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我就是蘇洛
第69章 我就是蘇洛
過去的回憶看似漫長，實則不過是現實白駒過隙的一瞬間。
微涼的海風從窗戶灌進來，屋裡的燈火來回晃動著，回過神來的男青年，眼裡不再充滿困惑和迷惘。
「原來，剛才聽見的那些聲音，是三年前天空島大戰，神里小姐戰死以後，蘇洛前往地脈復活她發生的故事。」
「原來，神里小姐與蘇洛不是親兄妹，她一直喊他哥哥，是女孩子小小的『算計』。她由於矜持，不敢表露內心的喜歡，才想用哥哥和妹妹的關係，增加兩人之間的親近感……」
「原來，神里小姐真的沒有認錯人，蘇洛是我，我就是蘇洛。」
蘇洛望著旁邊的鏡子。鏡子中的自己，目光清冷。
「呵呵，寢子口中的『默』和蘇洛是同一個人。神里小姐不會騙我，因此問題出在淺瀨神社這邊，是寢子騙了我。」
心中許多記憶被喚醒，蘇洛緩緩起身。
雖然他仍然拄著拐杖，可是氣質與之前截然不同，他逐漸回想起了過去發生的一切。
他穿著風之翼，從蒙德橫渡海洋，飛行到淺瀨島附近的時候，不慎遭遇雷暴墜海。
模糊的記憶里顯示，是寢子在海邊救了他，把他帶回鳴神大社接受治療，等他醒來，編造了一個謊言。
找到真相的蘇洛，指尖撫摸著日記本的封面，輕輕合攏，然後裝進衣兜。
「我去地脈深處復活她的時候，出於少女的矜持，她不允許我看那些化作了許多書籍的情詩。這次為了喚醒我的記憶，卻把最私密的日記本留了下來。她始終相信我是蘇洛，決定對我敞開心扉……」
「為了和我待在一起，想方設法的賴在神社不走，結果卻在門口的石台階睡了一晚。幸運的是，我鬼使神差的陪她坐了一整個晚上。我的時間不多了，不知道把肩膀借給她一個晚上，她的心裡會否好受一些。」
隨著失去的記憶不斷被找回，蘇洛也意識到自己失憶的真正原因——
他不是因為墜海傷到了頭部失憶，而是身體機能衰退造成的失憶。
若不是神里凌華恰巧找到這裡，若不是她堅信自己就是蘇洛，若不是她精心設計了一切，自己到死都不可能想起自己的身世。
蘇洛不知道世界上有沒有出現相同癥狀的人，可是他知道，自己這次能夠恢復記憶，絕對稱得上是奇迹。
稻妻的「白鷺公主」、社奉行家的大小姐神里綾華，一手成就了這個奇迹。
她做的壽司，她跳的劍舞，她身上的櫻花氣味，她口中一直喊著的「蘇洛哥哥」，這些他非常熟悉的事物，構成了這個奇迹的基礎。
如果沒有神里凌華的兩日相伴，他很可能在生命倒計時結束以後死在清籟島，所有想見的人都見不到，所有未做完的事，都再也沒有機會再去完成。
這種可怕的後果，將是他無法承受之痛。
「我應該當面謝謝她。不過，先去弄清楚一個問題……」
清籟島入夜以後，萬籟俱寂。
浪花拍打著海岸線，捲起一堆堆雪沫，海風吹拂楓葉的聲音，不斷在耳邊迴響，催人入夢。
無論是失憶還是現在，蘇洛都覺得島上那皎潔的月色令人沉醉。
今晚他卻無心欣賞，披上外套徑直去了神社正堂。
神社的窗口散發著亮光，大門也敞開著——
剛才他就猜到，寢子不在宿舍，那麼肯定是在這裡。
「蘇洛大人……我要向你賠罪。」
聽見背後傳來的腳步聲，寢子回過頭說道。
與前幾日那個與他嬉戲打鬧的樣子完全不一樣，此時的寢子語氣中充滿了恭敬，語氣也充滿了謙卑。 寢子主動認罪的態度，倒是令蘇洛有幾分意外，他本來以為需要花費一番口舌，寢子才會知道他的失憶症好了。
「你怎麼知道我恢復了記憶？」
「大人，剛才您坐在那些書籍中間，淺瀨神社最近積攢三年的願力，自動匯聚到了你的身上，我就知道您快要康復了。」
寢子的內心仍然震顫無比。
每年都會有大批的信眾和遊客前來上香祈福，久而久之就會形成願力。
為了幫助遠征軍團征戰天空島，三年前，鳴神大社的大巫女八重神子，強行帶走了神社儲存了數百年的願力。
時隔三年，稻妻風調雨順，百姓們的生活蒸蒸日上，神社又積攢了不少願力，結果都被蘇洛全部吸收了。
準確的說，是那些願力主動跑進了蘇洛身體里，它們就像是見到了真正的主人，就像是找到了知音。
寢子從來沒見過這種詭異的情況，但它也知道蘇洛即將蘇醒，於是提前來到神社大堂里等待領罪受罰。
在蘇洛進門之前，它已經在神像前懺悔了好一會兒，或者說是道別。
它做好了認罪的一切準備，包括失去自己的生命——
這個世界，沒有人可以欺騙蘇洛大人，縱然是七神也不被允許。
任何對蘇洛先生的欺騙，都會被視為挑釁和褻瀆，遭到最嚴厲的譴責和清算。
「蘇洛大人，我那天救您回神社，發現你醒來以後失憶，就給你捏造了一個虛假的身份『默』。『默』的身世和經歷，都是我編的。」
「這麼做是為了讓您在島上多住幾天。您會讓這座無名的小島，還有這座無名的神社從此聲名遠揚，迎來更多的遊客還有信徒。」
寢子主動的坦白了一切。
它雖然一直在島上生活，從來沒有去過外面，可是天空島大戰那段時間，有許多人來為戰爭祈禱，它也因此知道了那場曠世之戰的經過還有結果，知道蘇洛這一位救世主的偉大之處。
可也正是因此，它動了歪腦筋——
淺瀨神社日益凋敝，人們幾乎快要忘記這個地方，它不得不採取這種極端的辦法，增加神社的知名度。
只有信徒源源不斷的供奉香火，淺瀨神社才會一直存續下去。
「這麼說，你是為了保住神社……」
蘇洛端坐在一張椅子上，凝視著隨風擺動的燭火。
「你啊，還想瞞著我。」
寢子冒著丟掉性命的危險，解釋這麼做是為了保住神社，這個說法在他這裡很牽強。
寢子在海中救了自己，這本就是一件天大的功勞，雷電影和八重神子一定會犒賞它，屆時淺瀨神社自然會名聲大噪。
然而，它採用了欺騙的手段。
那麼它的目的，顯然不是為了延續淺瀨神社這麼簡單。
「神社存儲的願力，對一隻修鍊成精的貓而言沒有任何作用，這兩天你卻多次表達過八重神子拿走願力的憤慨，說明你很重視願力。」
蘇洛盯著寢子金燦燦的雙瞳，從它的眼睛里看見了深沉的悲傷。
「你其實想利用那些願力，再加上我的力量，復活你的主人淺瀨響，對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