沒有副作用。”皇上往偏處帶,想著讓太師嚇一嚇,興許真能想出個別的法子來。
太師當真眉頭皺了皺眉,隨即卻又舒展開。“那日栩兒姑娘也說了,這必定要有些痛苦,也好提醒你以後莫要逃著這苦難。”
一瞬間,這苦就成了磨煉。
皇上歎息一聲,知道逃不過了,腦子雖疼卻也像是看著別人的故事,有時又覺著是在親身經曆,玄妙的很。想著這時最後一次,狠狠心,拿了個靠枕躺床上枕著,對著瓶口猛吸了一口。
天地模糊,白光漸現,昏昏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