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他的味道
N市的四月天就已經開始有些悶熱了，在別人看來還能熬的天氣在方肆月這裏就不是這樣了。
她特別的怕熱，夏天離開了空調可能就失去了半條命的那種。這樣的天氣總讓她汗如雨下，但方肆月偏偏討厭流汗那股粘稠的感覺……
一顆豆大的汗水順著方肆月的額頭流下，方肆月用袖子擦去，順便將鬢角的碎發攏到耳後。長籲了一口氣，寫完最後一個英文單詞，她在想需不需要去廁所洗把臉。
“哎，方肆月！”
被點到名的方肆月有些茫然地抬起頭，看到前桌的程禮佳正咧著嘴笑看著她。
“嗯？”
“昨天的語文卷子你拿去給老師了嗎？”
方肆月聽後，搖搖頭，從抽屜裏拿出一疊的卷子，放到程禮佳麵前，平靜地說：“還沒有，下節課再拿過去。”
“太好了！”程禮佳長舒了一口氣，才繼續說道，“我閱讀理解有道大題忘記寫了，能給我改改嗎？”
“嗯，你拿吧。”
程禮佳從一遝卷子中找到了自己，衝著方肆月感激地笑了笑，轉過身趴到自己桌子上開始解題。
方肆月淡淡地一笑，將卷子放到了桌子的左上角。
英語作業剛剛完成了，方肆月的手放在數學課本上，停留了片刻還是收了回來。她還是覺得先休息一下，等大腦放鬆了再去應付她最討厭的數學。
這樣想著，方肆月單手支撐著下巴窗外走廊上來來往往的人發呆。
就在這時，一個熟悉的身影闖入她的視線，然後又消失。
方肆月一下子坐直了身體，確定剛剛那個人是顧止安沒錯。
剛才她看到的顧止安冷著一張臉，跟在罵罵咧咧的教導主任身後……方肆月豎起了耳朵，最後也隻聽到了教導主任的隻言片語，隻有“辦公室”三個字聽得格外清楚。
方肆月不確定是不是自己想的那個辦公室，但剛剛還不著急去交卷子的她有些心急了。看著前桌程禮佳奮筆疾書的模樣，方肆月又不好意思讓對方趕緊交作業。
隻能在自己的座位上深吸了一口氣，安撫此刻自己有些急躁的心情。
“好了！”
就在方肆月以為過了一個世紀之久的時候，程禮佳突然轉身將卷子塞進了原來的位置上，再次感謝道：“我寫好啦，謝謝你。”
“嗯，沒事。”
方肆月點點頭。
深吸一口氣看了眼掛在牆上的鍾，躊躇了片刻還是伸手拍了拍已經轉回去的程禮佳的肩膀。程禮佳還沒來得及問對方是有什麽問題，就聽到方肆月說：“程禮佳……我去辦公室交卷子，等會兒英語老師來了你先幫我說一下。”
“哦……好。”
程禮佳應聲。
話音剛落，她就看著方肆月抱著一遝卷子小跑著從後門離開。
程禮佳目送著方肆月離開，歪了歪頭，一臉都寫著“疑惑”二字。如果她沒記錯的話，方肆月剛剛不還說不著急，下節課再去的嗎？
方肆月一路小跑，帶起的風吹亂了她的劉海。
在距離辦公室還沒兩三米的時候，方肆月停住了腳步，彎下腰在原地喘勻了氣。整理了一下額前被風吹得四仰八叉的劉海……這才慢慢靠近辦公室。
“你以為你是街頭的小混混嗎！？”
辦公室裏傳來教導主任暴怒的聲音，方肆月握著門把的手一頓。
她現在不知道自己該不該進去了。
她有些慌了……
“開學一個半月才來學校報道！還沒安生一個星期就開始聚眾鬥毆鬧事！顧止安你真以為學校是你家嗎！？”
“嗯，那句話怎麽說來著？”顧止安的聲音不再跟之前一樣清明，反倒是帶了點沙啞，“學校是我家，愛護靠大家？”
“你！”
顧止安的話語傳入了方肆月的耳朵裏，方肆月倒吸了一口氣……教導主任在這個學校是出了名的魔頭，學生們都害怕他。方肆月難以想象，顧止安是怎麽在這種情況下還能說出頂撞主任的話，他是活膩了嗎……
方肆月難以置信地捂住了嘴巴，她好像能夠想象得到，顧止安微眯著眼，似笑非笑地看著教導主任的場景。
一副什麽都不怕的樣子。
“顧止安！記留校察看處分！外加兩千字檢討，明天一早交給我！”
教導主任似乎憋著很大一股氣，顧止安卻毫不在意地點點頭，應道：“嗯。好。”
方肆月舒了一口氣，想著時機也差不多了，想開門進去的時候門卻從裏麵被打開了。
捧著作業的方肆月剛好跟走出來的顧止安撞了個滿懷，然後沒站穩地往後踉蹌了兩步，就在她以為要摔倒的時候，一隻有力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將她拉了回來。
方肆月有些錯愕地站在那兒，她聞到顧止安的身上有淡淡的肥皂香味。
“站穩。”
顧止安沙啞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方肆月立刻抬頭道謝，卻在看到顧止安臉的那一刻愣住了。
鼻梁上貼了個創可貼，額頭臉頰嘴角都有大大小小的傷。
聽到教導主任說顧止安打架了，卻沒想到戰況這麽激烈。方肆月低下頭不再去看顧止安的臉，她輕聲說道：“嗯，謝謝……”
“誒？肆月，有事嗎？”
“啊，老師……我來交昨晚的卷子。”
“好，放桌子上吧。”
“嗯。”
顧止安在老師喊方肆月名字的那一刻，就不著痕跡地鬆開了對方，然後離去，隻留給方肆月一個他自認為瀟灑的背影。
顧止安還沒走到教室，就沒迎麵而上的一個人抱了個滿懷。
“陳讓，滾開。”
顧止安聞見對方身上的汗臭味，皺了皺眉，罵道。
“顧止安，你讓老子太感動了知道嗎！”
陳讓顯然沒有鬆手的意思，反而越抱越緊。
顧止安的忍耐到這一刻也是達到限度了，將陳讓從自己身上扒拉下去，抬腳踹到對方屁股上，警告陳讓別再靠近自己。
在這兒摟摟抱抱的，不嫌惡心呢。
陳讓剛想發飆，就被顧止安的一個眼神嚇了回去。
立馬狗腿上前，幫顧止安按摩了下肩膀。笑嘻嘻地說：“顧哥，這次多虧有你幫兄弟都扛下來了，不然我家老頭子準打斷我的腿。”
“嗯。”顧止安若有似無地應了聲。
能抗就抗，反正他老子早就不管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