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零十九章 所有的身不由己
蘇俏攥緊了拳頭，緊緊咬著自己的下唇，將快要奪眶而出的眼淚硬生生憋了出去，她是不想流淚的。蘇俏也不知道自己是抱著怎麽樣一種心態對林和言說出這番話的，她隻是渴望林和言能夠給她一點點的反應，哪怕隻是簡簡單單地回應她一下。
她看慣了林和言的冷漠，可是這並不代表她就這樣習慣了。
蘇俏現在的心情是七上八下的，反觀林和言，卻看不出有任何的不同。他始終保持著剛才的姿勢背對著蘇俏，從蘇俏的角度並不能看到林和言的麵部表情。
蘇俏隻聽到林和言輕輕嗬笑了一下。
林和言吸了一口氣，轉過身看向蘇俏。他的眼神黯淡無光，跟平時給人溫暖印象的林和言判若倆人。蘇俏倒吸一口氣涼氣，她不太喜歡林和言用這樣子的眼神來看她，蘇俏倒退了兩步，直到被身後的鋼琴絆了一下才停住了腳步。
是啊……蘇俏強迫自己能夠冷靜下來，她鼓足了勇氣和對麵的林和言對視，她的心中始終有個聲音在詢問她，你能退到哪兒去呢？一遍兩遍……不斷地詢問。
蘇俏該明白的……
——她無路可退。
“你在害怕什麽呢？”
林和言將蘇俏“禁錮”在自己的身體範圍內，似乎是鐵了心不讓蘇俏有能夠逃跑的機會。林和言全身都散發著可怖的氣息，陰沉沉地實在是讓人覺得害怕。
蘇俏咽了下口水，她強迫自己不要逃避林和言的視線，強迫自己與他對視。
豆大的汗珠從蘇俏的額頭滲出，她鼓了許久的勇氣才開口：“我沒有害怕……”
她不平穩的聲線讓她的說辭一點兒都沒有說服力，聽上去隻是蒼白的辯解罷了。
蘇俏的身體在微微顫抖著，林和言能夠清楚地感覺到。
他眼神一黯，身體微微向前傾倒，就在快要觸碰到蘇俏時，活動室的門不合時宜地被人從外麵打開了。
門口的人邁著大步進來，在看到林和言和蘇俏的時候腳步一頓，原本掛在臉上的笑容也僵住了。
白彌扯掉自己掛在耳朵上的耳機，嘴角輕輕抽搐了一下，看了眼林和言又看了眼從他這個角度就完全是在林和言懷裏的蘇俏，倒吸一口氣，裝作毫不在意地抬手跟他們兩個打招呼。末了又倒退了幾步，退出了活動室，很抱歉地說：“關著門我以為沒人呢，抱歉，是不是打擾到你們了？”
蘇俏張張嘴，還沒來得及說什麽，林和言就退開了，不過並沒有看她一眼，而是轉過頭對白彌說：“沒有，我們剛才就是在鬧著玩兒。”
林和言又恢複了往日的模樣，蘇俏的心卻沒有跟著平靜下來，她咬著下唇緊緊盯著林和言的後腦勺。剛才發生的一切讓蘇俏覺得有些脫力，也覺得有些不真實。那樣子的林和言是真實存在的嗎？
蘇俏在心裏一遍又一遍地詢問自己。
她還未得出一個答案，林和言抬手拍了拍她的頭，跟平日裏沒什麽兩樣。蘇俏聽到林和言說：“我今天還有點事兒，晚飯就不一起吃了。”
蘇俏沒反應過來，隻是條件反射地點了點頭若有似無地應了聲。
白彌讓開了點道，等林和言離開了才邁著步子走到蘇俏的身旁，他也不知道蘇俏在想著什麽，眼神空洞。
“蘇俏？蘇俏？”
白彌先是試探性地喊了兩聲，卻沒得到蘇俏的回答。
白彌輕歎一口氣，撓了撓後腦勺，隨後輕輕推了推已經入迷的蘇俏。
“啊……怎麽了？”
蘇俏回過神，發現自己身邊的人不知從何時變成了白彌，竟然是沒來由地鬆了一口氣。或許是方才林和言的變化的衝擊對她而言實在是太大了……
“沒什麽，看你想心事想入迷了都。”
白彌說。
蘇俏不好意思地笑了兩聲，卻也不願再說什麽。
白彌也不催她，就拉了把椅子過來坐下，陪著蘇俏，這也是白彌難得安靜下來。
“白彌。”
過了許久，蘇俏重新開口喊了白彌的名字。
白彌回答地飛快：“啊，什麽事兒？”
“我就是想問問，在你眼裏阿言是個怎麽樣的人啊？”蘇俏的瞳孔裏蒙上了一層霧氣，看向白彌。白彌很自然地注意到了，心裏咯噔一下，他想剛才林和言和蘇俏之間絕對是發生了一些什麽事情的。
“你覺得呢。”
白彌並未馬上作答，而是坐直了身子反問蘇俏。
蘇俏一愣，這個問題還真的是難倒她了。
她是真的越來越摸不透林和言了，林和言對於她而言，意義也發生了改變……她是想要靠近林和言的，她想要去觸摸林和言。可每次就差那麽一點……就那麽一點點……蘇俏以為自己快要成功了，林和言馬上換了副模樣，又將蘇俏退遠了些……
從前的蘇俏是個偏執的人，在跟林和言的感情裏也一樣。
就像她不允許林和言去看方肆月，也不允許方肆月摻和進他們的感情裏一樣。她接近方肆月，想要更接近一點，讓她看著自己跟林和言幸福美滿的模樣。但是每次隻要方肆月一出現，林和言的視線就自然而然移到了方肆月的身上，蘇俏嫉妒地發瘋，才做了那些讓林和言“討厭”的事情。
蘇俏偏執地以為，林和言可以容忍她的所有，就像她所有的執著與不淡定都是為了林和言一樣。
她低估了林和言卻高估了自己。
林和言像極了沒有心的人，她豁出了所有想要去焐熱他的心髒，卻發現自己抱在懷裏當成寶貝的不過是那堅硬又冰冷的石頭。
林和言沒那麽重感情，她也沒那麽重要。
“他沒有心，我卻一意孤行，偏偏選擇飛蛾撲火。”
蘇俏的眼淚順著臉頰滑落，白彌看著她，心情有些許的複雜。
——她都明白。
她又很矛盾。
林和言的所作所為讓蘇俏寒了心，可是蘇俏卻始終不放棄。就好像那茶杯裏溢出的熱水似的，即便燙著了手指，蘇俏還是咬牙忍了、堅持了。那些被燙傷的地方不處理會潰爛，她選擇了黑夜裏獨自舔舐傷口療傷也不願放棄。
蘇俏有時候真的傻到白彌哭笑不得，他想將蘇俏給搖醒，告訴她不要再自欺欺人，睜看眼看看那個待在她身邊的男人。
他沒那麽愛你——
可白彌不忍心，蘇俏對林和言執著，他捅破了窗戶紙就太過於殘忍了些……
“白彌。”蘇俏看著白彌，繼續說，“我終將萬劫不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