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黃昏時分的清籟島
第61章 黃昏時分的清籟島
神里綾人的神情出現了短暫的恍惚，同時，臉色也在瞬間變得慘白。
「不行！絕對不行！」
他不是貪圖家主之位的權力，而是這個位置，如今是一個燙手山芋。
半年前，他去找妹妹神里綾華談過，妹妹表示對家主之位不感興趣。
現在態度突然轉變，他不知道什麼原因。
「托馬，她想幹什麼？」神里綾人沉聲問道。
與此同時，身上的水元素氣息散發出來，托馬感受到了他的怒氣。
神里綾人甚少動怒。
至少，從來不在外人面前，輕易流露出喜怒哀樂。
他不動聲色的背後，往往有自己的計劃。
不過面對親妹妹如同「背叛」的決定，他失去了冷靜的思考能力。
「回稟家主大人……」
托馬把原因詳細告之。
「就為了調動巫醫去清籟島，所以答應出任家主之位？！」
神里綾人壓抑著胸腔里的怒焰，「我再問你一遍，需要看病的那個小子，到底是什麼人？」
書房火爐上的茶壺，煮的嗡嗡作響。
神里綾人卻無暇顧及。
他背著雙手，雙眼通紅，冷峻的目光盯著托馬。
來自上位者的壓力和威嚴，陡然間通過目光，傳遞到了托馬心中——
「家主大人，我沒有說謊。我去淺瀨神社看過，那個人與蘇洛大人的確很像，但絕對不是蘇洛大人本人！」
托馬低下頭，呢喃道：「偉大的蘇洛先生，不可能拄著拐杖，更不可能生病。我十分確定，小姐認錯了人。」
「那你為什麼不勸她？」神里綾人怒不可遏道。
「小姐在離島住了三年。前兩年，她還會鑽研花道，研究茶道，時不時製作一些精緻的小點心，每個月還會給八重堂投稿。」
「到了第三年，她除了每日練劍，做的最多的一件事，就是去海邊念經頌佛，每日為蘇洛大人祈福。」
神里綾人冷冷道：「這些你之前和我彙報過。」
「最近半年，小姐她……經常流露出當比丘尼的念頭。」
神里綾人的眼角，青筋跳動。
在稻妻，女孩子滿二十歲以後可以出家為僧，名為比丘尼。
在許多偏遠的海島上，至今還流傳著「八百比丘尼」的傳說。
傳說中有一個姑娘，吃了海里的人魚肉，整整活了八百多歲。
「你讓那些妖僧，靠近她了？」
「沒有人對小姐傳教，是她自願看的佛家的心經。」
托馬努力的解釋著，「家主大人，我告訴您這件事，就是想說小姐她既然決定離開離島，你不如答應由她擔任家主。無論怎樣，都比出家當比丘尼好。」
神里綾人的臉色陰晴不定，「我要是不答應呢？」
「小姐對蘇洛先生一往情深，您如果拒絕，她只會在離島繼續沉淪下去，最終萬劫不復。家主大人，您不是一直勸說小姐，讓她回家嗎？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啊。」
神里綾人來回踱步。
其實這件事，有一哥兩全其美之策——
綾華妹妹答應家族的條件，擔任家主之位，只是為了獲得調動巫醫的權力，去給那名模樣很像蘇洛先生的人治病。
他只要下令調動巫醫前往清籟島，那麼妹妹也就沒有必要擔任家主之位了，即便兩人的關係鬧得再僵，他也不能把親妹妹往火坑裡推。
然而，托馬說的那番話，引起了他的深思。
妹妹對蘇洛先生太過痴迷，近乎於走火入魔，任憑其發展下去，還真有可能發展到出家為尼的地步。
出家為尼，意味著自此清心寡欲，與青燈古佛相伴一生。
意味著，本就岌岌可危的神里家族，自斷一臂。
那絕不是他願意看見的結果……
只會讓親者痛，仇者快。
考慮許久，神里綾人疲憊不堪地吩咐道：「托馬，去通知那位巫醫，馬上出發，隨你去清籟島。」
聞言，托馬便知道神里綾人同意了。
「家主大人您呢？一起去接小姐回家吧。」
「我去找家族的人談判。」
下定決心，神里綾人反而沒有了顧慮，目光冷冽，「綾華要上位，我會為她掃清前路所有的障礙。」 差不多半年前，神里家的兩兄妹，爆發了激烈的爭吵。
哥哥神里綾人走時，還取走了妹妹身上的家族徽章。
兄妹關係，自此斷絕。
在外界的人看起來，神里綾人過於冷酷，為此還一度背負了罵名。
今天，托馬卻看見了更深的東西——
神里綾人把妹妹看的其實比一切都重要。
……
黃昏時分的清籟島。
當金色的夕陽完全墜落海中，那一片波光粼粼的海水，被餘暉染成了五顏六色。
天邊瑰麗的晚霞，最後也變成了寧靜的深藍。
坐在淺瀨神社大門口的石階梯邊緣，男青年的手裡，一邊卷著乾枯的煙葉子，一邊欣賞著海上的日落。
每天忙碌完以後，他都會在這裡小憩一會，抽一支煙，享受醉醺醺的海風吹拂。
寢子說，在他溺水失憶之前，就經常來這裡。
還說，這是他每天最愜意的時刻——
雖然，對此他完全沒有印象。
但他認可寢子的說法，他真的很喜歡這份寧靜。
待到天色徹底暗下來，遠處的燈塔亮起了火光，一隻又一隻螢火蟲，就會在腳邊起舞。
「少抽兩支。」寢子提醒他。
「這裡會癢，抽煙能抑制。」
「喉嚨嗎？」
「肺。」
「哦……後天你去城裡看病，讓大夫多抓點葯。」
蹲在一旁整理毛髮的寢子，慵懶的打著哈欠，「神社該關門了。」
「黑貓，你晚上想吃什麼？」
寢子揮動貓爪，表示抗議：「我不叫黑貓，我叫寢子……默，你會做壽司嘛。」
「不會……那個叫神里凌華的姑娘，真是把你的嘴巴養刁了。」
提到「神里凌華」的名字，男青年看了一眼神社後面黑燈瞎火的廚房——
確定她已經走了。
貴族家的大小姐在外四處遊玩，隨意體驗生活，說自己是她的哥哥，想必是一個借口，如是而已。
男青年心中莫名的產生了一絲失落感——
究其原因，大概是那位過分熱情的大小姐，忽然闖進自己平淡的生活，又忽然消失，令自己難以適應吧。
而且，他似乎對於她稱呼自己哥哥，其實並不怎麼反感。
「今晚給我講講稻妻三奉行的故事吧，關於神里家族執掌的社奉行。」
回到神社的後院，男青年隨口說道。
「那你要給我燒魚吃。」寢子討價還價。
「早晨不是才吃過么？」
「早晨都讓神里家的大小姐吃完了啊。她明明很瘦弱，為什麼能吃這麼多——」
寢子想到早晨的經歷，語氣中充滿驚訝。
稻妻的「白鷺公主」，竟然是個不折不扣的……吃貨？
忽然，從廚房的窗口，探出一張俏美的面容——
那一雙淡藍色的瞳孔，就像男青年剛才看見的淡藍的、純凈的海水。
「寢子前輩，那是蘇洛哥哥親手做的魚，難免想要多吃一點嘛。」
聽見少女的聲音，寢子嚇了一跳。
男青年卻笑道：「神里小姐，你怎麼不開燈？」
「油燈沒油了。」
隨之，廚房的大門從內打開。
「辛苦啦，歡迎回家！」
對了，大家點一下評分。最近怎麼評分從9.4分變成7.4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