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出口

  段臨碩神色不耐地看著站在他跟前低著頭慌亂不安的女生，他不認識這個人，原本可以當做沒有看到直接越過對方離開，可這女生比他想象中的固執，他想走每次都被對方準確無誤地攔住了去路。


  現在正是下課放學的時間，他們又站在出校門回寢室的必經之路上，顯眼的很。段臨碩又是學生會的會長，很少有人會不認識他……這不，他都已經感覺到過路上投射到他身上的八卦、好奇的視線了。


  雖說段臨碩已經習慣了眾人的目光洗禮，但不代表他也要接受這種的。


  “什麽事。”


  “啊，那個，我我我……”


  段臨碩腦海中那根叫做耐心的弦是真的徹底崩斷了，從攔下他的那一刻開始，對麵的這個女生就好像喪失了語言係統似的，我我我了半天愣是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語。


  段臨碩有些煩躁地撥了下自己的頭發，微微抬眸越過女生的頭頂，對著固定的一點開始發呆，回想怎麽會變成了這幅樣子。


  哦……要從下課鈴聲響說起。


  段臨碩還是意識到自己對許晴桑那變態的占有欲相比兩三年前那是隻增不減的，他會因為一個男生跟許晴桑有些許的靠近就嫉妒地要死，也會因為許晴桑對另外一個男生微笑就恨不能將許晴桑掐死在自己的懷裏。


  他想告訴許晴桑，過去的所有就當它是過去了行不行。也想問許晴桑，能不能回到自己身邊，段臨碩感覺自己有些成長了，所以給他一個機會好好地償還清她之前的付出，然後再幸福地過一輩子？


  段臨碩將所有一切都想的很美好，卻從未想過許晴桑拒絕了自己他該如何。在他看來，許晴桑和他本就是一個人，他現在不過是讓另一半回來，所以許晴桑沒有拒絕地理由。


  他設想地完美，就在下課那瞬間，回過頭找尋許晴桑的身影，卻發現她已經跟著方肆月還有蘇喃離開了。脫離了原本計劃的第一步，段臨碩有些慌了，收拾收拾了東西想去追上許晴桑，不料在路上被人堵住了，還十分鍾不讓他離開，卻也不說堵他的目的是什麽。


  所有的不順利好像冥冥之中在告訴段臨碩什麽似的。


  “有事直說。”


  有部分路過的人還看熱鬧似的停住了自己的腳步，在旁當起了敬業的吃瓜群眾。正因為如此，原本已經忍耐到了極點的段臨碩也不能隨意生氣，隻能耐著性子又重複了遍已經說了五六遍的台詞——他真的都厭了。


  “段臨碩，我……”


  女生絞著手指，用力咬著下唇欲言又止的模樣。


  段臨碩長舒了一口氣，眉頭微微蹙起，又是這樣，到這裏就斷了的話還能不能等到對方說出來的時候了？


  陪這個女生在這大庭廣眾之下打啞謎也夠久了，段臨碩最後說了句“別說了”就作勢要走。


  醞釀了許久都沒能說出口的女生本就著急，但看段臨碩好像始終很多耐心的樣子就想這樣跟對方待的時間長一點兒，還想著段臨碩對她這般耐心肯定對她還是有那方麵想法的，有了這種想法，女生就開始故意耗著段臨碩，萬一段臨碩看她這般猶豫的模樣直接先她一步說了呢？


  但很顯然，這姑娘是真想多了。


  段臨碩也是真的要離開了。


  這下女生可著急了，急急忙忙又一次攔住了段臨碩的去路，抬頭勇敢地跟段臨碩對視。看清楚對方眼底的不耐煩躁並且帶著一絲絲的厭惡情緒時，女生的心好像瞬間從自己美好的想象天堂跌入了殘酷的現實地獄裏……她才意識到，段臨碩從始至終就沒表現過耐心，他三番兩次的要離開也是被自己厚著臉皮幾次三番的攔下了。


  即使意識到了這不太好的事實，但女生想著自己都等這一刻等了小半年了，若不說出來憋在心裏也是難受……這樣想著，女生就深吸了一口氣鼓足勇氣將手裏捏攥了十幾分鍾的禮物雙手遞到段臨碩麵前，磕磕巴巴地說：“學長你好！我，我是高一（C）班的柏露！我，我，我……我是真的很喜歡學長……所，所以希望學長能夠接受我……和，和我交往。”


  柏露說話時始終低著頭，不敢去看段臨碩的眼睛，雙手也已經緊張的關係顫抖個不停……她就這樣等著，等了許久也沒聽見段臨碩說話，她以為段臨碩是直接拒絕了她，心裏苦澀了一把……攥著禮物的雙手無力落下，騰出一隻手狠狠擦了把自己的眼睛。末了還倔強地用手掌捂住，不讓自己哭地醜醜的模樣被段臨碩看了去……她抽泣著說：“沒，沒關係的……學長……我不哭，不哭。”


  嘴上說著不哭，抽泣卻不停。


  段臨碩感覺這樣的場景似曾相識，曾幾何時有個女生也這樣在他麵前痛哭過……那狼狽的模樣，他是這輩子都忘不掉的了……倏地瞪大了雙眼，同時覺著心髒似被人狠狠掐住了般，讓他生疼。


  “我一點都不好啊。我性子冷不體貼還會時常動用冷暴力……你喜歡我什麽呢？”


  段臨碩有一瞬間的恍惚，搞不清楚這句話是對正在他麵前流淚的柏露說的，還是對兩三年前那個同樣痛哭的女生說的……他喃喃自語著，聲音很輕卻足以讓柏露聽清楚。


  “我，我不知道……可我就是喜，喜歡你。”


  柏露的回答段臨碩覺得一點也不意外，舔了舔有些幹燥的下唇，段臨碩無奈地笑了，有生以來第一次做了安慰追求者的事情：“沒關係的，你放心，以後一定會遇見一個你喜歡的也喜歡你的男生。他會很疼你，很寵你……比我好一萬倍。”


  柏露第一次有人會說另外一個人比自己好一萬倍，她不知道的是，在段臨碩心裏自己就是個渣滓，是個徹頭徹尾的混蛋。世界上不會有比他更可惡的人了……


  “學長……”


  “你知道嗎，我曾經也遇到過一個跟你同樣性格的女孩子。”段臨碩扯起嘴角，太久沒有宣泄的他急需一個能夠道出內心想法的出口，“她很可愛也很喜歡我。可我將她的喜歡當做了理所應當，仗著這份喜歡做了很多對不起她的事情，也傷害了她很多。最後她說她不想再喜歡我了，因為太痛苦了……那時候我還不懂，我天真的以為她離不開我……直到她後來真正離開了。我看過她之前天真無邪的模樣，也見過她現在假裝快樂的樣子，她被我折磨瘋了，我卻還渴望她能夠回來。”


  段臨碩說這段話時，嘴角始終保持著淺笑。


  他從不覺得自己是記憶力好的人，去年前年的事情都已經漸漸淡忘了……卻在此刻記起了那段刻進了心裏的片段。


  那時候的段臨碩可真讓他嫉妒，也真讓他想痛扁一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