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 文化祭（2）
文化祭開始前半個小時，各班就在班主任和班長的指揮下搬起自己的椅子往操場那邊去了。
高三是將椅子從三樓往下搬，加上人群擁擠，女生難免比較吃力。
加上方肆月的個子也不高，踩著階梯的腳步也是小心翼翼的，但即便是這樣，後麵的人要擠上來，方肆月也是招架不住。
一個階梯差點踩空摔了下去，方肆月還沒來得及驚呼，胳膊就被人抓住了。
抓得很緊，好像生怕一個鬆手她就會摔倒似的。
方肆月的額頭上溢出了些許的汗珠，緩了好一會兒才鬆了一口氣。
“謝謝……”
“你沒事吧？”
一個聲音同時響起。
方肆月整個人一愣，站穩了腳步，還沒來得及說什麽。
身後的人群又擠了上來，方肆月避之不及，卻被人用力一拽，貼近了牆壁。
“顧……”
“小心點。”
顧止安的聲音就在方肆月的頭頂上響起，方肆月聞著顧止安身上特有的清香味兒，不知不覺間就紅了整張臉。
這種感覺有些熟悉，又覺得有些陌生，方肆月想不起來在哪兒聞過。
近的可怕又遙遠的陌生。
“我幫你。”顧止安拿過方肆月的椅子，嘴角微微翹起，輕笑了下說。
方肆月這才徹底地反應了過來，手足無措地跟上顧止安的腳步。
有多久沒跟顧止安這樣接觸了？
方肆月記不得具體的日子了，好像很遠了又近在咫尺似的。
顧止安總是留給她最好的一麵，方肆月在某些瞬間能夠清晰地感受到顧止安心裏掩埋著的那些心事，他並不像他給她的印象那般。他有著一段痛苦的回憶，顧止安深陷在那名為痛苦回憶的沼澤裏不斷地掙紮，可是越掙紮就陷得越深。
但顧止安不甘於此，他不會認輸，也絕不認輸。
方肆月之前一直以為她會跟顧止安認識並且成為朋友，不過是因為他們有某些很相似的地方，就像是兩個受傷的人在互相安慰，試圖從對方的身上尋求慰藉。
到如今才發現，她是“一廂情願”了。
來自顧止安的那些“告白”，到目前為止，方肆月也還是記得清清楚楚的，就在眼前似的。
方肆月承認，她喜歡的是林和言，也深知自己的不夠優秀。
因此她沒有想過身邊會有異性喜歡她，也從未想過顧止安早就已經將她的所有所有都銘記於心了。
正是那樣，前些時候還覺得沒什麽問題的種種，讓此時此刻的方肆月回想起來就覺得“曖昧”極了。
顧止安在她第一次碰見餘遲被騷擾時，替她解了圍；在餘遲圍攻她的時候，又忽然出現，即便是傷痕累累也還是笑著對她說“沒關係”；會在她想要放棄喜歡林和言的時候，輕輕拍拍她的頭，輕聲告訴她，他會一直陪著她……
顧止安真的是很好很好的人。
方肆月又再次否定了胡美萍之前認定的顧止安是混混的想法。
方肆月認識了顧止安一年的時間了，顧止安的好她是最真切看在眼裏的。
他很好。
比許多人都要好上好幾倍。
但顧止安真情實感對待的人為什麽會是她呢？
她明明就是個很差勁的人……
是無福消受的。
顧止安到操場，遠遠地就看到了許晴桑，走過去，將方肆月的椅子放到了許晴桑的後邊，回頭詢問方肆月：“這裏可以嗎？”
“……謝謝你。”
方肆月沒答應也沒點頭，隻是用蒙上了一層霧氣的瞳孔看著顧止安，一字一句地又說了一遍，“謝、謝、你。”
方肆月的表情讓顧止安覺得不太好，他的心裏咯噔一下，也不想自己嚇自己，低頭笑出了聲：“你剛才謝過我了。”
顧止安指的是樓梯上的那次。
“不是，我不是說這個。”方肆月連忙否認，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些什麽，語調重了些，語氣也跟著急促了些，“……我是說以前許許多多的事情！我不了解你的心意卻還是接受了，接受地這麽心安理得。所以很謝謝你以前幫我的種種……同時，我也很抱歉，抱歉一點也沒有考慮到你的心意，讓你為我擔心難過的……真的也非常非常非常，對不起。”
方肆月的聲音染了點哭腔。
顧止安整個身體都僵直了。
今天的太陽很大，溫度也很高。
顧止安卻感受了極度的寒冷，就好像是被人丟進了冰窟窿似的。從頭凍到尾，到最後連他唯一跳動的那顆熱乎乎的心都給凍住了……
他也早該發現的，方肆月的反常絕對不是那次天台事件該有的……
顧止安扯著嘴角苦笑，他知道方肆月心裏放不下林和言，所以顧止安已經將自己想要的東西盡量縮小，到最後變成了隻要能夠看著方肆月陪伴著她，跟她說說話當當朋友就好的這種卑微的想法了。
還是輸了……
輸的徹底。
OKOK，林和言你贏了。
你想要報複給我的那種感受，我已經領悟了大半，的確難受地要死啊……
“你不用說謝謝，也不用說抱歉。”顧止安還在盡量讓自己保持風度，不在方肆月麵前太過狼狽，既然要“走”了，也要保持最好的狀態，好好說再見才行。“這些都是我想要為你做的。但你都知道了……我好像也隻能做到這裏了呢。方肆月，你保重。”
十八年來，頭一次有這種感覺。
顧止安過去十八年的人生，拋去家庭方麵的事情，還算是順風順水的。
在那兒都能吃得開，喜歡他的女生不在少數，後來還遇見了陳讓和邵子慕，那麽幾個能夠交心的朋友。
但還是敗了，敗在了突然出現的方肆月這個“意外”上。
五月九日，學校校慶加上文化祭的這天。
他是徹底被人給甩了。
陳讓早就注意到顧止安和方肆月了，看倆人說了很久的話，心裏那叫一個激動，待顧止安回來後就迫不及待地拽住對方的衣角詢問道：“誒誒誒，安哥，剛才看你跟方學姐聊了很久啊，你倆聊什麽呢？是不是有戲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