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6.第236章 軍功的歸屬
第236章 軍功的歸屬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甚至讓不少仍在抵抗漢軍進攻的黃巾軍感到震驚。
望著前幾日還把酒言歡,好不自在的張飛,此刻卻是於陣前一個照面下就將己方渠帥斬殺。
沒人知道這張飛究竟是在做什麼?
難道他不知道渠帥對其頗為看重,甚至打算將所屬部下的訓練職責悉數都交給他。
就連那已然身死道消的渠帥本人也沒想到。
張飛的舉動就像是多米諾骨牌一般,漢軍士氣大振,黃巾軍的鬥志全消。
什麼?為那渠帥報仇?
開什麼玩笑,這張飛的勇猛在這幾日間,城中黃巾早就知曉。
當時的他們還在慶幸像張飛這般猛將,卻也甘願選擇成為一名黃巾,不曾於戰場上捉對廝殺,還以為這張飛也是被那些高官權貴所壓迫。
此消彼長下,沒人想要去面對戰神似的張飛。
以至於,一心想要斬獲軍功的張飛,打眼望去,自己面前的那些黃巾賊寇卻都像是腳底抹油似的,倉皇逃竄。
劉備在前方左右掩殺,憑藉著手中雙股劍,倒也斬獲不少,更何況關羽。
在這樣的地形下,人高馬大的關羽更是如虎添翼,手中刀刃肆意揮舞,只是一個來回,刀下亡魂就已新添幾人。
這儼然成了劉備三兄弟的表演會。
他們詐開城門,可以說第一時間就已經吸引到了足夠多的注意力,再加上張飛的一舉一動更是牽動了無數人的心思。
盧植也是為之感慨。
玄德怎麼能結交到這樣的絕世猛將。
渠帥已死,本來就亂作一團的黃巾軍在沒有了指揮后更是四散而逃,明明還有著碾壓式的人數優勢,漢軍想要徹底攻下城池,還需要不少時間。
但在這樣的結果下,黃巾軍最大的弊端也就順勢顯現,就連盧植也沒想到,這群烏合之眾的凝聚力在生死之間,竟剝離的這麼快。
盧植也不去追趕,反正既定目標已經大幅度完成。
本來只是打算靠著董卓的佯攻,進而一點點的蠶食城中黃巾力量的他,沒想到今日一戰來的這般輕鬆。
望著場上的喊殺聲越來越小,只剩下不少負傷的漢軍在低沉嘶吼。
「今日倒是多虧了玄德,若非你獻出此計,我尚且不知何時才能進得這城中!」盧植走到劉備跟前,驀然間發現劉備身上竟流了不少血,當即喚來大夫打算醫治。
劉備卻笑著昂首,指了指遠處躺在地上的那群黃巾。
「這都是那些賊寇的血,學生並無大礙。」
盧植湊到跟前,仔細的查探一番,這才放下心來。
又一臉擔憂的長嘆一聲。
「玄德,你能以身犯險,我倒並沒感到意外,只是,今後,這般事情還是不要再做了,一著不慎,便是生死。」
劉備感受著盧植那濃濃的擔憂,心裡倍感欣慰。
自己的努力終究沒有白費。
「老師說笑了,此計也非學生所想,乃翼德謀之,雖有些兇險,但結果終究是好的,能幫助到老師,翼德甚是開心。」
「哦?翼德的功勞當真不小,待此番戰事結束,稟告陛下,必然使翼德添官。」
盧植頓感詫異,當得知是張飛所為時,不由得感慨萬千。
既能有無雙勇武,陣前幾合斬將,更是心思縝密,不可多得的將校之才也。
盧植對張飛頓時便起了濃厚的興趣,當即將不怎麼開心的張飛喚來。
「翼德,怎有不高興之狀?」
張飛聞言一張大臉上滿是不悅。
「還不是那群黃巾賊,逃的竟是這般慌快,只恨我胯下馬兒不怠,不能多斬敵將!」
鬧了半天,張飛是在埋怨自己沒有好的坐騎,以至於沒能追趕上剩餘的黃巾。
幾人會心一笑,盧植拍了拍自己的坐騎,牽到張飛跟前。
「翼德,此馬予你如何?」
「這,老師,萬萬不可,翼德乃粗魯之人,焉能乘老師坐騎!」劉備在旁阻止道。
張飛也是趕忙上前推辭。
他沒想到,盧植竟是這般直接,自己只是無心之言,沒成想大哥的老師竟當了真。
張飛的臉拉的更長。
「尚書,此乃邊塞寶馬,唯有你這般的名仕方能馳騁,我不過一卒,豈敢如此!」
「這是什麼話!翼德今日所立軍功,斬獲頗多,若非你之計策,我等如今只怕就連城門都不曾接近,焉能有現在的這般成果,便是告知陛下,翼德少說也要進位軍候,司馬,區區一匹馬兒,不必如此!」
「既然如此,三弟,你便收下吧,有此寶馬,殺敵建功更是手到擒來,如此方才不負尚書重託!」
關羽在旁邊道。
最終,張飛感動的收下這匹來自遼東的寶馬,盧植則轉而又從後勤中抽調出一匹馬兒。
這玩意,只要有錢,基本上都能弄到,再加上遼東的養馬地儼然已經被袁紹給經營的頗為順利,使得遼東的很大一部分稅收來源都是出自這些戰馬頭上。
劉宏在得知遼東有兩萬鐵騎時,第一時間就下令,從遼東之地抽調出數萬匹來填補內地空缺。
當然,這些都需要用錢來換。
雖說是袁紹所管轄的區域,理論上來講他有著絕對的權威調動。
但實際上,袁紹早就將這些東西給推到了當地的豪強士紳頭上。
哪怕這些人已經名不副實,空有豪強名頭。
但最起碼,當劉宏去抽調之時,為了能夠體面的將這些戰馬調來,也不得不從中央財政中拿出一部分來從他們手中購買。
而最終的錢也當然落到了袁紹的班底手中。
至於羊續,對於這筆從天而降的巨款,卻是毛都沒摸到一根。
當滿是憤怒的羊續從荀攸等人口中得知,這些錢竟都流入到了當地豪強手中時,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什麼豪強,都是一些土雞瓦犬耳!
荀攸將其拉到一旁悄悄的解釋。
公孫度,玄菟郡太守,辭掉了冀州刺史職責的他,被荀攸推到了檯面之上。
這筆巨款也就美名其曰,落入到了公孫度的家族中。
而公孫家族在遼東等地得影響力,就連身為度遼將軍的羊續,也是早有耳聞。
就算是他這個度遼將軍,在面對公孫度這個旁郡太守時,也只能嘆息的表示,為何這遼東的養馬地,怎麼變成了那公孫家族的私人產物似的。
對此,荀攸解釋了許久。
無外乎就是給羊續灌輸一個思想。
在這遼東,度遼將軍的名號並不能算作絕對的權威,雖然在此之前,袁紹幾乎是將剩餘的豪強富商都給打擊了,但由此也引發了一系列的後果。
公孫家族順勢崛起。
有了袁紹這顆大樹做靠山,一心要跟隨袁紹步伐的公孫度,更是指哪打哪。
當荀攸將這些事提前告知公孫度時,原本以為會遇到一些阻撓,為此荀攸還特意準備了不少說辭。
結果,公孫度得知這事後,卻是毫不猶豫的就拍著胸脯表示了自己的意見。 甚至還將自己的一些馬匹收入中拿出相當一部分填充到遼東府庫中。
荀攸也不得不為袁紹的未卜先知感到震驚。
哪怕是早就已經離開遼東,卻仍能運籌帷幄在塞外。
有了公孫度的表示,羊續也不得不選擇退讓。
至於羊續呈到雒陽的奏章中,卻都已經完全被荀諶等人給掌握。
只要劉宏想要看到的,他們都會做出一份最完美的報表。
而現在,整個漢軍中有了這麼龐大的一批戰馬補給,戰鬥力也是得到了極大的提升。
戰後統計后。
盧植也為今日的戰果感到高興。
有董卓在前,盧植其實只要不是呈現潰敗之勢,基本上都能自圓其說。
更何況如今的戰果頗豐。
斬首一萬兩千人,斬獲馬匹三千,牲畜數千,甲胄千餘。
而在此之前,漢軍在對陣黃巾,不是呈現出潰敗,便是艱難抵禦。
最開始的黃巾基本上都是精銳,不少漢軍士卒都有人倒戈相向,為此,漢軍才落得艱難抵禦的結果。
現在,伴隨著諸多黎庶,流民等加入,魚龍混雜,自然而然的也就使得黃巾軍的戰鬥力大打折扣。
明面上看起來的確是聲勢浩大,但一旦面臨真正的戰場,生死廝殺之際,只要局勢出現頹勢,便會什麼也不顧的就逃離戰場,連帶著士氣也會大減。
盧植的高興,自然也就有人悲傷。
董卓怒氣沖沖的想要起身前往盧植的營帳質問,為何要誘騙他,使得董卓未曾借著今日之戰的勝利斬獲軍功。
一旁的副將卻是連忙制住。
「中郎將,何須如此,便是那尚書大獲全勝,也不過是在你的進攻下才得以乘勝追擊,只要中郎將言辭誠懇,再使些手段,陛下未必不會獎賞於中郎將。」
副將跟隨在董卓身邊已久,對於董卓的一些手段是心知肚明。
眼下只是一時被沖昏了頭腦,他當然也站出來提醒。
現在是誰的天下?
是劉宏。
也是十常侍的天下。
盧植偏偏就與那群十常侍不對付,只要有一旦機會,那些十常侍都會大做文章來抨擊他,以為樂此不疲。
而董卓則反其道而行之,不願意接觸十常侍的,董卓偏偏就要接近。
只要有利於自己的,董卓不留餘利。
高興的點點頭:「你所言甚是,險些誤了大事!」
董卓當即修書一封,正打算喚來信使送到雒陽,交由劉宏。
不曾想,副將卻是又連連阻止。
董卓不解其意,面帶詫異。
副將卻目不轉睛的看著董卓,低聲道:「中郎將是想爭奪這功勞,又或只是想讓陛下知道你也曾在此戰中出了些力氣?」
董卓不假思索道:「那還用說,自然是功勞最大!」
「你又有什麼好計策?」
董卓完全像是個好奇寶寶一樣,望著副將的眼神也是越發的驚嘆。
副將道:「十常侍今把持朝政,這已經是公開透明的事了,為此,中郎將也需得修書一封,將這裡面的一些細節托盤而出。」
「細節?」
「中郎將覺得,那十常侍最不願意看到什麼?」
董卓猶豫了一會。
「自然是盧植做大!」
「那麼,中郎將只需要將那盧植在這裡的情況加以描述,那些十常侍自然會做出相應的對策來。」
「那我便再修書幾封。」
「中郎將還得多多修書,極速上書陛下,使陛下一時間難以判斷此間局勢,正所謂三人成虎,眾口鑠金,再加上中常侍等在背後,這裡的情況自然也會讓陛下感到疑惑。」
副將細細道來,以他對劉宏的認知,越是疑惑的事,他就越會選擇逃避,或者置之不理。
哪怕盧植明明斬獲頗豐。
這一點,在袁紹的身上可以說是體現的淋漓盡致。
董卓一點就透,當即欣喜若狂的開始修書。
盧植還不知道,明明剛剛打完勝仗,背地裡卻已經有人開始盤算著如何陷害他了。
盧植等一眾人還沉浸在喜悅中。
就連劉備也都在幻想著陛下封賞,若能倚仗此功得以在陛下面前博得一些印象,對於提升自己的名聲,影響力來說,更上一層樓。
只要劉宏認可了他這個中山靖王之後的身份,那麼對劉備而言,加官進爵就不再是難事了。
還有什麼能比宗室身份來的更直接呢。
劉焉,劉虞等人就是最直接的表現。
劉宏對此向來是不留餘力的。
盧植忙著也不忘將這裡的戰報呈送上去。
就連皇甫嵩都在為盧植慶功。
而遠在數百里開外的雒陽。
卻是先行收到了來自董卓的書信,在刻意的引導下,劉宏對於前線局勢的判斷產生了一些偏差。
待十常侍張讓等人也緊隨其後,開始將自己所了解到的內容稟告后,劉宏更是感到一團疑雲。
這二十萬黃巾軍難道是土雞瓦犬?僅僅只是三萬漢軍,卻能斬獲如此之多。
便是二十萬頭豬,漢軍恐怕也得幾天幾夜才能抓的完吧。
更何況是人。
劉宏的潛意識裡,就已經開始否定盧植。
以為是其好大喜功,為了一丁點的勝利就夸夸其談。
張讓猶豫了一會,想起前段時間,衛尉袁紹與他之間進行的一些談話。
對於盧植,張讓其實也談不上多討厭,只是這廝總是在明面上就擺出一副與我等勢不兩立的態度。
這樣不收拾他,如何能服眾,如何能統領天下百官!
而經過袁紹的解釋后,張讓才依稀明白這其中的深意。
為此,他在彈劾盧植,與放過盧植中左右徘徊,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