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7 回家
漫天紛飛的雪花，讓這條老舊的街道越發蕭條，汽車碾過的道路變得發黑的胎印上，恐怕還得許久會被新的雪花所覆蓋，讓刺眼的汙痕消失不見。
淡藍色的卷簾門早已經被掀了上去，隔壁的熱狗店在雪天依然排著長長的隊伍。
推開玻璃門的時候，卡卡羅特看著坐在辦公桌後的伊麗莎白，俏臉上帶著期待又緊張的笑容。
“現在8點27分，最少還有一個小時，恐怕才會有客戶過來簽合約，當然，前提是他們可以順利找到這裏”。
看著牆上的掛鍾，卡卡羅特聳了聳肩，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感受著身旁一直盯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卡卡羅特忽然感到有點心虛，裝作一副很自然的模樣，正準備開口解釋一番。
不過這個時候的伊麗莎白，顯然對他昨晚發生了什麽並不關心。
“猜猜看，我們一共接到了多少訂單”?
“10份”?
卡卡羅特皺著眉頭思索了一下，說出了一個自己很期待的數字，10份合約這已經比許多偵探所好上太多了。
但是當伊麗莎白的回答，還是讓他忍不住臉上有一瞬的失神，今天如果不出意外，將會簽署16份合約。
而桌上的計算器，也在伊麗莎白修長的手指下傳來了輕快的響聲，如果今天順利將這些合約簽完。
他們在2017年結束之前，將創造出385萬的財富，就在這間破落的偵探所中。
九點剛過，皇後街迎來了不一樣的一天，以及記不清多少年，沒有這麽多輛和這條破落的街道格格不入的汽車出現了。
或許還是很久以前的倫敦，整個城市的繁花街區在這裏的時候，可能才會經常看到的景象。
甚至很多人以為，會不會這條街道終於隨著城市的發展，被泯滅在曆史之中，迎來最終的宿命——拆遷。
不過當停在一直被他們譏諷的對象，那間本應不要出現在這裏的偵探所門口時，原本好奇的臉龐變了變，眼神中帶了一絲羨豔。
相比起昨天的熱情的攀談，今天來簽署合約的助理，臉上帶著些許厭惡，走進這間他們平日不會來的老舊商鋪中。
甚至沒有半點耐心坐在椅子上簽署合約，隻想飛快的簽完字，帶著屬於自己的那一份合同，回去趕緊換掉褲腳沾上了泥點的褲子。
恐怕他們認為自己的老板，腦袋一定在昨天的宴會上，充斥了太多的酒精，才會和這間偵探所簽署合約。
雖然價值並不高，但是沒有人願意會把錢扔進水池中，甚至看不到濺起的水花。
隔壁的熱狗店，也好奇的沒有關門，一直坐在店內，耐心的等到下午，終於可以確定應該不會再有車子過來了。
原本熱心腸的璐比，也難得的整理了一下有些油膩的衣服將圍裙摘掉，小心翼翼的推開隔壁，在她看來已經完全不同的玻璃門。
伊麗莎白正抱著一堆合約在哪裏傻笑，當然，旁邊的卡卡羅特也好不到哪裏去，傻乎乎的看著璐比，咧開嘴露出了從未見過的笑容。
“剛剛那些人…………”
璐比伸手指了指空蕩蕩的街道，咽了口唾沫，似乎怕被那些離開的人聽到般，壓低了嗓音問道。
“客戶，放輕鬆點，璐比太太，那些都是是客戶而已”。
雖然伊麗莎白嘴裏說著輕鬆，可是緊緊抓著合約的手，讓她看起來真的有些滑稽。
長舒了一口氣，璐比拍了拍胸口，整個人緊繃的身體放鬆了不少，擺了擺手正準備告別，不過還是好奇問了一句，“恐怕比我賣熱狗賺的多吧”。
“差不多吧，不過我可沒有你那麽好的生意”。
卡卡羅特笑著揮了揮手，看著又恢複原本模樣的璐比，大大咧咧的推開玻璃門，用很高的音調喊著詹姆斯關門回家。
很多時候，兩個人的距離，總是會因為這些外物，不知不覺的變得疏遠起來，失望的同時卻又對此無可奈何。
卡卡羅特敲了敲桌子，抿著嘴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嚴肅一點，淡淡的開口說道，“好了，伊麗莎白女王，這隻是開始而已”。
“拜托，即便這是開始，可是太夢幻了，你知道咱們這段時間一共簽署了多少合約嗎?
算上之前的，一共432萬英鎊，這簡直太瘋狂了，你現在已經成了一位貨真價實的百萬富翁。
再也不用為了多走幾個街區，去超市的促銷區買那些被人挑剩下的蔬菜，不用擔心開一整天空調，去為了電費苦惱”。
“好吧，不要忘了，我們還得繳稅，一筆足以讓任何人心疼的稅，有一小半都會獻給白金漢宮中的伊麗莎白女王。
不過在著這之前，我們還是應該挑選一家平日不會去的餐廳，好好慶祝一下。
然後在新年來臨之前，幫你采購一大堆東西，不過倫敦好像並沒有什麽當地特產”。
卡卡羅特臉上帶著笑容，看著伊麗莎白開口笑道。
可能想到即將麵對的那一大筆稅，這位助理忍不住眼角抖了抖，頭腦變得清醒了許多。
“這裏的瓷器還有紅茶都算不錯，不過，我……”
終於像是聽明白了卡卡羅特話中的意思，伊麗莎白伸手指了指自己，俏臉上露出了幾分緊張。
“沒錯，就是你，難道你希望兩手空空的回家嗎?
雖然那樣會輕鬆不少，但是我認為這可不是個好主意”。
卡卡羅特說著伸了個懶腰，轉身往樓上走去。
這個時候，他還是適合回到客廳中稍微休息一番，然後拿起電話為晚餐定一家餐廳，來紀念一下這個特殊的日子。
而坐在辦公桌前的伊麗莎白，本想習慣性的開口拒絕，可無論如何也沒辦法開口。
似乎心裏對那個認為永遠不會再回去的家，模糊的記憶也開始變得漸漸清晰起來。
甚至她可以想象到，在推開家門的那一刻。
年邁的父母，有些佝僂的身體上，那張再平凡不過的臉龐，一定會帶著錯愕，然後和現在的自己一樣緊張。
回家，對來說還真是一個陌生的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