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維護
三個人就這樣麵對麵的站著,陷入了死寂的氛圍中。
胡美萍抿著嘴唇,視線在顧止安身上來回打量,最後將目光定格在了兩人相握的那兩隻手上。胡美萍深吸了兩口氣,臉色相較剛才聽到方肆月進派出所的時候更差了,她想將方肆月扯到自己身邊,然後對顧止安說以後別再來接近自己的女兒了。
可這樣在大街上大吼大叫的行為實在像極了潑婦,胡美萍是個有素養的人,她平時也是教給方肆月的就是不能成為這樣的人,那麽她又怎麽能先給方肆月做了不好的示範呢?
她隻好隱忍著滿腔的怒氣,伸出手對著方肆月,用盡量平穩的聲線說:“來吧,肆月,我們回家了。”
方肆月是察覺到胡美萍已經生氣了,她也想在事情變得更糟糕前跟著胡美萍回家,然後告訴她今天是顧止安救了她。但此時此刻的顧止安拖著一身的傷,方肆月實在難以做到就這樣將顧止安“丟下”,自己先回家。
於是方肆月咬著下唇,抬眸弱弱地瞧了眼胡美萍,又擔憂地抬頭望了眼從胡美萍到這裏就始終保持著笑容的顧止安。
猶豫不決。
顧止安也發現了,輕笑一聲,鬆開了方肆月的手,將自己的胳膊從方肆月那裏抽離出來。隻有一條腿還勉強能直立的顧止安失去了方肆月這個支撐後不免踉蹌了幾步,拒絕了方肆月想要上前的再次攙扶。
顧止安站穩後朝著方肆月咧開嘴笑了,揮揮手就像平日裏跟朋友道別那樣:“你回去吧,我沒關係。”
“顧止……”
方肆月的話沒說完,站在一旁的胡美萍是實在忍受不住了,拖著方肆月就過了馬路,朝出租車停下來的那邊走。
將方肆月塞進車租車裏,胡美萍坐進去後有些抱歉地對師傅說:“對不起,師傅久等了。去XX小區。”
方肆月低著頭沒看胡美萍,鼓足了勇氣後打開窗子,衝著馬路對麵的顧止安大聲喊道——
“再見——”
伴隨著這聲落下的是車子越行越遠的引擎聲。
顧止安還站在原地,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回應著方肆月:“再見——!!”
他並不能確定方肆月是否聽到了……
從派出所門口到回家的這段路上,胡美萍始終保持著沉默,麵上沒有多餘的表情,讓人難以知曉她此刻的內心想法。方肆月閉著嘴巴,甚至是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還是司機達到目的地後的一聲讓原本像是靜止的空氣有了輕微的浮動。
方肆月扯著書包帶,跟在胡美萍的身後上了樓。
剛進屋,胡美萍摁亮了客廳燈,將單肩包取下隨意丟到一邊的鞋櫃上,歎了一口氣。往後瞧了眼在她後麵進屋的方肆月,雖然被雨打濕的頭發在派出所擦得不再滴水了,但亂糟糟的,整個人看過去還是狼狽極了。
“餓了嗎?”
方肆月微微一愣,隨後誠實地點了點頭。
“先去洗個澡,換套幹爽的衣服,別著涼了。”胡美萍打開冰箱,大致看了下有些什麽食材後繼續說,“今天你爸爸不回來吃了,給你炒個年糕好嗎?”
“好。”
剛在出租車上,胡美萍沉默不語,方肆月還以為是有外人在胡美萍不好問她些什麽。但進屋這麽久了,胡美萍始終沒提起剛才那件事情。
語氣也是跟平常沒什麽兩樣,就好像那件事情根本不存在似的。
即便如此,方肆月還是有些心慌的,胡美萍提了她還能解釋,不提就讓她摸不著頭腦了——她猜不透胡美萍的意思。
方肆月在浴室裏磨蹭了四十幾分鍾猜出來,拿著幹毛巾擦拭頭發,胡美萍見了後說:“快涼了,先來吃吧。”
“……好。”
經曆了那麽可怕的一件事情,又在派出所待了這麽久的時間,方肆月是真的餓壞了,狼吞虎咽地解決了一盤子的炒年糕,胃才覺得徹底滿足了。
胡美萍坐在沙發上看一部電視劇的重播,首播是在淩晨,她看不到,所以胡美萍到這個時間點總要看這部劇的重播。
今天的劇情還是最精彩的部分,可胡美萍卻沒有看下去的心思。
即使盯著電視屏幕,胡美萍在腦海裏想著的還是方肆月的事情,她將自己乖巧女兒會進派出所的緣由全部推給了顧止安……
“肆月,你過來,媽媽有話跟你說。”
方肆月心裏“咯噔”一下,仿佛上刑場一般一步一挪的到了胡美萍的跟前。
胡美萍也看出方肆月的拒絕了,但她選擇了無視,拍拍自己身邊的位置,示意方肆月過來坐下。
“媽媽,有什麽事嗎?”
“我剛才見到的那個男生,你跟他是什麽關係?”
胡美萍想問顧止安方肆月是猜到了的,但她沒想過胡美萍會這麽直接的開門見山。
“朋友,他比我低一屆。”
方肆月剛說完這句話,胡美萍的眉頭皺地更深了。
強忍著怒火,語氣不善地說:“別跟他玩了,你還有半年就要高考了,別被那個男生帶壞了。”
“媽媽……他沒有帶壞我……今天要不是因為他幫我,我可能就脫不了身了。”方肆月低垂著腦袋,將事情的經過跟胡美萍大致講了下,本想打消胡美萍對顧止安的成見,可沒想到起到了反作用。
胡美萍情緒有些失控,站起來氣急敗壞道:“難不成媽媽會害你嗎!?我之前就跟你說過了,離這種人遠一點!肆月,你以前很聽媽媽話的。這次也聽聽媽媽的,別再讓媽媽擔心了,好嗎?”
胡美萍說到最後,聲音都有些微微的顫抖。
方肆月從小就是個聽爸爸媽媽話的人,她很能夠理解得知自己進了派出所,胡美萍那種擔憂的心情。
但如果將這所有的一切都推到顧止安身上,她覺得這不公平。
顧止安救了她,不應該被誤會才對。
“顧止安很好,他這次是為了保護我!他不是媽媽口中的那類人!”
說完,方肆月便頭也不回地回了房間。
“嘭”的關門聲格外的刺耳。
胡美萍脫力地癱坐在沙發上,強忍著內心的苦楚,這是方肆月第一次跟她頂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