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彷徨
陳讓並沒有選擇回許晴桑的消息，打開衣櫃拿了衣服後走進浴室洗了個痛快的熱水澡。走出來時，頭發濕漉漉的，陳讓也沒想著吹，而是拿過一旁掛著的幹毛巾，有一下沒一下地擦拭著還在滴水的頭發。
額前翹起的一撮頭發滴下水來，直接迷了陳讓的右眼。
有些不適應地眯了眯眼，用毛巾的一角用力擦了擦右眼，才覺得舒服了些。
深吸一口氣，三兩步走到沙發邊坐下。
那塊幹毛巾就隨意地搭在頭上，陳讓仰起頭望著天花板上的吊燈就開始放空——進入了自己的精神世界裏。
陳讓的思緒跳回到和許晴桑認識的那天。
還是在去年四月份的時候，這一晃眼，都過去八九個月了……
陳讓還真是對許晴桑一見鍾情的，他去廁所的時候，許晴桑正好從女廁出來，在洗手台洗完手就匆匆離開。與陳讓擦肩而過……就那樣的一瞥，許晴桑就在他的心上落了腳。陳讓也是那會兒才知道自己是這麽沉不住氣的人，他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許晴桑的名字，就立馬喊住了許晴桑，臉上掛著痞氣，卻自以為完美的笑容詢問許晴桑的名字。
許晴桑沒見過有人在廁所麵前搭訕的，配上陳讓的笑，還以為是混混，在原地愣了幾秒鍾，沒回答陳讓的問題就慌張地轉身疾走離開。
陳讓手舉在半空中，本能地想要伸手拉住許晴桑的手腕，但對方並沒有給他這個機會，手還沒碰到呢，許晴桑就已經走開好幾米了。
陳讓也是顧不得上廁所了，在旁邊邵子慕吃驚的目光下趕忙追上許晴桑。
現在想來，那時候的他，可能是把許晴桑給嚇著了。
陳讓長舒一口氣，第一次就給了不好的印象，難怪後來會追地這麽辛苦了。
從顧止安那裏問來了“晴桑”這個名字後，陳讓就開始逐步深入許晴桑的生活。從她們同學那兒威逼利誘得到了許晴桑的消息，各種偶遇各種巧合都是他的刻意安排。
隨後也覺得太急了，便慢下了腳步，想著先當朋友就很好。
可是呢……
許晴桑每一次的表現就像是在他的心髒上麵狠狠刺了一刀，一刀，又一刀……直到現在的此時此刻，他的心早已經千瘡百孔了。
第一次這麽喜歡一個人的陳讓才發覺，原來愛情這東西這麽折磨人。
陳讓從不認為自己是個有耐心的人，許晴桑的出現打破了他對自己的認知。世界上再也沒有比喜歡許晴桑更能讓他耐著性子的事情了。
雖說以後的路還長著，但陳讓還是覺得，許晴桑會是讓他一生記掛的人。
想著想著，陳讓就將認識許晴桑開始的事情都仔仔細細回想了一遍，生怕漏掉了什麽細節。如果可以，他真想這些事情永遠保存下來，將許晴桑的每一個瞬間都完整地記錄下來。等到他老了，頭發全白了，還能取出來回憶一下。
陳讓閉上了雙眼，盯著那特定的某一處，疲憊的身體在家裏得到了放鬆，他竟然就這樣睡了過去。
等陳讓再次醒來已經是兩個小時後的事情了，他有些茫然地環視了四周一圈，和他入睡前的場景一樣，爸媽也還沒回來。陳讓想到自己剛才是想著事情想睡著了，頭發還是半濕半幹的狀態，但未吹幹就入睡讓他現在頭疼地不得了。微微蹙眉，吃痛地揉了下眉心，還歪了歪脖子，活動了一下保持同一個睡姿而有些酸疼的肌肉。
陳讓晃晃悠悠地起身，摸索著找到了吊燈的開關，摁下。
整個客廳瞬間亮堂了起來。
忽如其來的亮光，讓陳讓的眼睛有些難以適應。
眯了還一會兒，微微睜開才覺得好了些。
視線最終定格在牆壁上的鍾上邊，九點半的時間讓陳讓瞬間清醒了過來。
心裏大喊一聲糟糕。
扯下還蓋在腦袋上的毛巾，邁著大步衝進房間，手機的電已經充的差不多了。陳讓拉下充電器，九點半的時間，高三的晚自習也應該結束了。
這樣想著，陳讓一屁股坐到床上，翻出通訊錄裏許晴桑的號碼，猶豫了再三還是撥打了出去。
一陣陣“嘟——嘟——”的忙音將陳讓的心整個兒給提了起來，他無意識地一會兒舔舔幹燥的嘴唇，一會兒咬住下唇，一副坐立難安的樣子。
忙音又持續了幾聲，緊接著被人接起，那頭傳來許晴桑的聲音——
“喂。”
許晴桑的嗓子有些低沉沙啞，跟往日的聲音有些許的區別。
陳讓一聽，眉頭鎖起，有些擔心地開口：“學姐，是我……你聲音有點不對，感冒了嗎？”
“有一點吧，我也沒太在意。”
“你現在手邊有感冒藥嗎？”
“沒有，沒關係，又不嚴重。”
許晴桑話是這麽說，但陳讓還是很緊張。這個點校醫室都關門了，許晴桑又出不去學校……感冒這種東西還是早治早好，要是明天更嚴重了怎麽辦？
“我現在去學校。”
陳讓說著就要換衣服付諸行動。
那頭的許晴桑直接急了，也顧不得喉嚨裏因為感冒有的異物感，趕忙阻止：“你，別！我都在寢室了，寢室門也關了。你別跟我說，我寢室五樓你爬水管上來昂？”
“我——”
“行了，我沒事的。不嚴重，喝點水就好了。”
許晴桑都快被陳讓嚇死了，如果她不趕緊阻止，陳讓說不定真的會趕出這種事情來。認識陳讓後，陳讓做過很多事情超出了許晴桑以前的認知。
“……那你好好休息。”
“嗯。”
許晴桑應了一聲。
再接下去，兩人很默契的同時沉默了。
陳讓是欲言又止，另一頭的許晴桑是在等著陳讓開口。
“你問我的安哥的事情……安哥最近都不會去學校了，他說就期末考的時候回去考一下就好了。”
“哦……這樣啊，那我跟肆月說一聲吧。”
“嗯……那學姐你早點休息……晚安。”
“晚安。”許晴桑苦笑了一下，接著說，“你也照顧好自己的身體。”
陳讓握著手機的力道重了幾分，因為許晴桑的一句話，他的心又開始動搖了。他曾經無數遍的徘徊在“許晴桑愛不愛我”這樣的問題裏，卻始終得不到準確的回應。
“晴桑！”
許晴桑說完就要掛電話，那頭傳來陳讓急切的呼喊。
這次的他並沒有帶“學姐”二字，就這樣真真切切地呼喊著她的名字。
許晴桑又將手機放回了耳邊，聲音微微顫抖著：“什麽事？”
“我啊，從認識你開始就掉入了一個怪圈。每次跟你小打小鬧，我總是有些小心翼翼的，我會觀察你的表情，根據你的情緒判斷自己下一步該怎麽表現。我會因為你的不開心而自責，會因為你的開心而傻笑。有時候你一句關心的話就能讓我樂上好幾天……我總覺得你是有點喜歡我的，可下一秒就否認了自己這種想法，又覺得你可能隻是把我當學弟，當朋友。”陳讓說到這兒停頓了片刻，心裏很是苦澀，“……晴桑，你說我改拿你怎麽辦啊。”
“陳讓，喜歡我你累嗎？”
“挺累的，但又很滿足。”
“……那你能等我到高考結束嗎？”許晴桑說，“我知道這樣很自私，可我現在隻想安心備考，感情上的事情我不願分心去想、去思考。如果你中間喜歡上了別人，你可以不再喜歡我，去選擇她，我也不會有怨言的。”
“夠了。有你這個答複就夠了。”讓他知道她是有些喜歡他的就夠了，“我不會喜歡別人的，你太小看我對你的喜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