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貌合神離
第209章 貌合神離
如同無頭蒼蠅的何進得到袁紹的這般回答,頓時喜出望外。
比起皇甫嵩那相對直接,絲毫沒有給何進留下面子的舉動,袁紹更多的是給足了何進明面上的名聲。
無論此戰是勝是負,實際上對袁紹而言,根本沒有什麼影響。
他現在身處雒陽,不是遼東,自古皆有伴君如伴虎,況且還是一言不合就是暴起的劉宏,袁紹必須要保證絕對的安全前提下。
劉宏沒有開口,黃巾軍沒有抵達京師腹地,袁紹身為衛尉,都不能擅自離開自己的職位,不能越俎代庖,再加上眼前還有一位大將軍在主導戰場局勢,那就更輪不到他這個相對清閑的衛尉了。
何進盤算著自己的小九九,劉宏此前的態度模稜兩可,一提到袁紹卻瞬間就變了臉色。
自己絕對不能陷入這個看起來明顯就是陷阱的深坑裡。
至於為何袁紹會得到劉宏的特殊對待,何進只能將其歸功於其身為度遼將軍時的大勝。
何進不算是窮苦出身,也上過幾年私學,但最終還是決定重拾舊業,宰豬售賣,在這樣的環境熏陶下,你指望他能有多高的政治覺悟,純屬白扯,至於所謂的軍事才能,更是不值一提。
若非此番會戰,何進的能力還不會得到這麼早的顯現,只是單純的在大後方供給前方部隊後勤工作,只是這樣的工作,對於何進而言,卻已經是費勁了心力,一身的橫肉也是被磨掉了不少。
但他本身有屬於那種好高騖遠,只顧眼前蠅頭小利的類型,皇甫嵩的一番良言勸諫更多的起了反作用。
「這皇甫嵩毫無軍事能力,卻能做到今日這般地位,不全是靠我這個大將軍,若無舉薦,焉能有今日執掌一軍,出擊黃巾這麼好的建功立業的機會,卻給我弄出來這麼個爛攤子!」何進走在路上發著牢騷。
他最開始,對於皇甫嵩備受推崇,覺得其叔父皇甫規乃大漢名將,與並涼兩州多有威名,出自皇甫世家的皇甫嵩總歸也該有些軍事水平,再加上其已經悉數向他靠攏,何進自然是不留餘力的推崇。
沒曾想,皇甫嵩卻是這般草包,只是一些烏合之眾的黃巾賊寇,聚集起來就能正面擊敗他們所率的大漢精銳正規部隊,何進很氣惱,若非是那皇甫嵩,他哪裡會有現在這般急火攻心。
「大將軍!」何進正打算前往東門去慰問一番,順便看看眼下局勢如何,身後卻突然傳來一聲呼喊。
他聞聲轉過頭去,卻是看見虎賁中郎將在呼喊自己。
對袁術這位虎賁中郎將,他也是多有耳聞,可以說,這雒陽城中,除了袁紹外,基本上坊間所流傳出來的消息都屬於這位袁氏嫡子,路中悍鬼袁公路,何進當然更喜歡與那袁紹打交道,與袁術交流頗少,平日里也就是相逢時點頭之交。
袁術身具鎧甲,加上其本人也是完美的繼承了袁逢英俊面容,整個人看上去倒也頗有一番氣度。
只見袁術揮揮手,滿臉帶笑小跑而來,身上的甲胄伴隨著奔跑發出金鐵的碰撞聲。
「大將軍,欲往何處也?」
何進收起倨傲神情,只是淡淡道:「乃往東門去,時黃巾蟻賊肆虐,城門多有危難,我身為大將軍,理應與諸位將士同仇敵愾,對抗賊寇,袁中郎將這是?」
袁術聞言更是喜不勝收,當即拱手笑道:「聽聞黃巾攻打雒陽,我雖為虎賁中郎將,雖有宿衛陛下之職,但眼下陛下尚有羽林軍護衛,我打算騰出手來與大將軍一道,前去護衛雒陽東門,使那黃巾蟻賊有來無回!」
何進抬起頭看向袁術身後,空蕩蕩的,只有一名明顯看起來就異於常人的高猛壯漢嚴陣以待,又想起陛下剛剛下達的詔令,恐怕還沒傳至虎賁營中,當即點頭道。
「中郎將有這份心,本將欣慰頗多,我此前便是前往陛下寢宮,使其下令,使虎賁營,北軍兩營盡皆前往東門禦敵,今詔令恐還在路上,不曾想中郎將卻是自告奮勇,此番會戰結束后,本將定然上奏陛下,將袁中郎將這般壯舉盡數稟明陛下!」
袁術聞言止不住笑,連連擺手推辭:「此乃大將軍威望所致,能得以斬獲軍功全系大將軍也!」
何進突然覺得,這袁術似乎與坊間傳言也有些不太一樣,最起碼他對待自己的態度是和善的,不像所謂的路中悍鬼傳言,囂張跋扈。
他身為大將軍,自覺對於這種行為有監督之權,若非其出自汝南袁氏,其兄又是當今九卿衛尉,他早就想收拾這袁術了,懲治一番使雒陽不得再出現這種現象。
值此時多事之秋,袁術送上門的善意,他全當其是受到袁紹指使。
畢竟,袁紹此前可是清楚的給過他答覆。
袁紹無論如何,都會一直守護在自己的身後,充任最堅強的後盾。
這不,在自己遇到困難時,直接就貼心的將虎賁中郎將袁術給送上門了。
正所謂禮尚往來,何進當即拍著袁術的肩膀笑道:「辛苦你了,此番事結束,本將與你一同登門衛尉府,前去見見袁衛尉。」
袁術一頭霧水,茫然的望著怎麼突然扯到那袁紹身上的何進,他還以為何進打算拉攏袁氏,對於如今的衛尉袁紹自然不能錯過,袁術很想讓何進斷絕這個想法,奈何,自己眼下只是一個虎賁中郎將,與九卿之一的袁紹相比,猶如雲泥之別。 若非如此,袁術也不會在這個戰亂時期,選擇出頭博取名聲,還不是袁紹這座大山壓在他的頭上太重太重了,做人哪能彎道超車的。
兩人貌合神離,一同聯袂前行,身後的紀靈則是一言不發。
在眾多姍姍來遲的將士簇擁下,何進又再次來到東門城牆之上。
望著眼前的景象,何進只能強忍住心底的嘔吐。
到處都是泥土瓦片,蓬頭垢面的將士們絲毫不懼眼前的景象,鋪天蓋地的黃巾賊寇就好像是殺不盡殺不絕一般,就算是依仗城牆之利的漢軍將士們也是經歷了不止一次的生死,這些黃巾賊寇個個都是悍不畏死一般,饒是皇甫嵩見此情形,都是為之驚懼。
這波才訓練黃巾的本事著實令人驚嘆,面對這樣的衝鋒,實際上單純的就是靠人命去堆,二十萬的數量足矣進行連綿不絕的進攻,在這種不要命的進攻方式下,漢軍士卒們早已經是心力交瘁。
到處都是血肉橫飛,寖滿血液的殘衣裹著一層層早已乾涸的血漬,斷臂殘肢更是多到數都數不清,沒人知道這一戰究竟是有多麼恐怖,有漢軍在城牆上痛苦哀嚎,城牆下的黃巾也在垂死掙扎,匍匐的在死人堆中到處爬行,入眼之處盡皆都是同伴死不瞑目的屍首,且多數都是被砸的血腫一塊。
黃巾軍的損失已經達到了三萬人之數,一片片滿是血污的面孔上,絕望的哀嚎恐懼湧上心頭,不時發出的痛苦呻吟更是在不斷的摧殘剩餘黃巾軍的心神。
這場戰爭,完全看的就是雙方的耐力比拼,士氣比拼。
若波才失敗,這些黃巾軍就會在一瞬間洪作鳥散,只能再圖戰機。
若漢軍失敗,則士氣頓消,城池失陷,這樣的消息就會在一瞬間傳遍大江南北,使其他漢軍盡皆陷入絕望之中。
大漢京師雒陽無論如何都不能陷落,這是最後的底線。
何進沒想到,眼前的局勢已經到了這種程度,同時又看向一旁的民居,頓時又是氣不打一處來,滿臉橫肉的他當即大聲呵斥道:「這是誰幹的!」
被這一嗓子呵斥的眾多將士不由得哆嗦一番,旋即又是沉浸在抵禦黃巾的戰鬥中。
見此情形,皇甫嵩只能硬著頭皮道:「我使眾將士所為!」
何進恨鐵不成鋼的來回踱步,先前就對這皇甫嵩極為不滿的他,此時正好是得到了完美的宣洩口,連續嘆了幾口氣指著皇甫嵩。
「伱啊你啊,莫非那潁川的前車之鑒還沒讓你吸取教訓嗎?剛才面見陛下時,就對你多有不滿,若非我極力上奏替你開脫,只怕你現在早就落入大牢了。」何進望著一臉無畏的皇甫嵩,頓時怒火就湧上心頭。
「多謝大將軍!」
何進瞪著大眼睛,滿臉都是一幅兇相,隨即頗為無奈的搖頭道:「你今日所為,縱使黃巾被本將擊潰,但陛下卻絕難饒恕於你,這裡乃雒陽,天子腳下,你竟敢行此之事,就連我都救不了你!」
皇甫嵩先是一愣,隨即洒脫笑道:「不勞大將軍費心了,我既行此舉,早就想到了這樣的結果,若不這樣,只怕此時黃巾早已攻上城牆,東門失守了,以我一人之死,得此功勞,死而無憾也!」
皇甫嵩這般肆意洒脫的態度,卻又讓何進為之嘆服,屠夫出身的他,素來對於那些高高在上的士人多有推崇之意,如今見這皇甫嵩多有慷慨赴死之舉,心裡的惋惜更是連綿不絕。
奈何,皇甫嵩所行之事,早已被那些所謂的王公大臣來回的彈劾,陛下此時正是盛怒之時,再加上黃巾進攻雒陽,連環打擊之下,陛下就算是想開心也開心不起來。
皇甫嵩,死局已定。
「袁中郎將,你親率虎賁營將士護衛城牆!」何進下達著指令。
緊隨其後的袁術拱手,當即就率領諸多虎賁營士卒衝上城牆。
當然,基本上沒有上過戰場的他們,看見眼前的景象也是被驚出一身冷汗,入眼之處皆是斷壁殘垣。
緊接著,何進又開口繼續下達指令:「你之北軍二營,則固守東門西側!」
「諾!」
烏泱泱的士卒嚴陣以待。
在這些援軍加持下,漢軍的數量也已經來到了五萬之數。