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0.第220章 周倉，裴元紹

  第220章 周倉，裴元紹


  當趙雲率領麾下鐵騎進行衝鋒，人馬合一。


  眾多山賊好似是看見了難以置信的一幕般。


  他難道不怕死嗎？

  這是眾多山賊們內心最真實的寫照。


  此前已經不知道有多少官軍盡皆死在了這片土地上，順帶著也大大增強了山賊的戰鬥力。


  其中，又多以賊首等一眾收穫的好處最多。


  鳥槍換炮，戰鬥力倍增。


  見趙雲孤身一人率先來襲，賊首大喝一聲，便是胯下戰馬一夾當即策馬迎擊。


  「觀你頗有氣度，倒不如入了我這寨中，當個二當家的，覺得如何？」賊首絡腮鬍布滿臉頰，手中大刀澤澤生輝。


  回答他的則是一桿亮銀長槍橫掃，緊接著就看見一具白色戰馬猛然撞來，似乎是完全將他當成了空氣一樣。


  他當即大怒！

  兩人金鐵交戈，胯下戰馬互相衝撞。


  不多時，兩人已交戰了數個回合。


  趙雲顯得很是輕鬆，反觀對方，此時儼然已經開始大喘氣，只是倉促迎擊招架下，頗有些力不從心，若非其武力也頗為了得，只這電光火石間，趙雲大開大合的槍法如影，他心下大駭，若非自己皮糙肉厚，挨了一槍的情況下仍能行動自如，換做其他人，早就嗚呼哀哉吃痛哀嚎了。


  兩人戰馬分開。


  伴隨著白馬義從的高聲歡呼，士氣大振。


  山賊餘眾則是一臉震驚，望見自家寨主此時儼然負傷，雖不致命，但已經說明了兩者之間的差距。


  卻又有山賊瞅見那白銀亮甲，心中隱隱記起一人。


  又是定睛看了幾眼，無不駭然。


  「趙雲！」


  「這是趙雲！」


  山賊們盡皆驚呼，有不知什麼情況的其他山賊當即出聲疑惑。


  「誰是趙雲？能讓寨主負傷，身手這般了得，怎是個無名之輩也！」


  「誰說他無名！現在你去打聽打聽，前些時日，黃巾渠帥波才親率大軍圍攻雒陽，戰局極為焦灼，若非那趙雲長驅直入，拍馬即沖，左右橫衝直撞，攪得戰場局勢變化莫測，那波才你們知道吧，便是皇甫嵩等漢軍將領都沒能佔得上風，在這趙雲手中卻沒能堅持上幾個回合，就被斬落馬下。」


  「依你這樣說，我家寨主落得這般負傷境地反倒是再正常不過了？」


  那人猶豫了一會，面容苦澀的點點頭：「寨主莫不是能比那波才還要驍勇善戰？豈不見，現在的寨主只是一個照面就已險些被斬落馬下，若是再久戰下去，恐傷其性命也！」


  「那又如何，我家寨主武力高強，又有我等鼎力相助，何懼一宵小！」


  裴元紹抬頭，望見那趙雲一身白衣白甲，頗有名家氣派，心中不自覺地就升起一股酸意。


  「看！」


  有山賊部眾驚呼。


  卻是有不少屬於寨主本家部曲的山賊見其負傷，立馬便是拍馬上前援助。


  結果，對面瞬間就又出現近百人的精銳騎兵，全身甲胄盡皆覆蓋。


  只是一個照面，人都沒等進入五十步距離，鋪天蓋地的箭矢好似不要錢般傾斜而下。


  白馬義從乃是從弩騎營中又經過精心挑選出來的，可以說都是以一抵十的好手，面對一群落草為寇的山賊，其手中的弓弩完全發揮了血腥特性，一箭出便是一名山賊落馬。


  趙雲擺了擺手，剛一交手，他就發現了，對面的那名賊首雖有些笨重，但其防禦力卻是頗為驚人，加上其悍不畏死的進攻姿態，哪怕此時已然負傷，但見其面色卻無絲毫異樣。


  趙雲心生敬意，白馬義從卻都不這樣想。


  面對這群不知死活的山賊，他們只有一個念頭。


  敢阻攔在袁紹面前，大言不慚的要奪財物，甚至就連身家性命都好似成為了其口中隨意取之的物品，身為嫡系部隊的他們，自然不能坐視袁紹被人這般詆毀。


  沒等趙雲制止行動，又一輪箭矢騰空而射，呼嘯的箭矢發出破空的激鳴聲。


  賊首兩眼圓瞪，看到這些白馬義從的出現，他本來淡定的神色瞬間就垮了下來，變得極為難看。


  「敢爾！」他憤怒大喊，同時又抓緊拍馬來取這些白馬義從，若是任由其盡皆射出手中箭矢，自己好不容易聚攏起來的部眾只怕會蕩然無存，更何況其中有不少人都是自己同郡之人。


  只是趙雲卻是彈出手中長槍，赫然阻攔在其面前。


  他面露難色，望著這群明顯不是易於之輩的騎兵，他第一次升起了一股懼意，哪怕昔日面對上千的漢軍圍剿，都毫無慌亂。


  趙雲因距離其最近，可以很清楚的透過他那絡腮鬍子縫隙間看出其表情逐漸僵硬，就連其面部肌肉都在此時隱隱抽動。


  沒人想死。


  在最開始的設想中，他們只是想順利的幹完這一票后就開始休養生息一段時間，再好好的開墾一下荒田，引導水渠灌溉，使得這片土地化作養家糊口的良田。


  誰也不想成為臭名昭著的山賊。


  周倉為了不使縣中百姓盡皆落入黃巾又或漢軍強征入伍的下場，故而親率同縣同伴佔據此山，恰逢黃巾四起，到處戰火連天，就連其縣中都淪為了黃巾的養料場，源源不斷補給兵源的根據地。


  而他眼疾手快，再加上周倉生性豪爽，與縣中諸多富商都有交情，使得他所佔據的山頭日漸壯大，就連縣中的那些官兵清剿，都沒能成功一次，其中當然也有出人不出力的緣故，但不可否認的是，周倉的武力值雖算不上一流，但他承受打擊的能力卻是顯而易見的。


  這不，挨了趙雲一槍，卻仍生龍活虎，好似沒事人一樣。


  望著部下盡皆戰死，周倉眼眶凸出，全然顧不上眼前還阻攔著的趙雲。


  「且慢！且慢！」


  就在這時，突然又從山賊部眾中竄出一員戰將，身穿皮甲，使一柄開山斧。


  二話不說，當即就是重重一斧迎面劈來，趙雲精神抖擻，越過周倉卻是猛然間向上一挑，亮銀槍銀龍出鞘，與那斧刃撞擊，「鏘！」的一聲，本是含怒一擊的重斧，被這一擋之下卻是瞬間轉換了方向。


  「今日敢傷寨主，便要拿命來還！若肯舍掉胯下戰馬，看在我心情還算不錯的情況下便也能饒了你的性命！」


  裴元紹一擊不成，也不繼續進攻，只是勒住戰馬單手持著大斧，傲然屹立。


  他可沒有周倉那麼好的心態，那些死去的山賊部眾其中絕大多數都是屬於他的部下，無論如何，他也必須要給那些弟兄們一個交代。


  但很顯然，他挑錯了主。


  對於武將而言，戰馬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可以說，少了戰馬，對於武將的力量加持直接就相當於少了一半戰力，再加上戰場局勢瞬息萬變，也就更需要靈活機動的行動力，而與戰馬相比，人的雙腿完全不是一個等級。


  故而武將多對自己的戰馬格外關注，生怕其受了些許委屈。


  眼下裴元紹的一嗓子，雖不致奪人妻女那般惡劣，但對趙雲而言，也順勢就有了開始後備隱藏能源的借口。


  當即大怒，面色通紅，將手中長槍赫然斜刺地面，極其冷漠的眼神死死的鎖定著還不知道發生何事的裴元紹。


  裴元紹依舊不依不饒，就算是周倉，都覺得他說的話著實有些過分。


  他剛想提醒一下，現在寨中才是下風，那些站著說話不腰疼的黃巾余寇可沒有打算出手幫助的打算，本就屬於潰散而逃的他們，如今聽聞乃是趙雲，自然更是不敢下場與其作對。 而在此之前，他們還再三於裴元紹面前叮囑，對方武藝高強，決不可輕視。


  偏偏就是這句話，格外的讓裴元紹有些不舒服。


  有寨主周倉壓在自己頭上也就罷了，現在又不知道從哪冒出來個趙雲騎在自己頭上拉屎拉尿，那些同伴卻還勸他大度。


  眼見趙雲已經又是拍馬而來，裴元紹雖然心裡對趙雲看不起，但經過剛才的一擊，他也大致推斷出了對方的真實實力。


  比起寨主強上不少，但還遠遠達不到碾壓的程度。


  寨主周倉體力又是格外強健，一身的腱子肉可以完美的阻攔任何進攻，由其打掩護左右突殺，以二敵一，難不成還能輸給對方不成。


  周倉看出了裴元紹的意圖，雖然有些難以啟齒，但他還是決定說了出來。


  「別打了，我們不是對手，放他們走吧！」


  裴元紹愣住了，寨主在說什麼胡話，一看那車駕中的人就不是尋常人，又能得這般精銳士卒護送，足矣說明其地位絕對不下於郡守，若能將其綁住，再索要一大筆的贖金，寨中的那些部眾不就要樂開了花了，不用出去勞作就有天上掉餡餅，何樂而不為呢。


  再說了，自己的部下都已經死了那麼多了，無論這次是勝利與否，他的地位都會急速下降，少了那麼多人支持，他的話語權會很快的就被稀釋掉，到時候，寨中究竟是否還姓周，又或者著裴，就是未知數了。


  他絕對不能容忍有這樣的局面出現。


  於是，他就不顧周倉的反對，當即將餘下部眾盡皆喚來，意欲圍攻一臉平靜的趙雲。


  就在這時，周倉突然一個大巴掌狠狠地扇在了裴元紹的臉上。


  不識時務！


  明擺著已經陷入逆風，卻還在這異想天開，奪人戰馬，嘴中不時吐露出污穢之語，若非周倉此時陣營不同，他也要化身狂暴戰士，將這裴元紹大卸八塊。


  但現在，就暫且不提趙雲，便是那些虎視眈眈的白馬義從就很明顯不是他們能夠對付的了的，只怕其一旦發狠，若是使那趙雲伏誅，在極度憤慨的加持下，這些白馬義從究竟能夠達到什麼樣的戰鬥力都是個未知數。


  「寨主，勿要憂慮，將其頭斬下，祭於後山，也該輪到我等揚名立萬了！」


  趙雲沒有停下的意思，手中長槍伴隨著趙雲急速抖動，其槍身都開始發生了劇烈變化。


  「你們倆是不是要把我給忘了！」


  周倉嘆了口氣，重新拿出手中大刀，面露愧色。


  他對不起那些一直跟隨著他們的擁護者，若非自己貪心大發，再加上技不如人，哪裡能落得這樣的結果，望著許多被射成刺蝟形狀的同伴，心中突然浮現出一股無力感。


  他不想再這麼打下去了，眼下不過只是幾百人的漢軍將士，甚至於就連那車駕旁的五百名士卒都沒有絲毫前進的勁頭，說明他們極度信任這些弓馬嫻熟的騎兵。


  也恰恰就證明了他們所想，白馬義從所造成的殺傷力甚至都超過了趙雲想象。


  寥寥百人，密密麻麻的箭矢從天穹頂急速墜落，最終帶走山賊餘眾。


  若非這些白馬義從分擔走了絕大部分的山賊部眾，趙雲也絕對會陷入孤軍奮戰的窘境中。


  周倉心生懼意，手中刀法也開始變得凌亂不堪，毫無章法可言，一旁的裴元紹感受最為清楚，但已經難以招架趙雲進攻的他，已經絲毫沒有喘息的機會。


  接踵而至的槍影夾雜著排山倒海的氣勢撲面襲來，若非裴元紹尚有幾分武藝，只怕此時早已飲恨當場。


  饒是如此，裴元紹身上所穿得簡易小皮甲面對勢大力沉的槍矛。卻也顯得有些力不從心。


  身上儼然已經多了不少傷口，只是眨眼的功夫，血跡就寖滿了皮甲。


  一旁的周倉連忙狠狠一揮，將趙雲隔絕而開，順勢在部眾的掩護下，重新回到了山頭上。


  「感覺怎麼樣？」周倉很是擔心，看著裴元紹身上的血跡，他無比難過。


  若不是部下拚死掩殺，此時的裴元紹恐怕早就淪為趙雲的槍下亡魂了。


  而就算是如此，裴元紹依舊是嘴硬的搖頭：「只要再給我一點時間，我就一定能將其斬落馬下！」


  周倉嘆了口氣，面色複雜，猶豫再三他還是選擇了開口：「依我看，倒不如就讓其過去吧，再折騰下去，這寨中部眾十之八九都要亡於此地。」


  裴元紹雖被傷痛折磨，但其面上依舊是強硬無比。


  「難道就這樣算了，寨中同伴已經死了不下三百之數，你身為寨主不為寨民考慮，卻在這畏手畏腳，既已行動，那就必須要進行到底，至死方休，如此戰而復和，又使其他山頭的首領如何看待你我！」


  「唉。那趙雲你沒看到嗎？只是一槍下來，你我都已經負傷頗多，再戰上幾個回合，你我恐怕就要殞命當場，到那時候可就真後悔都來不及了。」


  周倉藉助餘光，看了眼下方那車駕上依舊不見身影，面容肅穆。


  「就連這大人物是誰你我都不清楚，卻行如此膽大妄為之事，唯恐使我山寨落入萬劫不復之地，我有心講和，你若是願意就來，不願意就安心養傷，不要再行這般魯莽之事了！」


  裴元紹目露震驚。


  合著這說了半天，最終選擇最為屈辱的一種方式。


  投降？


  投降！


  他不願意，或者說是不願意投降到這趙雲麾下。


  自己這山大王當得好好的，平日里與那縣中也時常秋毫無犯，相安無事，如今只是劫掠了一個趙雲，卻讓寨主如此擔驚受怕，久而久之下去，只怕寨中遲早也會落入四散。


  既然如此，我為何不趁著這個機會好好的刷一波寨中威望，若能將這趙雲擒拿，難道還差沒有名聲嗎？笑話。


  周倉被這番話說得一臉愧色，面紅耳赤，轉過頭去不願繼續開口。


  裴元紹繼續開口逼問道：「昔日，我跟隨於你，本以為會是一片大好光明的開始，沒想到卻最終淪落到這樣的局面，我不甘心，你降便去降，我是絕對不會投誠的，隨你怎麼做了！」


  頓時，這番話就在山賊部眾中引來人山人海的躁動聲。


  哪怕此時經歷了白馬義從掃射一波后，仍有不下三千之數，其中雖然有近七成都是原先的黃巾餘眾。


  周倉目露悲色，若真如裴元紹所言，就是再來一萬人也不夠他霍霍的。


  此前面對強弓勁弩的白馬義從，自己麾下得的這些黃巾餘孽打起仗來卻是全無章法可言，只知道悶頭向前沖，卻不想那些勁弩的威力足矣近距離穿透防禦力驚人的甲胄，更何況他們這些山賊哪裡有機會接觸到甲胄的威力。


  當即便是喚來部眾好生看護，就打算走向袁紹的車駕前。


  突然，有山賊餘眾開口道：「寨主武藝高強，乃不世之才！」


  周倉聽著這番話，卻就像是在無情的嘲諷自己一樣，若自己真的是不世之才，又怎麼能幾個回合下來就落得這般下場。


  「自當勉勵奮沖，以我寨主多俠義，若如此倉促了事，委身於賊，傳揚出去豈不糟踐名聲，寨主的威望也會一落千丈，依我看，若不能將那趙雲捕殺，實難平復其他同伴們的怒火！」


  話音剛落，卻有不少人當即出列，義正嚴詞的表示自己絕不會投降，只是一個小小的趙雲，人馬只有數百人，哪裡是他們這幾千人的對手！

  周倉很是欣慰。


  而後方的裴元紹卻是露出一絲古怪的笑，怔怔的望著即將出發的周倉背影，口中不時吐露出微不可查的動靜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